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綾立馬下線，在辦公宿舍換了身衣服，一身大棉衣裹得緊緊的，見李主管還在奮戰(zhàn)于午夜德州撲克第一線，心中不由得暗生佩服。
    4:26 S
    “厲害！”
    李玉京答道：“一般般啦，不賺錢哪兒來的媳婦兒，你嫁我啊？”
    蘇綾：“打牌能賺錢？我逗我吧？”
    李主管頭也不抬，全神貫注盯著前臺電腦：“多少職業(yè)選手退役選擇了這條道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年人啊，有老年人的競技方法。數(shù)學(xué)家在自己圈子混不下去都靠這個發(fā)家致富的。”
    蘇綾點點頭：“厲害，不用睡覺的？我沒給你買人保啊。”
    “嗯，一天六個小時不就夠了么，你這兒白天客人少，數(shù)碼城的生意我交給小黑了，這么晚了上哪兒去？”
    “找人。”
    “找誰？”
    “夢蝶。”蘇綾不覺得李小哥認(rèn)識人家，不過試試又不花錢。
    “不認(rèn)識。游戲里的人你認(rèn)識？”
    蘇綾搖搖頭。“白哥哥認(rèn)識。”
    “他睡了吧。”李玉京切了個窗口，監(jiān)視著白小晟網(wǎng)絡(luò)后門：“比我可累的多。要不我用他電腦查查？”
    蘇綾打著趣兒：“你心疼他呀？”
    李玉京立馬又切回了德州撲克：“滾滾滾，趕緊的。他比我年輕，一天三個小時就夠。年輕人啊，不賺錢怎么買房買車娶你。”
    蘇綾：“矯情。”
    她正要推開門，一陣?yán)滹L(fēng)灌了進(jìn)來，叫蘇綾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嘶…”
    李玉京給蘇綾掛上了一條圍巾。又男友力十足地囑咐道。
    “要我送嗎？”
    李先生也是不客氣，回頭就繼續(xù)牌局去了，剩下一句懶洋洋的囑咐：“路上小心點兒，晚上不太安全，別…”
    蘇綾搶答道：“我會小心的，多謝，我空手道藍(lán)帶。”
    李玉京剛伸出的手又放了下去。
    “別傷著別人。”
    蘇綾又要推開門，叫李玉京喊停。
    蘇綾抱怨道：“喂，鯉魚精你事兒挺多啊。”
    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端了上來。
    “喝點兒，暖肚子，我沒加糖，不傷胃。”
    蘇綾看了眼門外，又看了看他，場面一度非常尷尬。他們就這樣對視著，明暗里猜測著對方的小心思。
    過了許久，久到李主管輸了這場牌局，直到蘇綾雙手恭恭敬敬接過他手里的咖啡。
    “我學(xué)到了，謝謝大師。”
    小哥撣著袖子，點點煙灰落下，他身上有股奇妙的味道，古龍水混著些淡淡的煙草香，有些刺激。
    “不客氣。”李主管的手還握在杯把上，他知道，咖啡很燙。又一點點往蘇綾嘴里送去。
    “慢慢的…慢慢的…”
    蘇綾配合著小哥的動作，一口口淺淺抿著咖啡，一點兒也不苦。她全神貫注盯著李玉京的雙眼，微微瞇著。
    胃暖暖的，心也是。
    “我說，你有考慮過去做牛郎么？”
    這句話懟得李主管說不出話。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賣藝不賣身。”
    “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挺像吳彥祖的？”
    “我不是古爾丹。”
    “酷…”
    在李主管瘋狂的撩妹攻勢下，蘇綾幾乎全身鍛了一層泰坦合金，滴水不漏。
    或許是那份面癱的表情讓李小哥心中生了幾分憐愛之意，他無法想象那個準(zhǔn)時12點前上床睡覺的老貓，會在這個時間，頂著8攝氏度的氣溫，去外邊兒遛彎。
    “喝完了？”
    “沒，還差點兒。”
    “那我就不喂了，自己暖暖手吧。”
    蘇綾乖巧地接過咖啡杯，仰頭一口氣喝掉。
    “要紙巾嗎？”
    看著她嘴邊的咖啡漬，優(yōu)秀的管家備了一條手帕。
    “挺漂亮的，哪個女孩送的？”蘇綾接過后調(diào)侃著他。“服務(wù)周到。”
    李主管答：“你送的。”
    “啊…”蘇綾點點頭：“我想起來了，小學(xué)六年級？”
    “不，是初中一年級，你來鐵路中學(xué)打群架，順手放翻了我，那時候我哭的可兇…”
    蘇綾：“我能理解，遭受無妄之災(zāi)的學(xué)霸是這樣的。”
    “然后呢？我有些不記得了。”李主管使用了曲線撩妹法。
    蘇綾自然得接住這話茬。
    “然后啊，我拿著咱院長送給我的十歲生日禮物堵住你的嘴。”
    不過，李玉京比蘇綾大了兩歲，初一順手KO一個初三，這應(yīng)該是中二版熱血高校的劇情。
    李玉京想著蘇綾當(dāng)時的樣子，扎著兩條小麻花辮，或許她也能說出虹口區(qū)初中制霸這種超尷尬的臺詞。
    “還有事兒嗎？”蘇綾簡單扼要地問著：“沒事兒我先壓一下我胸口的小鹿，去把另一個過勞死喊起來。”
    李玉京為她打開門，又倚在門外，并不打算回到溫暖的公司里。
    蘇綾：“什么意思？想送我？”
    “沒呢。別自作多情。你的冷屁股雖然我想貼，但是也不給機(jī)會呀。”李玉京笑道：“我吹了十三個小時空調(diào)，出來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冷卻一下大腦的運轉(zhuǎn)發(fā)熱。”
    “順便…”
    他指著樓道，以及窗外那條大路主道。
    “我能看著你回來，平平安安的。一路從街口最遠(yuǎn)的地方，看著你。”
    臥槽……
    蘇綾心中差點兒被這家伙暴擊。
    蘇綾：“要不要這么暖呀，朋友~停一下！請停一下！以前怎么沒見你來串門的？”
    “以前你這個死宅會給我開門嗎？上兩個月你都胖成狗了！”李玉京開著玩笑：“丟人！”
    “說的也是。”蘇綾捂著額頭：“現(xiàn)在我成大老板你就貼上來了？還真是現(xiàn)實啊。”
    “你不也挺現(xiàn)實的嗎？”小哥反問道：“來算筆賬吧，在上海養(yǎng)一個不工作的媳婦兒起碼年收入得有百萬級以上，供房供車供父母，現(xiàn)在有個這么出色的女人在我面前晃來晃去，還不帶岳父母過節(jié)送禮物的，你讓我怎么忽視你？”
    蘇綾摸了摸下巴，感受著羊毛織造圍巾的微暖與對方的話中之意，問了一句非常蠢的話，甚至她覺著是不是愛情使人智障了。
    “你看上我了？”
    李先生答道：“對！我看上你了，誰讓我們這么多年兄弟情義。”
    “好兄弟！”蘇綾肯定地點點頭：“回見！”
    說著光速下樓，滴滴打車一步到位，丫頭的手機(jī)用的越來越溜，在李小哥視野中消失不見。
    不過三秒，李小哥的眼神從期待變得略有失望，又帶著些許期盼。
    “嗯…”
    他拿出了手機(jī)，在等著什么。
    一秒過去。
    兩秒過去。
    三秒過去。
    “嘟…”
    李小哥：“喂。”
    蘇綾：“第一次談戀愛？”
    李玉京：“你猜？”
    蘇綾：“肯定是，你表白的方式太簡單粗暴。要不我教你兩手？”
    李玉京掛斷了電話。
    他知道，沒戲。
    合理的情感投資失敗，就不必再多費口舌了，他和蘇綾都太過理智，難以擦出火花。
    甚至他選擇在這精神疲勞，險些失控的深夜做出表率，也鼓足了極大的勇氣。
    “她真的很漂亮。不…是美。”
    李玉京自言自語著。
    又自問自答著：“美嗎？”
    “當(dāng)然美了，最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