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臥室,蘇綾大致了解了這家的家庭成員,父親杰克,母親瑪麗羅斯,女兒瑪姬。
以及…
“我已經習慣了,你鬧就鬧吧。”蘇綾面無表情。
肚里的不知道是誰的種。
現在得到的線索,就是這家子幾乎全成了鬼,而杰克本人還不能確定。
臥室外,玄關之后則是另一條石墻過道,就像是還未裝修完畢的毛坯房,裸露的磚塊上還有些臟漬斑點。
過道盡頭,有一盞掛在墻上的裝飾通電提燈,大門依然朝外開,門上寫著:
“第六個,叫我爸爸。”
意義不明,大概是指蘇綾肚子里的鬼娃娃。
推開門,一片漆黑,而踏入房內時,熟悉的觸感傳來,依然是硬梆梆的鐵板地面,手電照去,眼中所見的,是熟悉的工作臺,但又有些許不同。
工作臺空了。
“我回來了?我沒回來?”
蘇綾陷入了短暫的困惑,而埃舍爾的《畫廊》,那不可能的世界系列作畫,卻讓她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無限的空間,每一次回到這里,都有一點細微的差別嗎?”
未知與壓抑,蘇綾也明白,正是這種強烈的心理暗示將這個劇本歸類為恐怖驚悚。
它甚至沒有什么歇斯底里的驚聲尖叫,也沒有陷阱式的鬼怪突然跳出來嚇你一下。
正是這種稍有不同的詭異感,與微妙的,沒有盡頭的環境,造成了這種恐懼情緒。
地上散落著一雙鞋,而蘇綾換上時,發現它不合腳,是一雙男式的大頭皮鞋。
“不是杰克的。”蘇綾嘀咕著:“杰克的身高有一米九,這雙鞋的尺寸來看,身高只有一米八左右。”
蘇綾腦內補完了妻子出軌丈夫一怒殺全家的劇情后,暫且否認了這種可能性。
杰克很優秀,瑪麗羅斯沒什么可能去選擇另一個第三者。況且還是離異女性,更深知婚姻穩定的重要性。
莫非…
蘇綾搖了搖頭,將杰克同性戀這種事情扔進了腦內回收站。
“這猜測要是對了,我就把我帶鋼板的櫻桃鍵盤給吃了。”
踏上這雙大一號的鞋子,蘇綾推門走向過道,兩側的畫像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是重來了一回,但蘇綾總覺得哪里產生了變化,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就在這時,狹長的過道里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而蘇綾身后,工作間的門跑來一個衣衫凌亂的男人,神情慌亂,好像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趕他一樣!
一邊大喊著:“救命!救命!!”
他似乎看不見蘇綾,直接朝著蘇綾撞了過去!狹小的過道根本無法躲避。
而男人胡亂扭動的軀干,似是在躲避著什么攻擊。
“有人朝他開槍嗎?”
就在蘇綾這么想的時候,男人撞上了蘇綾,然后穿了過去…
那是一個亡靈的幻影,帶著陳舊的霉味一掠而過,而扭曲的身體一路奪命狂奔,在過道中跌跌撞撞,卻碰不到任何實體,轉過彎道,消失不見。
“這民族舞跳得不錯啊。”蘇綾調侃著跑路哥的身姿。
她思索著,不消幾秒,卻發現她開始流鼻血…
“莫非被撞到還會受內傷?這么說的話很有可能啊。靈魂又沒實體,沒有傷害到我的手段…”
話音剛落,肚子又開始鬧騰。
“你走!就當我沒你這個兒子!”蘇綾擦凈鼻血,站回工作室,躲在門側。依照她的推斷,那位民族舞…不對。那位逃命的亡靈肯定會再來一次。
“這兒是個無限的輪回迷宮。第一層是精神上的痛覺干擾,這一層是固定的陷阱式削血。”
果不其然,奔跑哥的靈體再一次跑過這條回廊走道,而蘇綾卻沒跟上去,為什么?
觀察力細致的蘇綾顯然想查明這個奔跑哥的身份以及與劇中人的聯系。
為什么一個完整的家庭會突然全家GG。
而這個出現在杰克室內狂奔不止的亡靈又是怎么死的。
以及…
“Pho……”
蘇綾依稀看見那狂舞不止的夾克上,屬于奔跑哥的工作牌。“phoenix…?鳳凰城?亞利桑那首府。”終于在第四次,以蘇綾的眼力看清了他的身份。
第五次。
“是一張記者證。”蘇綾看清了工作職業。
第六次。
蘇綾邁著步子一路滑著太空步細致觀察著這只亡靈,保持在奔跑哥面前大約三步的距離。
“什么樣的節奏~是最啊最搖擺~”
蘇綾輕哼著農金,真是一言不合開始斗舞。
“怎么樣?跟得上我的舞技?”蘇綾不由自主說出了心聲。
“救命!救命!!”
而奔跑哥依然還是那一句固定臺詞。
近距離觀察來看,他身上的光照不對勁,顯然,不是在這棟建筑里被殺害的,很可能是在室外的白天。皮夾克上還有許多塵土。可能是大馬路牙子邊上。
蘇綾一路滑到臥室門也沒能看出什么新東西來,只得躲進臥室,然后再次回到工作間,順手關了門,她在第一層時看見的洛杉磯時報,則有關于這位記者奔跑哥的新聞。
“因為那位民族舞俠的緣故,不允許我逗留在過道里時間太長,而是加強了對房間的探索嗎?這系統設置挺給力啊。”
蘇綾心中默讀著奔跑哥跑完一輪所需要的時間,挪開步子為奔跑哥讓道,接著閱讀新聞。
“無動機殺人案,一位記者遭受三次槍擊,奪命狂奔出三百多米,依然被打爆了頭。”
“兇器是…霰彈?”
蘇綾再一次為那熱衷舞技的民間藝術家讓了次道路,緊接著跟了上去。
“三百多米的有效射程用霰彈槍爆頭,杰克你的槍法有點厲害…”
在梳妝臺前停留了一會,計算著這清道夫一樣的亡靈再次到來的時間,查不出多余的線索,于是拐進了臥室。
而這次,臥室里的照片已經不見了。
轉而變成了一臺孤零零的冰箱,而冰箱里放滿了啤酒。
“Molson,加拿大的牌子。甜漿啤酒”蘇綾打開一瓶,內里傳出一陣惡臭。
“看來不能喝了,況且…”
肚子又開始鬧了。
“好吧!孕期不飲酒!兒砸你消停會行嗎?!”
蘇綾稍稍平復了下心情。
“看來,這記者還酗酒。”
臥室門的對面則是擋住大門的電視機,這次,電視下的木柜中還有一臺家用游戲機。
蘇綾接著聯想到…
“TV游戲封印了房門,杰克變成了死宅,再也沒法出門,只得在家干木匠活維生,而…”
蘇綾在臥室內上躥下跳,只為了找到更多線索,在床下,她發現了一支霰彈槍,顯然就是兇器了,然而沒有彈藥,并且槍械木柄已經腐朽的不能用了,擊發子彈底火的撞針也銹得快要斷開。
“嗯…”蘇綾點了點頭,道出一句:“這游戲真恐怖。”
但是,她的語氣平靜得毫無說服力。
“沒有反擊能力,一般恐怖游戲里只要給根牙簽,我都能捅死一大堆妖魔鬼怪了。最恐怖的地方在于…”
“居然沒有寶貝!”
“相同的地圖,不同的敵人與線索設定。使得依賴游戲慣性思維的玩家會苦不堪言,常常造成‘這個地方我已經探索過,沒有危險,沒有線索’的錯覺。”
“從而瘋狂受苦。”
蘇綾再次確認外面的奔跑哥的位置,準備走入下一層,石墻過道中,最后的那一扇輪回門,她得細致觀察上面的字跡。
“第三個,跑的最快。”
打開門,剛準備進入下層。
可是出人意料的情況出現了,蘇綾只覺一陣寒意突生,眼側飛來無數的骨片和血,還有嫩白的腦組織液。
她已經測算過亡靈的奔跑速度,卻沒想到這條過道的終點就是奔跑哥被射殺的地方。于是她中招了。
接觸靈體第二次的蘇綾,左臂突然炸得血肉模糊,倒不是因為那些看不見的子彈射擊。
“是亡靈的設定嗎?”蘇綾趕忙跑入下一個工作室。
“第一次撞到,流鼻血,可能是記者逃跑時摔倒所致,第二次,擊中左臂。第三次就直接爆頭了…”
“而奔跑哥那奇葩的民族舞跑姿,也是因為左臂受傷難以保持肢體平衡導致的…”
“那么。”蘇綾查看著還在淌血的左臂,對這類疼痛的耐性,相比肚子里的那玩意兒只是小菜一碟。大部分原因來自受孕的羞恥感。
“第三個,這可能指的是杰克擊殺受害人的順序。”
“越來越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