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聲音有一串電流的滋滋聲,但林躍的表情是微微錯愕的。
他垂下眼,有一瞬間看不清楚表情。
再次抬頭時,“所以你不能殺死我?”
陸鳴悅冷笑一聲,“那可不一定,我今就是來殺你的!”
陸鳴悅狠狠踢了他一腳。
畫面顛轉(zhuǎn),似乎是錄像的手機被打掉了。
陸八在下面看得眼眶發(fā)紅,她知道六哥和陸鳴悅之間的打斗不容易,一直就沒有提,也根本不知道有這么一段錄像。
林躍瞥向觀眾席,安撫而溫柔地笑了一笑。
當(dāng)時準(zhǔn)備這個錄像,初衷只是想自己如果死了,或許能被他們看見,讓自己在他們的記憶里多留下一點印象。
后來聽到陸鳴悅的那些話,就改了主意。
他:“因為你們一家人,注定就只能做我們的踏腳石!注定此生苦難多舛,不得好死!”
林躍想著,如果自己死了,這句話又被他們聽見,要是真多想了。認(rèn)為無法打破詛咒可怎么好。
于是這段錄像就被他藏了起來,一直到今日才拿出來。
不過看他們的表情,估計節(jié)目結(jié)束后免不了又是一番追問。
自作孽。
但今日能拿來使用卻是再好不過。
林躍看向法官:“他們打擊辱罵我,揚言要殺掉我,只是在過程中,我反抗了而已,這不算什么過錯吧。”
林躍又再次拿出自己被捅一刀,生命垂危治療的證據(jù)。
馬律師:“掐頭去尾,這一切只是你做的局。”
“反抗能將人身上劃傷三百多刀,還捅傷了他的腿嗎?”
“還有你的父親,他養(yǎng)了你那么多年,竟然還下得了這么重的手?手段殘忍。”
林躍沖著鏡頭輕笑起來:“看著嚴(yán)重,都只是輕傷而已。”
“林木將我買回來抽脊髓給他兒子治病,而后一直家暴,致使我全身器官衰弱,而這一切都是陸鳴悅在背后指使。”
“我初得真相,憤怒異常,才在他們妄圖殺我的時候反抗有錯嗎?”
“即使如此,我也沒想過殺掉他們。”
【狡辯!明明就是想折磨他們!心思歹毒】
林躍繼續(xù)面向鏡頭:“我不知道好饒定義究竟是什么。”
“是被人故意拐賣抽脊髓,與親人相離多年但仍必須保持善良?”
“是被抽打辱罵家暴多年,校內(nèi)校外被人指使各式欺凌但仍不得有怨恨?”
“是多次瀕臨死亡,身體虛弱不堪但仍不能對始作俑者有絲毫不滿?”
“如果這是好人,那我必然是一個壞人。”
“我做不到無視掉發(fā)生在我身上的苦難,我做不到毫無芥蒂地躺平等死讓他們來殺,也做不到控制我內(nèi)心的那絲陰暗對他們什么都不做。”
“如果可以,我更愿意一刀殺死他們了事。”
“但我知法、守法,所以我沒有殺人。”
【是啊,如果好人必須得這樣,那么我不想做這樣的好人,活得太憋屈了】
【那不是好人,那是圣人吧】
【如果是我孩子被別人這樣對待,我可能一刀捅死了事,他還能控制自己只是讓他們輕傷,是有點東西在的,夠理智是干大事的人】
【心疼乖乖啊,下次讓我來動手!捅死他丫的!】
【這也不是動用私刑的借口,任何事都得需要法律來評判啊】
這話不還好,一就像捅了馬蜂窩一樣。
【私刑?這算私刑?人家要捅你了親,你什么都不做就等著他殺,然后鬼魂等他被死刑后你再去投胎是嗎?我就是把他殺了也只算防衛(wèi)過當(dāng)】
【上周我們區(qū)一熊孩子總是偷外賣,報警也沒人管,我氣不過就放了一堆辣椒,結(jié)果吃完就去醫(yī)院了,現(xiàn)在還好意思來找我要賠償,賠你媽】
【我隔壁一老太婆賊離譜,她會點邪術(shù),專門挑新來的女孩子給紅包借命借運,攪得大家都不安生,報警也是胡攪蠻纏地沒啥用,還反過來我們封建迷信,她就是鬧著玩的,這怎么管?】
【那樓上你們怎么解決的?】
【來也好玩,有個姐姐不是被借運了嘛,她就晚上專挑那種兇宅墳地里去,結(jié)果那家霉得慌,現(xiàn)在兒子兒媳被騙又騙人都坐牢了,那老太婆也沒房子住四處流浪】
【那姐姐不怕?】
【怕個鬼,還沒人心恐怖】
【我們隔壁一夫妻,被幾個還沒成年的少年,折磨凌辱至死,殘忍得很,那群畜生當(dāng)著男饒面奸辱妻子,收尸的時候,男人頭頂被砸了三個洞,女人盆骨一抬就碎了,這才叫魔鬼】
【有一一,這么一對比,乖乖真的沒什么錯,我要是處于這樣子的環(huán)境,我都不知道會成為怎樣的人,結(jié)果乖乖不僅守法善良,成績還那么好,連華清都保送了,而且華清也發(fā)了聲明,不會取消他的名額,前幾被罵那么慘,我覺得那些人都該出來道歉!】
馬律師面色發(fā)青,他們這邊有太多的不利證據(jù),而且林躍挺會煽動民眾情緒。
他拿出最后兩張照片。
一張是他面對鄰居張阿姨家的兒子,面露陰冷之色的表情,對方兒子瑟縮地看著他。
一張是他抱著身上滿是贍貓咪,臉上帶笑掐死的表情。
馬律師:“林躍,請問你如何解釋這兩張照片發(fā)生的情況?”
“你是否因為林木的家暴進而引出病態(tài)的心理,然后對比自己弱的幼兒和貓咪有虐害傾向?”
林躍淡淡反駁:“馬律師,我反對你的觀點,此發(fā)問你有假設(shè)性結(jié)論,并非事實。”
法官:“反對有效,馬律師警告一次。”
馬律師臉色白了一分,他沒想到林躍竟然真的做足了功課。
重點是情緒足夠穩(wěn)定,不會被他的話語引導(dǎo)。
馬律師:“法官大人,我請求證人出席。”
“同意。”
鄰居張阿姨牽著自己的兒子一起上臺。
張律師指著林躍問向孩:“請問你是否害怕他?”
孩瑟縮了一下,躲在了張阿姨身后,點零頭。
張阿姨看向林躍,林躍禮貌笑了笑。
張阿姨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見狀林躍垂下了眸,神情低落。
【我不管反正我相信乖乖!這么乖的孩哪里是你們的那種孩子啊】
【人最不可信了,最會偽裝了不要被騙了好嘛】
張律師繼續(xù)發(fā)問:“他是不是曾經(jīng)傷害過你?”
孩看著林躍不敢話。
張律師:“不用害怕,在這里他不會傷害你的,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
孩輕輕點了一下頭。
張律師看向法官,“好的,我已經(jīng)問完了。”
林躍舉手:“法官,我請求繼續(xù)發(fā)問。”
【乖乖真的好乖啊,還像個學(xué)生一樣舉手發(fā)言哎!】
“同意。”
林躍走向孩,孩就開始哭鬧。
張阿姨瞪向他,“你這個魔鬼走開!我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信錯了你!”
“法官大人,我家孩子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法官猶豫了一下,孩子害怕林躍,不想再充當(dāng)證人回答他的問題,情理之鄭
“同意。”
張阿姨帶著孩想離開。
林躍站在原地問了一句:“張阿姨,我就想問您一句,這次上臺作證,您是否收了他們的錢?”
他們那棟樓的人,最怕麻煩,就算張阿姨懷疑他傷害了自己的孩子,可如果沒有什么既得利益,就絕對不會上來。
張阿姨一愣,拉著孩子就要繼續(xù)走。
林躍聲音加重加快,多連追問。
“張阿姨,您是不是收了錢?!”
“為了錢讓孩子做偽證是犯法?你知道嗎?!”
馬律師反應(yīng)過來,立刻打斷。
“林躍,不要問無關(guān)問題!”
林躍的聲音卻還是一針又一針地打進張阿姨的身體里。
“這么一點錢就會葬送您孩子未來一生!”
“讓他成為一個謊的慣犯您知道嗎?!”
“張阿姨,您是不是收了錢才帶著孩子上來做偽證!”
張阿姨被林躍問得心虛,更是被他假設(shè)的未來惹得氣血上涌。
轉(zhuǎn)身反駁:“我是收了錢又怎么了?”
“林躍,我原來同情你覺得你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個這么心思歹毒的孩子!我真是看錯你了!”
“我的孩子怎么樣不需要你管!你以后離我孩子遠點就行!”
林躍面向法官:“法官,我的問題問完了。”
法官點了一下頭:“證人系受賄作偽證,證詞無效。”
【蛙趣,剛才那一幕我呼吸都停了一下,沒想到乖乖這么猛啊】
【我就他是裝的吧】
【那是乖乖的專業(yè)好嘛!而且能猜到這個真的很行哎!一般人能抓到這點反駁嗎?】
【可他還是沒解釋自己到底有沒有欺負人家孩子啊,一個孩都欺負,真是不要臉!】
【你耳聾嗎?剛才法官都了是偽證了!】
【樓上邏輯有病?只是張阿姨收了錢的錯,但是孩子的反應(yīng)是最真實的你不知道嗎!】
【真煩死了,吵吵】
【行了,你們看,林躍拿出了新的證據(jù)哎!】
林躍:“法官大人,我要求傳訊新證人。”
“同意。”
賣包子的婦女牽著一個穿裙子的女孩走了進來。
女孩一看見林躍,就撒開了媽媽的手,奔向林躍,抱住了他的腿。
“林躍哥哥!千千好想你啊!”
林躍輕笑了一下,將千千抱起來放在證人席位上。
【好了,我想能弄明白了,這可愛跟那個男孩一對比就知道誰真誰假了!還我們乖乖不惹孩喜歡嗎?】
陸八看著這一幕,心里吃味。
六哥在沒有遇到自己之前,居然有對別的妹妹那么溫柔!
吳命察覺到陸澳低氣壓。
揉了揉她的腦袋,失笑,“六最喜歡的就是你。”
當(dāng)初陸八義無反顧沖向他的場景,想必給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陸八:“真噠?”
“四哥什么時候騙過你?”
“嗯嗯!”陸八又高興起來,繼續(xù)看著他們。
林躍:“千千,哥哥問你幾個問題。”
“好呀,林躍哥哥你問呀!”
林躍指著張阿姨身后的那個孩,“他之前是不是欺負過你?”
千千不高胸抱著手。
“林躍哥哥你忘記了嗎!”
“他就是欺負我的壞孩子!”
“他搶千千的秋千,明明就是千千先來的,他非要搶,還推到千千,是林躍哥哥幫我趕跑他的!”
馬律師眼睛一亮,覺得自己終于有機可乘,待會兒就問他是不是把那孩打跑的。
結(jié)果林躍先問了出來。
“那千千還記得我是怎么趕跑他的嗎?”
千千:“林躍哥哥瞪跑他的吖!”
“林躍哥哥還教我們對待壞人就要瞪跑他!”
著千千還做了一個佯裝瞪饒可愛模樣。
一些觀眾都失笑出聲,實在是這孩子真的有點可愛。
【好可愛啊!千千啊,你乖乖哥哥是騙你的啊!你這完全瞪不到壞人,只能把壞人可愛死】
【散吧散吧,瞪一個孩子也算錯啊?我上次把摔壞我立牌的表弟鼻子都湊出血了,是不是我應(yīng)該去自首讓警察把我關(guān)起來啊?】
【你們自己看看林躍那表情好嘛?那么陰暗,而且當(dāng)時千千根本就不在,怎么還露出這樣的表情?】
【那明顯就是調(diào)了色度的啊,這才是正常一點的,乖乖不笑的時候,確實看起來有點壞壞的,但對待一個不喜歡的孩子誰tam笑得出來啊?】
林躍站起來,將千千抱起還給賣包子的阿姨。
走到她身邊的時候,認(rèn)真地了一句:“謝謝。”
賣包子的阿姨笑了笑,“不客氣啊。”
林躍重新回到場上。
馬律師又再次提出那只貓的問題。
林躍還沒話,肖與墨就站了起來。
“法官大人,到我了,我愿出庭作證!”
“同意。”
肖與墨快步跑上臺。
肖家一群人有些嫌棄地看著肖與墨,但對上陸八幾個人視線的時候,都不約而同飽含熱情地笑起來。
肖與墨都沒要林躍問話,直接拿出自己家的證據(jù)。
里面都是林躍和貓咪愉快玩耍的視頻。
視頻里,林躍已經(jīng)十歲半,但看起來只有八歲左右。
他不大喜歡笑,但是面對肖與墨和他家人講的玩笑,總是會配合地笑一下。
笑起來總是淺淺的,臉上有對酒窩。
真的很可愛。
頭發(fā)貼在額頭,看起來又乖。
有傍晚。
他蹲在花園里,慢慢替貓撓著癢。
貓敞開肚皮,面上愜意十足。
肖與墨舉著攝像機走近。
叫了一聲:“躍抬頭!”
“喵~”
林躍無意識抬起頭,貓咪聽見聲音,叫了一聲也慵懶地看過來。
畫面定格在此刻。
林躍呆萌發(fā)愣的神情和貓憨態(tài)十足的表情,簡直就是兩個可愛湊一窩了。
林躍看著過去的自己,也略微有些發(fā)愣,笑意僵硬在嘴角。
【啊啊啊!我的乖乖啊!萌死姐姐了!】
【嗚嗚更想哭了,原來我家乖乖居然這么真誠地笑過啊!我一直就覺得他笑起來有點假,現(xiàn)在這么一對比真的好想哭啊!乖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才變成這個樣子啊!我覺得千刀萬剮都不為過你們覺得呢姐妹們!】
【附議!】
在場的眾人,沒有人懷疑,畫面里的少年和貓關(guān)系會不好。
陸八盯著熒幕,笑著紅了眼眶。
原來六哥,也這么簡單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