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球跑 !
早該料到的,是她。
徐思娣四下看了一眼, 見餐廳里人不多, 就將墨鏡摘了下來,再次見到石冉,她已經十分淡定了, 至少, 不會出現在同學聚會上那樣的窘態。
她見石冉人要走, 只下意識的客套道:“就要走了嗎?再坐會兒啊。”
語氣···怎么說,就像家里的女主人似的, 徐思娣與陸然是主人, 而她是做客的客人。
石冉只擠出幾分笑容,強自笑道:“不了, 我還有點事兒, 改天再聚。”
徐思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后一言不發的陸然,大約看出兩人之間氣氛不對, 也沒強求, 只從包里摸出手機, 沖石冉笑著道:“上次同學聚會人太多了,都沒有好好說話來著,后來準備去找你聊聊,結果沒想到你提前走了, 電話號碼都沒來得及留一個, 冉冉, 你電話多少來著,改天請你吃飯。”
石冉手機號碼是回國后重新辦理的,她也還記不太清,聞言,只下意識的翻出了手機,主動存下了徐思娣的,末了,又給徐思娣撥了過去。
徐思娣低頭存號碼的時候,石冉忍不住抬眼打量了她一陣。
徐思娣很高,很瘦,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只感覺比上次同學聚會看到時更瘦了,臉依然還是記憶中那張清純絕色的臉,不過,可能是沒化妝的緣故,石冉在她臉上看到了深深地疲倦,氣色似乎并不好。
她比石冉高,石冉看她的時候稍稍抬頭,然后,收回目光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她領口微微隆起,在靠近右肩的位置,似乎看到了一大片若隱若現的淺色的、深紫色的···吻痕?
石冉雙眼一縮。
石冉孩子都有了,自然知道那是什么,那個位置,怎么可能會是淤青呢?
難怪氣色不好,那樣激烈,那樣···那樣水乳交融的時刻,石冉也曾有過,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們在床上是何等的炙熱火熱,何等的如膠似漆、渾然一體、不分彼此,一幕幕,全部像電影里的鏡頭一樣,向石冉的腦海撲面而來。
胃里忽然有些翻滾。
不多時,石冉只覺得心里一陣反胃,立馬緊緊捂住嘴,下意識的推了徐思娣一把,越過了她,跑到她身后的垃圾桶旁邊,蹲下,吐了。
***
事情發生得太快,所有人全都怔住了。
石冉捂住喉嚨,吐又沒吐出些什么,可是胃里卻一陣又一陣的犯惡心。
徐思娣大驚,連忙過去,蹲在石冉身邊,一臉關心的問道:“冉冉,你···你怎么了?”
陸然亦是一愣,下意識的就端起了桌面上自己那杯水,然而,不知想起了什么,臉色微變,五指緊緊握著透明的水杯,指骨泛白,仔細看上去還依稀有些···顫抖。
過了好一陣,只微微板著臉,一言不發的握著水杯走了過去。
然而陸然一靠近,石冉就立馬伸手擋了下,只一臉痛苦道:“你···你們別過來。”
陸然的臉色難看極了。
這時——
“喲,這是怎么呢?今天是個什么好日子,怎么都往我這聚齊了。”
這道趾高氣昂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仇筱來了。
仇筱穿著一身白色西裝從后廚走過來,一臉職業女強人的氣勢,她并沒有注意到蹲下座椅下面的石冉,只看到了陸然跟徐思娣。
一見到這兩人,她就渾身不得勁兒,處處出言諷刺,早已經習慣了。
一聽到仇筱的聲音,石冉只一臉虛弱無力的喊了聲:“筱筱······”
聽到石冉的聲音,仇筱臉色一變,幾步從桌椅那邊繞了過來,見石冉蹲在垃圾桶旁邊,臉色不對,仇筱立馬走過去,將人扶了起來,吩咐人端水,拿毛巾。
她本是服務行業出身,做這些,一絲不茍,一氣呵成,完全不在話下。
石冉漱了口,擦了臉,好多了,末了,只沖那徐思娣強自笑了笑,道:“我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以后有空再···聊。”
全程沒有再看陸然一眼。
仇筱只一臉盯仇人似的盯著陸然跟徐思娣,朝著這二人翻了個白眼,對石冉道:“我送你。”
***
仇筱的座駕里,仇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石冉道:“石小冉,你腦子秀逗了不成,跟那兩人吃什么飯,就那么缺飯嗎?”
石冉聞言,臉上泛起一抹自嘲的笑,道:“筱筱,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
頓了頓,忽然垂眼道:“可能是我這一生太順了,筱筱,說真的,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吃過任何苦頭,在遇到陸然之前,我一生中吃過最大的苦頭就是高考的時候,最開始遇到陸然,第一次討好一個人,第一次被人拒絕,第一次被人嫌棄,說真的,那個時候對我而言,最初的感受其實更多是覺得新奇,覺得有趣,更覺得···像是被打開了新世紀的大門一樣,你說,人是不是活得太順了,是不是就專門喜歡折騰,喜歡犯賤啊!”
仇筱扭頭看了石冉一眼,忽然伸手摸了摸石冉的頭,一本正經的沖她道:“就連你犯賤的樣子我也喜歡。”
說完,自己也要吐了。
石冉見了,總算是破涕而笑了,頓了頓,只笑著道:“不撞破南墻是不會回頭的,如今終于撞到了,筱筱,好疼。”
笑容里帶著淚。
仇筱嘆了一聲,伸手一把將石冉抱住,嘴里卻故意諷刺道:“你這反射弧未免也太長了吧,三年前受的傷,怎么現在才開始疼呢?”
因為三年前,她逃了啊,逃得遠遠地,完全封閉了自己,那個時候,她的世界連她自己也沒有,直到后來,兩個小包子的出生。
其實,這次回國,還有第三個原因。
回國前一個月,仇筱跟她說,陸然大概·····可能要結婚了,她在他手上看到了一枚戒指,她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徐思娣,她猜是。
那是,三年以來,仇筱第一次主動敢跟石冉提到陸然。
所以,她回來了,是讓自己徹底死心,及重新活過來吧?
***
仇筱跟石冉走后。
徐思娣坐在了原來石冉的位置上,見陸然側著眼,望著窗外出神,神色稍稍有些落寞。
那里,明明人早已經走了。
徐思娣盯著陸然冷峻的側臉瞧了一陣,忽然出聲道:“陸然,你今天又生氣呢?好久沒看到你生這么大氣。”
她剛才來時,看到對方眼里似乎在噴火。
陸然一向冷靜自持,他所有的失控,從來只為一人。
徐思娣說這話時,語氣稍稍有些苦澀。
想要問問石冉,可是,一時半會,不知從哪兒問起。
陸然這才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徐思娣,思緒回潮,不過一瞬間,眼底方才的神色全都藏匿住了,沒有接徐思娣的話,而是沖徐思娣道:“你爸又來找你了?”
徐思娣聞言面色一頓,原本柔和的臉上染上一抹厭惡及無力感,好久好久,終于下定了決心似的,沖陸然道:“嗯,我跟他說,這是最后一次了。”
陸然看著她,沒有說話,片刻后,又問道:“人在哪里?”
徐思娣道:“火車站。”
陸然看了眼時間,問什么時候走,她是公眾人物,不適合出現,徐思娣道:“下午兩點。”頓了頓,又道:“晚點去吧,讓他等著就是。”
她一分鐘都不愿早到。
每次說到這個話題,氣氛都莫名壓抑,她的背上背著沉甸甸的擔子,好像壓得她快要喘不過來了,過了良久,徐思娣看向陸然。
其實,他身上的擔子重過她一千倍一萬倍。
可是,他的背影永遠那么筆挺,那么堅固,在她眼里,從小到大,陸然就像是一座山一樣。
大概是見氣氛有些壓抑,良久,徐思娣便緩緩調整了面上的神色,只忽而沖陸然笑著道:“對了,陸然,昨天嬸嬸給我來電話了,她說山上的路已經修好了,直接通到了村子里,以后村里的鄉親們下山,走這條路只要半個小時就可以了,昨天村長帶著所有村民們還放了鞭炮放了煙花慶祝,村長問你什么時候回來,要帶著全村人來感謝你···”
陸然聽到這才忽然想起,有一陣沒往家里去電話了。
他看了眼手中的這個舊手機,手機壞了,這個里面只有兩個電話號碼,其中一個就是他母親的,另外一個成了空號了。
肯定是沒聯系上他,所以打到徐思娣那里去了。
聽到徐思娣提到母親,陸然面色終于緩和了幾分,聽到說路修完了,鄉親們要來感謝他,陸然怔了片刻,隨即,面色稍稍有些復雜,良久,只神色淡淡道:“這些都是應該做的···”
當年,他跟徐思娣兩人所有的學費,都是由全村人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