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全集（1-7） ！
    前門重重關上的聲音傳到樓上，一個人高喊道：“喂！你！”
    哈利十六年來都被這樣呼來喝去。他知道姨父在喊誰，但他沒有立刻回答。他仍然凝視著破碎的鏡片，剛才一剎那間，他恍惚在里面看見了鄧布利多的眼睛。直到姨父怒吼一聲“小子！”哈利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朝臥室門口走去，半路停下來把破碎的鏡片塞進背包，那里面已經(jīng)裝滿了他打算帶走的東西。
    “磨蹭什么？”弗農(nóng)·德思禮看到哈利出現(xiàn)在樓梯口，又氣呼呼地吼道，“快下來，我有話要說！”
    哈利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里，慢慢地走下樓梯。他來到客廳，發(fā)現(xiàn)德思禮一家三口都在。他們一副出遠門的打扮：弗農(nóng)姨父穿著一件淺黃褐色的拉鏈夾克，佩妮姨媽穿著一件式樣簡潔的淺橙色上衣，哈利那位大塊頭、黃頭發(fā)、肌肉發(fā)達的表哥達力，穿著皮夾克。
    “有事嗎？”哈利問。
    “坐下！”弗農(nóng)姨父說。哈利揚起眉毛?！罢?！”弗農(nóng)姨父趕緊找補道，一邊皺了皺眉頭，似乎這個字刺著了他的喉嚨。
    哈利坐下了。他似乎猜到了是什么事。姨父開始在房間里踱來踱去，佩妮姨媽和達力用目光追隨著姨父，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最后，弗農(nóng)姨父在哈利面前停下腳步，絳紫色的大臉膛皺成一團，開口說話了。
    “我改主意了?！彼f。
    “真讓人吃驚?！惫f。
    “不許用那種口氣——”佩妮姨媽尖聲嚷了起來，弗農(nóng)姨父揮揮手叫她閉嘴。
    “都是些騙人的鬼話，”弗農(nóng)姨父用一雙小豬眼睛盯著哈利，“我決定一個字也不相信。我們不走，哪兒也不去。”
    哈利抬頭看著姨父，覺得又氣惱又好笑。在過去的四個星期里，弗農(nóng)·德思禮每二十四小時就要改變一次主意，每次改變主意都要折騰一番，把行李搬上車、搬下車、再搬上車。哈利覺得最可笑的是弗農(nóng)姨父想把行李重新拎進汽車后備箱，卻不知道達力這次把啞鈴裝進了行李，結果被墜得摔倒在地，又氣又疼，破口大罵。
    “照你說來，”這會兒弗農(nóng)·德思禮說著，又在客廳里踱起步來，“我們——佩妮，達力和我——都有危險。危險來自——來自——”
    “‘我們那類’里的一些人，沒錯。”哈利說。
    “哼，我不相信，”弗農(nóng)姨父又說了一遍，再次在哈利面前停住腳步，“我昨天半夜沒睡，盤算著這個事情，肯定是陰謀，想霸占房子?！?br/>     “房子？”哈利問，“什么房子？”
    “這所房子！”弗農(nóng)姨父尖聲叫道，額頭上的血管開始突突地跳動，“我們的房子！這附近的房價漲得厲害！你想把我們支走，然后搞點兒鬼把戲，不等我們明白過來，房契上的名字就成了你的——”
    “你糊涂了嗎？”哈利問，“密謀霸占這所房子？難道你真像你的模樣一樣傻嗎？”
    “你怎么敢——！”佩妮姨媽尖叫起來，弗農(nóng)又一次揮手叫她閉嘴，似乎跟他所識破的危險相比，相貌遭到一些侮辱就算不得什么了。
    “恐怕你是忘了，”哈利說，“我已經(jīng)有了一所房子，我教父留給我的。我還要這所房子干什么？為了所有那些愉快的往事？”
    沉默。哈利認為這番話把姨父給鎮(zhèn)住了。
    “你聲稱，”弗農(nóng)姨父說著，又開始踱步，“這個魔王——”
    “——伏地魔，”哈利不耐煩地說，“這件事我們已經(jīng)討論過一百遍了。不是聲稱，是事實，鄧布利多去年就告訴過你，金斯萊和韋斯萊先生——”
    弗農(nóng)·德思禮氣呼呼地弓起肩膀，哈利猜想姨父是想擺脫那段回憶。當時哈利剛放暑假沒幾天，兩位成年巫師突然來訪。金斯萊·沙克爾和亞瑟·韋斯萊出現(xiàn)在門口，給德思禮一家?guī)砹藰O不愉快的驚嚇。哈利不得不承認，韋斯萊先生曾經(jīng)把半個客廳搗成了廢墟，他的再次露面肯定不會讓弗農(nóng)姨父感到高興。
    “——金斯萊和韋斯萊先生也解釋過了，”哈利不為所動地繼續(xù)說道，“我一滿十七歲，保護我安全的咒語就會解除，我和你們就會暴露。鳳凰社相信伏地魔會把目標鎖定你們，或者折磨你們，拷問我的下落，或者以為把你們扣為人質我就會趕去援救?！?br/>     弗農(nóng)姨父和哈利的目光相遇了。這一刻，哈利相信兩人心里產(chǎn)生了同樣的疑問。然后，弗農(nóng)姨父又開始踱步，哈利接著說道：“你們必須躲起來，鳳凰社愿意幫忙，給你們提供最好的、最嚴密的保護?！?br/>     弗農(nóng)姨父沒說話，繼續(xù)踱來踱去。外面，太陽低低地懸在女貞樹籬上。隔壁鄰居家的割草機又熄火了。
    “不是有個魔法部嗎？”弗農(nóng)·德思禮突然問道。
    “不錯?！惫械揭馔?。
    “那么，他們?yōu)槭裁床荒鼙Ｗo我們？在我看來，我們作為無辜的受害者，除了收養(yǎng)了一個嫌疑犯外，沒干過任何壞事，應該得到政府的保護！”
    哈利笑出了聲。他忍不住要笑。姨父就是這樣，總是把希望寄托于權勢部門，即使是在那個他敵視和不信任的世界里。
    “你聽見了韋斯萊先生和金斯萊說的話，”哈利回答，“我們認為魔法部混進了壞人?！?br/>     弗農(nóng)姨父大步踱到壁爐前又返回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濃密的黑色八字胡也跟著波動起伏，大臉膛仍然漲成紫紅色。
    “好吧，”他說，再次停在了哈利面前，“好吧，姑且這么說吧，我們接受這種保護。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不能讓那個大個子金斯萊保護我們?！?br/>     哈利使勁忍了忍，才沒有轉動眼珠子。這個問題也已經(jīng)提過六七遍了。
    “我告訴過你，”哈利咬著牙說，“金斯萊在保護麻——我是說你們的首相?！?br/>     “這就對了——他是最棒的！”弗農(nóng)姨父指著空白的電視屏幕說。德思禮一家在新聞里見過金斯萊，他在麻瓜首相訪問醫(yī)院時悄悄地跟在后面。憑這一點，還有金斯萊掌握了麻瓜的穿衣竅門，更重要的是他那低沉、緩慢的聲音里有某種令人寬慰的東西，使德思禮一家在巫師中獨獨對金斯萊另眼相看，不過呢，他們從來沒見過金斯萊戴耳環(huán)的樣子。
    “他已經(jīng)有任務了，”哈利說，“海絲佳·瓊斯和德達洛·迪歌更適合這項工作——”
    “哪怕讓我們看看簡歷……”弗農(nóng)姨父話沒說完，哈利就失去了耐心。他騰地站起來，走到姨父面前，也用手指著電視機。
    “這些事故都不是事故——爆炸、飛機墜毀、火車出軌，還有我們上次看新聞之后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有人失蹤、死亡，這一切的背后都是他——伏地魔。我跟你說過不知多少遍了，他以屠殺麻瓜為樂。就連那大霧——也是攝魂怪弄出來的，如果你想不起攝魂怪是什么，就問問你兒子吧！”
    達力猛地抬手捂住嘴巴?？吹礁改负凸级⒅?，他慢慢把手放下，問道：“他們……還有更多？”
    “還有更多？”哈利笑了起來，“你是說，除了上次攻擊我們的那兩個之外？當然有，有好幾百，現(xiàn)在說不定有好幾千了，因為它們靠恐懼和絕望活著——”
    “行了，行了，”弗農(nóng)·德思禮咆哮道，“你已經(jīng)說清楚了——”
    “希望如此，”哈利說，“因為我一滿十七歲，所有那些家伙——食死徒、攝魂怪，說不定還有陰尸——就是被黑巫師施了魔法的死尸——都能夠找到你們，而且肯定會對你們下手。如果你還記得你上次跟巫師較量的情景，我想你會承認你們需要幫助?！?br/>     片刻的沉默，海格打爛一扇木門的聲音，似乎隔著這么多年的歲月遠遠傳來。佩妮姨媽看著弗農(nóng)姨父；達力瞪著哈利。最后，弗農(nóng)姨父突然說道：“可是我的工作怎么辦？達力的學校怎么辦？我想，一幫游手好閑的巫師是不會管這些事情的——”
    “你還不明白嗎？”哈利喊道，“他們會折磨你們，殺死你們，就像對我的父母那樣！”
    “爸爸，”達力大聲說，“爸爸——我想跟鳳凰社的那些人走?！?br/>     “達力，”哈利說，“你這輩子第一次說了句明白話?！?br/>     他知道勝局已定。既然達力嚇得愿意接受鳳凰社的幫助，他的父母肯定會陪著他：他們怎么可能離開他們的小寶貝達達呢？哈利看了看壁爐臺上的旅行鐘。
    “再有五分鐘左右他們就來了?！彼f，德思禮一家誰也沒有回答，他便離開了客廳。想到他和姨媽、姨父、表哥就此分離——也許永不再見——他的心頭不無歡喜，但氣氛還是有些尷尬。在十六年的極度厭惡之后，互相之間還能說什么呢？
    回到臥室，哈利漫無目的地擺弄著他的背包，又往海德薇的籠子里塞了幾粒貓頭鷹食。它們噗噗落在籠子底部，海德薇沒有理睬。
    “我們很快就要離開了，真的很快，”哈利告訴它，“那時你就又可以飛了?！?br/>     門鈴響了。哈利猶豫了一下，離開房間，走下樓來。要指望海絲佳和德達洛單獨對付德思禮一家，恐怕有點不切實際。
    “哈利·波特！”哈利剛打開門，一個激動的聲音就尖叫起來。一位頭戴淡紫色高頂禮帽的小個子男人朝他深深鞠了一躬。“不勝榮幸！”
    “謝謝，德達洛，”哈利說著，朝黑頭發(fā)的海絲佳尷尬地微微一笑，“你們能來真是太好了……他們就在這兒，我的姨媽、姨父和表哥……”
    “你們好，哈利·波特的親戚們！”德達洛一邊大步走進客廳，一邊樂呵呵地說。德思禮一家聽到這樣的稱呼似乎一點兒也不高興。哈利隱約擔心他們又要改變主意。達力看到這兩個男女巫師，嚇得又往媽媽跟前縮了縮。
    “你們收拾了東西，做好了準備。太好了！計劃很簡單，就像哈利告訴你們的一樣，”德達洛說著，從馬甲里掏出一塊巨大的懷表看了看，“我們先走，哈利后走。由于在你們家里使用魔法有危險——哈利還沒成年，這會使魔法部有借口逮捕他——我們先把車開出去，這么說吧，開出十英里左右，然后再幻影移形，到我們?yōu)槟銈冞x擇的安全地方去。我想，您會開車吧？”他很有禮貌地問弗農(nóng)姨父。
    “會開——？我當然會他媽的開車！”弗農(nóng)姨父急吼吼地說。
    “您真聰明，先生，真聰明，我一看到那么多按鍵和旋鈕就徹底糊涂了?！钡逻_洛說。他顯然以為自己是在恭維弗農(nóng)·德思禮，而德思禮對計劃的信心，顯然在隨著德達洛說的每一句話而逐漸喪失。
    “連車都不會開?！彼吐曕洁?，氣得胡子直抖，幸好德達洛和海絲佳好像都沒聽見。
    “你，哈利，”德達洛繼續(xù)說，“在這里等你的警衛(wèi)。安排上有了點小小的變化——”
    “你說什么？”哈利立刻說，“我記得瘋眼漢要來帶我隨從顯形的呀？”
    “不成了，”海絲佳生硬地說，“瘋眼漢會解釋的?！?br/>     德思禮一家滿臉疑惑地聽著這些對話，突然一個聲音尖叫起來：“快點！”他們嚇了一跳。哈利在客廳里左右張望著，這才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德達洛的懷表發(fā)出來的。
    “不錯，我們時間很緊，”德達洛朝他的懷表點點頭，又把它塞進馬甲里，“我們打算，哈利，你在你的家人幻影移形的同時離開這所房子。這樣，咒語破除時，你們都奔向了安全的地方?！彼D向德思禮一家，“怎么樣，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們準備走吧？”
    沒人回答。弗農(nóng)姨父仍然膽戰(zhàn)心驚地盯著德達洛馬甲口袋里的那個鼓包。
    “也許我們應該在外面廳里等，德達洛?！焙＝z佳低聲說。她顯然覺得哈利和德思禮一家要溫情脈脈，說不定還要熱淚盈眶地互相告別，他們留在屋里是不合適的。
    “沒必要。”哈利嘟囔道。弗農(nóng)姨父的話使更多的解釋變得沒有必要，他大聲說道：“得，這就告別了，小子。”
    他把右胳膊往前一伸，想跟哈利握手，但在最后一刻似乎無法面對，便把手握成拳頭，像節(jié)拍器一樣前后擺動著。
    “準備好了，達達？”佩妮姨媽問，一邊沒事找事地檢查手包的搭扣，為的是根本不看哈利。
    達力沒有回答，他站在那里，嘴巴微微張著，這使哈利隱約想起了巨人格洛普。
    “快走吧?！备マr(nóng)姨父說。
    他已經(jīng)走到客廳門口了，忽聽達力嘟囔道：“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寶貝？”佩妮姨媽抬頭看著兒子問。
    達力舉起一只火腿般粗胖的手指著哈利。
    “他為什么不跟我們一起走？”
    弗農(nóng)姨父和佩妮姨媽怔在原地，呆呆地望著達力，就好像達力剛剛表示想當一名芭蕾舞演員。
    “什么？”弗農(nóng)姨父大聲問。
    “他為什么不一起走？”達力問。
    “噢，他——他不想走，”弗農(nóng)姨父說完，轉臉瞪著哈利問道，“你不想走，對不對？”
    “一點兒也不想?！惫f。
    “這下行了吧，”弗農(nóng)姨父對達力說，“好了，我們走吧?！?br/>     弗農(nóng)姨父大步走出客廳。屋里的人聽見前門打開的聲音，可是達力沒有動彈，佩妮姨媽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也停下了。
    “又怎么啦？”弗農(nóng)姨父又出現(xiàn)在門口，咆哮著問。
    達力好像在努力對付一些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思想。經(jīng)過片刻看似很痛苦的內心掙扎之后，他說：“可是他去哪兒呢？”
    佩妮姨媽和弗農(nóng)姨父面面相覷。顯然，達力把他們嚇壞了。海絲佳·瓊斯打破了沉默。
    “可是……你們當然知道你們的外甥要去哪兒，不是嗎？”她一臉迷惑地問。
    “我們當然知道，”弗農(nóng)·德思禮說，“他跟你們那類的幾個人走，不是嗎？好了，達力，我們快上車吧，你聽見那個人說了，時間很緊?！?br/>     弗農(nóng)·德思禮又一次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門，可是達力并沒有跟上去。
    “跟我們這類的幾個人走？”
    海絲佳好像被惹惱了。哈利以前也碰到過這種態(tài)度。巫師們看到與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關系最近的親戚對他這樣漠不關心，似乎都很震驚。
    “算了，”哈利勸解道，“沒什么，真的沒什么。”
    “沒什么？”海絲佳跟著說了一句，聲音提得很高，透著不祥，“這些人知不知道你經(jīng)歷了什么？知不知道你面臨著什么危險？知不知道你在反伏地魔運動的核心中所處的獨特位置？"
    “呃——不知道，他們不知道?！惫f，“實際上，他們以為我是廢物一個，不過我也習慣了——”
    “我不認為你是廢物?！?br/>     如果不是看到達力的嘴唇在動，哈利大概不會相信。他瞪了達力幾秒鐘，才終于承認剛才是達力在說話，至少他看見達力的臉漲得通紅。哈利自己也是又尷尬又詫異。
    “噢……嗯……謝謝你，達力。”
    達力似乎又在對付一些難以表達的思想，最后喃喃地說：“你救過我的命?！?br/>     “不能這么說，”哈利說，“攝魂怪要擄走的是你的靈魂……”
    他好奇地打量著表哥。這個暑假和上個暑假，他們幾乎沒有什么接觸，哈利回到女貞路的時間很短，而且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哈利這才隱約明白過來，那天早晨他踢到的那杯涼茶也許根本不是什么惡作劇。他雖然很感動，但看到達力表達感情的能力似乎已經(jīng)消耗殆盡，他還是感到松了口氣。達力張了張嘴，滿臉通紅，沒再說話。
    佩妮姨媽哭了起來。海絲佳·瓊斯贊許地看著她，沒想到佩妮姨媽沖過去摟抱的不是哈利，而是達力，海絲佳頓時怒容滿面。
    “真——真乖，達達……”她貼著達力寬闊的胸脯哭起來，“多——多么可愛的孩——孩子……會——會說謝謝……”
    “他根本沒說謝謝！”海絲佳氣憤地說，“他只說他認為哈利不是廢物！”
    “是啊，不過這話從達力嘴里說出來，就像‘我愛你’一樣了?！惫f，佩妮姨媽繼續(xù)緊緊地摟住達力，好像達力剛把哈利從一座著火的房子里救出來一樣，哈利看著不禁又氣惱又好笑。
    “我們還走不走啊？”弗農(nóng)姨父又一次出現(xiàn)在客廳門口，粗聲吼道，“不是時間很緊嘛！”
    “對——對，”德達洛·迪歌說，他剛才一頭霧水地看著這些場景，這會兒才似乎回過神來，“我們真的得走了。哈利——”
    他匆匆上前，用兩只手緊緊攥住哈利的手。
    “——祝你好運。希望我們后會有期。巫師界的希望就落在你的肩上了?！?br/>     “噢，”哈利說，“好的，謝謝了?！?br/>     “再見，哈利，”海絲佳也緊緊地拉住他的手說，“我們會掛念你的?！?br/>     “希望一切順利?！惫f著，看了一眼佩妮姨媽和達力。
    “哦，我相信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钡细栌淇斓卣f，揮揮帽子，離開了客廳。海絲佳也跟了出去。
    達力輕輕掙脫母親的摟抱，朝哈利走來。哈利不得不克制住想用魔法威脅他的沖動。達力伸出他那只肥大的、粉紅色的手。
    “天哪，達力，”哈利的聲音蓋過佩妮姨媽重新響起的啜泣，“難道攝魂怪給你灌輸了另一種性格嗎？”
    “不知道，”達力低聲說，“再見，哈利?！?br/>     “好的……”哈利說著握了握達力的手，“也許吧。保重，D哥。”
    達力幾乎是笑了笑，然后蹣跚地走出客廳。哈利聽見他沉重的腳步踏在礫石車道上，然后砰的一聲，車門關上了。
    聽見這聲音，一直把臉埋在手帕里的佩妮姨媽抬頭張望著。她似乎沒有料到自己會和哈利單獨待在一起。她匆匆把濕漉漉的手帕塞進口袋，說了聲：“好了——再見吧?！比缓罂匆膊豢垂?，就大步朝門口走去。
    “再見。”哈利說。
    佩妮姨媽停住腳步，回過頭來。一時間，哈利有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好像佩妮姨媽想對他說點什么：她用古怪而膽怯的目光看看他，似乎遲疑著想說話，可隨即她猛地把頭一擺，沖出房門，追她的丈夫和兒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