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葉云昭搖頭，“奶奶聽我的，我說接你回去，她一定會接你回去！”
    “她不會，”葉瀾嫵死死抓緊葉云昭的手腕，“小昭，奶奶認定我和大哥不是爸爸的孩子，她不會允許我們回葉家的。”
    “這不可能！”葉云昭憤怒的大喊：“這是謠言！這肯定說謠言！讓我知道是誰傳出的這種可恨的謠言，我一定宰了他們！”
    “小昭……”葉瀾嫵睫毛顫動，聲音都低了幾分：“如果……我說是如果，如果事實證明，我和大哥真不是爸爸的孩子，那你是選奶奶，還是選我和大哥？”
    “你胡說什么？”葉云昭一下怒了，漲紅了臉，瞪著葉瀾嫵：“你和大哥怎么可能不是爸爸的孩子？怎么可能？”
    “我說了是如果！”葉瀾嫵也拔高聲音，握著他手腕的手指，幾乎扣進他的肉里，“如果是真的呢？如果我和大哥真不是爸爸的孩子，你就會去選奶奶，對嗎？”
    大概是葉瀾嫵眼中的驚惶和悲傷太真切，葉云昭的心一下慌了。
    他胸口劇烈的起伏：“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的！就算、就算奶奶說的是真的又怎樣？就算你和大哥不是爸爸的孩子，你們也是我哥哥姐姐啊！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玩鬧、一起長大，從小到大，你和大哥一直關心我，疼愛我，護著我，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比你們對我更好了……就算、就算你們不是爸爸的孩子又怎樣呢？……不、不可能的！你們肯定是爸爸的孩子！肯定是……”
    戰幕深注意到，陸驍的手一直在劇烈的顫抖，臉色也越來越白。
    戰幕深忽然覺得，有時候，一刀一刀的凌遲，遠比一刀給個痛快更殘忍。
    既然葉瀾嫵的奶奶堅持，這個秘密，遲早都不會是秘密。
    真相早晚都會被葉楊氏挖出來。
    既然如此，為什么要讓葉瀾嫵承受一天一天凌遲的痛苦？
    不如一次給她個痛快，勝過這樣煎熬的活在猜測和恐慌中。
    恐懼來源于未知。
    就算再壞的結果，也勝過在這種未知的恐懼里凌遲。
    所以，他忽然看向陸驍，開口問：“陸叔叔，你聽到阿嫵和小昭說的話了嗎？難道，你就沒什么話想和他們說嗎？”
    陸驍的身形一下僵住，臉色更白：“你、你說什么？”
    戰幕深盯住他的眼睛，亮如星辰的眼眸幽黑深邃：“陸叔叔，阿嫵奶奶說，她不是岳父的親生女兒，您是岳父最好的朋友，您有什么話對阿嫵說嗎？”
    陸驍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像是忽然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啞口無言，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葉瀾嫵也看向陸驍。
    她害怕知道真相，又渴望知道真相。
    如果戰幕深的猜測是真的，這個男人，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偷偷摸摸的讓戰幕深去做什么親子鑒定呢？
    直接問他不就好了嗎？
    如果他承認，那她就聽聽當年的事情，是苦衷、是誤會，還是不得已。
    如果他不承認……
    呵！
    那就永遠別認了吧！
    所以，葉瀾嫵開口了。
    她看著陸驍問：“陸叔叔，昨晚戰幕深和我說，我和你長的很像，我大哥長的和你更像，你有什么話想和我說嗎？”
    陸驍的臉上一下失去了全部的血色。
    他高大魁梧的身子甚至搖晃了下，像是隨時會倒下去。
    葉云昭聽出葉瀾嫵這句話不對勁，眼珠一下紅了，死死瞪著陸驍。
    陸驍心臟急跳，像是要穿過胸膛蹦出去，眼前陣陣發黑，心頭的慌張無措，幾乎不能自抑。
    他看著葉瀾嫵，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可他看著葉瀾嫵的眼睛，話出口時，他忽然有種直覺。
    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他此刻否認，他的女兒，這輩子都將不會再屬于他。
    他為什么要否認？
    葉天和月月已經去世了，他們沒辦法照顧他的兒女了。
    一對兒女失怙，兒子昏迷，女兒被趕出家門，。
    他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什么有什么。
    做他陸驍的子女，只有無限風光，只有享用不盡的財富，他為什么要讓一對兒女被人欺負？
    想到這里，他心臟跳的更急。
    他幾乎忍不住想用手去按住心口，以免心臟跳出胸膛。
    許久之后，他才按捺住急跳的心臟，看著葉瀾嫵的眼睛，緩緩說：“阿嫵，我很開心，有人會對你說，你和你大哥，和我長的很像，因為、因為……”
    他唇瓣顫抖，閉了閉眼，才澀然說：“因為，你和你大哥，是我的子女……”
    他話音落地，室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許久之后，葉云昭才忽然反應過來，眼中彌漫起一片血色，炮彈一樣沖過去，狠狠一拳砸在陸驍的臉上。
    他一拳將陸驍砸倒在地上，整個人壓在陸驍身上，一拳一拳砸下去，暴怒的吼道：“你胡說！你胡說！我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他一拳又一拳砸在陸驍的臉上、身上，陸驍的嘴角很快淌下血來。
    陸驍既不躲，也不叫，只是歪過頭去，閉上了眼睛，雙拳在身側攥的死緊。
    戰幕深皺了皺眉，走過去，抓住葉云昭揮下去的拳頭。
    葉云昭暴吼：“放開我，放開我！”
    他拼命掙扎，戰幕深攥著他手腕的手，卻如同鐵箍一樣，紋絲不動。
    “小昭，”戰幕深將他扯離陸驍身邊：“去看看你姐姐。”
    葉云昭回過神，猛的扭頭朝葉瀾嫵看過去。
    葉瀾嫵臉色慘白，就連往日紅潤的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著，整個人脆弱的仿佛一陣風就可以將她吹倒。
    “姐！”葉云昭忽然心慌到不能自已，沖過去，猛的抱住她，“姐，你難過你就哭出來吧，姐，姐……”
    “沒事，我沒事，我不哭，不哭……沒什么好哭的……”葉瀾嫵顫抖著聲音喃喃。
    陸驍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唇角的血，看著葉瀾嫵，艱難的說：“阿嫵……對不起……”
    “我不想聽對不起……”葉瀾嫵慘白著臉色搖頭：“我只想知道，我為什么不是爸爸的孩子？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