翌日清晨，蕭湛回宮后，南風靈跟青魚出了門。
    她根本不是去買衣裳。
    她把青魚手上的銀票騙過來，找借口把她支開，跑了。
    南風靈買了干糧跟馬，換了一身男子的打扮，離開了永安。
    她去了渝州，去找蕭影。
    她不覺得自己是討厭蕭影的，她想知道答案。
    一路上，走走停停，問了路人，最后還是跟著行商的隊伍，才來到了渝州。
    四方長街，青石板路，街道上盡是小販吆喝聲。
    站在陌生的街道，南風靈牽著馬走進城門，突然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身上的銀子用地差不多。
    南風靈只能先把馬賣掉，在城中的若柳巷找了一處地方住下，跑到酒肆去當跑堂。
    她想找到答案，想找到記憶中的那個人。
    南風靈甚至不記得自己為何會忘記。
    渝州的冬天，特別冷。
    在酒肆干活，南風靈有時要把手放到涼水。
    幾天下來，她的手又紅又腫，又疼又癢。
    酒肆的掌柜伍晏，是一名身材圓潤，身穿墨藍色衣裳的男子。
    也許是因為身材圓潤，他小眼細長，五官被臉上的肉擠地有些不協調。
    “南風靈，你送一壺杜康酒到樓上三號包廂。”
    南風靈從這聲叫喚中回神。
    “是，掌柜。”
    她現在一身男兒裝扮，沒有人知道她是女子。
    但看她身材瘦小，面容清秀，收拾打掃的活免不了，倒也沒讓她干粗活。
    南風靈拿了一壺酒來到樓上包廂。
    她上前敲了敲門，屋人幾人停下談話。
    “進來。”
    溫柔清潤的聲音應聲響起，南風靈推門走進去。
    把酒放在案上。
    “幾位客官要的杜康，慢用。”
    南風靈放下酒，轉身離開。
    沒想到走到門邊的時候，被破門而入的人一把推倒在地。
    來人目測是一名女子，淺粉色的裙擺從南風靈眼前掠過。
    南風靈跌坐在地上，看不到來人的樣子，只看到她快步向席間一名白衣男子走去。
    那名男子身材頎長，模樣清秀文雅，最好看的要數他的眼睛，眼神輕潤，烏黑深邃。
    看到男子的眼睛，南風靈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那雙眼睛，跟她記憶里看到的那雙眼睛很像。
    “沈忘，你為何總是躲著本小姐？”
    少女的聲音輕柔婉轉，語氣卻不太友好。
    “喬歡，你休要胡鬧。”
    沈忘從座上離開，走到南風靈身前將她扶起。
    感覺情況不妙，南風靈動身正要離開。
    誰知喬歡一把上前拉住她，“你遲遲未成家室，可是喜歡他這樣的小白臉？”
    屋里的氣氛，被喬歡一句話，弄地分外尷尬。
    “你我之間的事情，不要牽連外人。”
    沈忘松開南風靈的手，想讓她離開。
    喬歡身子往前一站，攔住她的去路。
    “你今日不跟我說明白，誰也不許走。”
    “姑娘，我只是一個跑堂的。”南風靈一臉無辜。
    “兄弟，今天遇到我喬歡，你倒霉了。”
    “我再不下去，掌柜會扣我月俸。”
    “你身后的男子什么時候給我答案，你什么時候可以離開。”
    南風靈咬了咬牙低頭。
    這些能包起廂房的公子哥，肯定非富則貴。
    她那里惹地起。
    但她不出聲，這個月的月俸怎么辦？
    她還要生活啊？
    在還沒找到記憶中的那個人，她那里餓死街頭。
    “要不！公子你隨便說兩句？”南風靈硬著頭皮對沈忘說道。
    沈忘低頭看了她一眼。
    抬頭看著喬歡，“我確實有斷袖之癖。”
    這話讓整個廂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南風靈咽了咽口水，不敢抬頭。
    喬歡眼淚汪汪看著沈忘，抬手指著南風靈道：“你真的喜歡他？”
    “是。”
    “沈忘，我以后都不想再理你了。”
    喬歡大喊一聲，抹著淚轉身跑開。
    看著消失在門后的倩影，南風靈蹙眉抬頭，“公子，我沒有這種癖好，你別把我拉下水啊。”
    “對不起。”
    沈忘一邊道歉一邊從懷中拿出銀票塞到地風靈手中。
    “公子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賠償。”
    南風靈愣了一下，把銀票收好，“多謝公子。”
    離開永安的時候什么也沒拿，這一大筆銀子，不拿白不拿。
    南風靈揣好銀票，向沈忘頷首表謝意，轉身出了包廂。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完了。
    那是南風靈太單純了。
    自那日起，喬歡每日都到酒肆來蹲她。
    求她把沈忘還給她。
    這禍真是來地莫明其妙。
    南風靈不想搭理她。
    喬歡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在她耳邊碎碎念念。
    酒肆的掌柜認識喬歡，不僅沒有將她趕出去，還配合她。
    喬家在渝州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伍晏自然不敢怠慢。
    喬家是第二大戶，第一自然是沈家。
    因為南風靈對她不理不睬，喬歡索性給掌柜一些銀子，把南風靈給拐了。
    城中只有這一間酒肆愿意收她當跑堂。
    南風靈不從，活計丟了不說，還會餓死街頭。
    渝州的冬季很是寒冷，想到跟著喬歡，不用把手浸在冷水里，南風靈答應了。
    不用干活就能收到工錢，這樣的好事換誰都樂意。
    喬歡把南風靈帶走，無非就是想知道她是如何得到沈忘的歡心。
    一路上聽她絮絮叨叨，轉眼來到了沈府門前。
    眼前府邸紅墻綠瓦，雕梁畫棟，一派奢華。
    雖然對以前的事越來越不清楚，但她記得她看見過更氣派的。
    她就住在那座宮殿里，里面有她在意的人，就是她現在一直尋找的人。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南風靈站在沈府門前發愣，喬歡突然出聲問她。
    “我叫南風靈。”
    “南風靈？一個姑娘的名字。”
    “也許我娘親想把我當成姑娘養，才會給我起姑娘的名字。”
    “為什么我總覺得你是姑娘？”
    “喬姑娘覺得我是姑娘，倒是可以上前驗明正身。”
    南風靈挑眉上前。
    喬歡連連后退，“驗明正身就不必了，我對你是男子還是姑娘，不大感興趣。”
    “喬姑娘對我不感興趣，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沈忘喜歡你。”
    “他不喜歡我。”
    “那日他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喜歡你。”
    “我要怎么解釋，喬姑娘才會相信？”
    “你解釋就是為了掩飾。”
    “所以喬姑娘把我帶到沈府來做什么？”
    “你拒絕沈忘，說你不喜歡他。”
    “我不喜歡他。”
    “你當著他的面說。”喬歡拉上她的衣裳，帶她走進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