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安南蘇醒過來的時候,人都已經不在房間里了,只有梁洛銘房間里的觀賞園林還亮著燈。
睡得很沉,陸安南有一陣的恍惚,不知道現在究竟是白還是黑夜,也不知道此刻是現實還是夢境。
緩了好一會兒,五哥養的那些動物開始活動,稀稀疏疏的聲響一點點傳過來,才讓陸安南的意識有了真切的觸福
他現在在五哥的房間里。
他方才做了一個很奇妙的夢,夢里他被一群人追殺。
他只有一個人,抵抗不過別人,最終跑過了一座橋,然后眨眼間就到了上,原來他竟是帝之子,這里只是他體驗的一個世界。
迎接他的人還奇怪地問他:“你怎么就上來了?你下去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那我下去?”于是他又下來了。
雖然是夢吧,但感覺還挺好,帝之子哎。
陸安南在梁洛銘床上翻滾了幾圈,最后才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第二早上九點了。
他睡的時間可真長。
陸安南回到自己房間里洗漱了一番后才下了樓,陸曦寶正在下面和一個漂亮阿姨談得正開心。
笑聲一點點地傳過來。
陸安南站在樓梯口,看著那女人隱約帶笑的溫柔側臉,有些一愣,然后擺了擺頭。
他剛才,竟然從她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可是那個女人……怎么可能會給他留下過這樣的印象?
陸安南覺得荒謬,可又有一絲隱秘的幻想。
如果那個女人也和陸績一樣,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陸安南不由自主地想,可一想到她對寶做過的事情,就還是感覺無法原諒。
陸曦寶本來和江月阿姨聊得挺開心,但就是下意識回了一下頭,然后就看見陸安南站在樓梯口發起了呆。
好像很苦惱的樣子。
陸曦寶立刻起身,“不好意思,江阿姨,我七哥起床了,他還沒吃早飯。”
“嗯嗯,快去吧。”
江月溫和笑著,一邊松開了陸曦寶讓開身子。
等陸曦寶出去,她也跟著站起來身,往外邊走了兩步。
陸曦寶跑陸安南附近,然后猛地跳了過去,將頭湊到了陸安南臉下。
“七哥!你起床啦!”
陸安南的思緒被打斷,他抬頭捏了捏陸曦寶的臉,“你還嚇我吶。”
“我哪有,是你自己站在這里不動了,我還以為你要裝木頭人吶!”
“怎么只有你?快快,跟我講講,三哥四哥誰贏了?”
陸曦寶:“不告訴你~”
“快嘛寶,球球了~”真的超想知道的!
陸曦寶:“那你跟我剛才在這里想什么?”
陸安南啊了一聲,抬起頭來,眼睛轉了一下,看向江月。
“我剛才在想,那個阿姨是誰,我好想見過來著。”
陸曦寶:“你看著我。”
陸安南看向陸曦寶:“我沒撒謊。”本來就是。
陸曦寶:“好吧,相信你了。”
陸曦寶拉著陸安南走到江月身邊。
“江阿姨你好,這是我七哥,他不記得你了。”
江月看著他們兩饒相處,眼里溢滿了溫柔和欣慰。
江月:“安南你好啊,我是江月阿姨,你時候還在我那里住過兩個月呢。”
陸安南一臉懵:“啊?”
怎么會?
他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的表情太過于明顯,讓人一眼就能知道在想什么。
江月也沒有多賣關子:“你不記得很正常,你過來的時候才這么大一點,才剛滿月呢。”
江月用手比了一下大,不過才二十厘米左右的樣子。
陸安南更加不解:“為什么我滿月會在您家?”
江月抵了一下唇,“來話長,就不了。”
“……”勾起饒好奇心,你又不了!
陸曦寶在旁邊晃著江月的手臂撒嬌:“江阿姨,告訴我好不好?”
“不行哦,不過我可以再給你講講你七哥時候的趣事。”
“好呀!”
陸安南現在明白兩人為什么如此相談甚歡了,合著全拿他當話題架子了。
看著兩人又回到了沙發那處,陸安南也沒忍住跟了過去,著實也好奇來著。
江月:“他那會兒可聰明了,才這么大點,就會爬,舟就喜歡逗他,讓他喊哥哥,他是家里最,這會兒突然看到個比他還的,一下子就感興趣了,結果安南第一個哥哥卻是喊的淵。”
“當時舟在旁邊教了半,要去上廁所,就對淵了一聲:‘哥哥,你幫我看會兒他哦,我馬上就回來的。’”
“安南以為舟不要他了,就急了,拉著淵咿呀咿呀,后來就被他學到了哥哥。”
“你能想象舟回來的時候,看見安南叫淵哥哥時候的表情嗎?太好玩了。”
江月捂著嘴,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柔和笑意。
陸安南也有點被雷到,這種事情完全是第一次聽。
“舟生氣了好幾,不理人,等他不氣了之后安南已經被接走了,又氣了好幾。”
陸安南:“那個舟和淵是誰?”
江月:“呀,我沒嗎?江舟和冷淵呀。”
陸安南瞪圓了眼,“他們兩個?”世界真啊。
“嗯,我是江舟的姑姑,冷淵的媽媽。”
陸曦寶看向江月:“那我哥哥怎么會到你家去啊?”
總感覺還有更多的事情沒有顯露出來。
上輩子,她死后跟在陸心珠身后的時候,好像也見過她,只是那個時候神魂還不穩,很多時候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態。
這會兒倒是突然想起來了,陸心珠在對付江月一家的時候,好像就是在:“誰叫你要跟他們站在一邊呢?這都是你的錯。”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會幫她們?
這不正常。
江月欲言又止,才道:“你帶著哥哥們這周日過來阿姨家玩好不好?你救了慕容方,之前也救過舟,江家他們也會過來,就我們幾家,一塊聚個餐好不好?”
很奇怪的提議,陸曦寶內心并不是沒有猜測,只是下意識跳了過去。
江月見陸曦寶沒有回答,又引誘著:“可以給你們看看安南時候的照片。”
陸曦寶這才猶豫地點零頭。
她們都沒有時候的照片。
江月松了口氣,臉上的柔和又深了幾分:“那我先走了。”
陸安南站起身:“我們送您出去。”
三人剛走出門口,就看見了在另一側花園晃悠的陸老爺子。
他一注意到有人出來立刻扭過了身,假裝在鍛煉身體。
江月則一看見他,面色瞬間冷了下來。
就在門口將陸曦寶和陸安南兩人推進了門,“我自己可以出去的,你們快進去吧,周日記得過來哦。”
陸曦寶:“嗯嗯好,江阿姨你見過陸爺爺嗎?”
江月笑笑:“以前見過。”
“他對你不好嗎?”
江月愣了愣,揉了揉她的腦袋:“還行吧。”她以為自己只要不陸老爺子的壞話就可以了,但是寶太敏銳了,自己的情緒還是能夠被她察覺到不對。
江月多了一句:“不過我和陸爺爺怎么樣,并不影響你們,要是他欺負你們了,我給你撐腰。”
陸曦寶只是笑笑,沒應答。
江月也沒再多什么,替兩個孩關上了門,踏著高跟鞋,白了陸老爺子一眼,離開了大門,上了豪車,揚長而去。
獨留陸老爺子一個人莫名其妙,這個女人怎么這么沒有禮貌!不僅打擾他和寶的親近,還白他?!
他們認識嗎?有到這一步嗎?
太過分了。
過分的江月正在車上悄悄抹淚。
但很快就打起精神,她還有好多事情需要整理和布置,不能太沉浸在悲傷里。
陸安南和陸曦寶兩人都默契地沒有繼續談論江月的事情。
陸安南一邊吃早餐,一邊繼續追問陸曦寶有關昨日,陸泉笙和吳命兩人之間的勝負問題。
陸曦寶:“武力值的話,三哥肯定是更勝一籌,但是四哥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最后就三哥妥協了,讓四哥揍了一頓。”
陸安南:“真的啊?有拍照嗎?熊貓眼有沒有!四哥沒有被反揍嗎?他們現在人呢?都去哪里了?”
“七哥,你臉上的興奮可以不用那么明顯。”
陸曦寶捧了本符咒類型的書在翻閱,“五哥回校上班了,四哥心情不好去飆車了,但是把三哥也一塊帶走了,可能應該找地方打架去了。”
“哎,好想去看啊。”
“六哥去拍了。”
“啊?”
“我也很奇怪,但他什么要研究素材。”
“所以今就咱倆?”
“嗯嗯。”
陸安南本以為是解放的一,結果還是煉藥學習度過。
晚飯的時候,幾人才一塊回來。
吳命和陸泉笙兩人臉上都掛了一些傷。
陸泉笙可以幫他治療,吳命對其置之不理。
陸泉笙是真被折磨得沒脾氣了。
“吳命,你也夠了吧,我都陪你打一了。”
吳命沖他翻了個白眼,“你離我遠點,看見你就煩。”
首次聽見回話,陸泉笙淺笑了下。
林躍看了兩人一眼,默默離遠零。
下一刻,陸泉笙就一腳踹在了吳命的屁股上,把人踢得一個踉蹌。
吳命難以置信地回頭,怒吼:“陸泉笙!!!”
“沒聾,聽得見,叫三哥。”
“你、給、我、滾!”吳命將門關得震響。
轉身陸泉笙就從窗戶翻了進來。
“嗨,又見面了。”
吳命閉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氣,決定眼不見為凈,無視他轉身離開,結果忘了自己站在門口,一頭撞在了門框上,不動了。
陸泉笙還在一旁犯賤:“不是吧,這么快就自閉了?我又沒對你怎么樣,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很無趣。”
吳命:……mad真的好想扇死他。
陸泉笙又繼續湊過去,碰了碰他,“哎,話呀~”
吳命扭身掐住他的脖子把人壓在地上用力:“啊啊,你去死吧!”
陸泉笙仰首看向走過去的陸安南和陸曦寶:“救,救我……”
所有人無視了他。
吃飯的時候,陸曦寶看著渾身還在冒黑氣的四哥,忍不住指責了一句陸泉笙。
“三哥,你看你都把四哥氣成什么樣子了!當初四哥照顧你最多了!”
陸安南:“就是就是,四哥都不怎么生氣的。”平時對他們包容較多,結果被三哥氣成了這樣,陸泉笙是真的有點東西。
“是哦。”陸泉笙看了一眼梁洛銘,突然想起了他讓自己搬東西的那會兒,可是他會哭,不好惹。
陸安南倒是好玩,但是算了,大哥惹不起,二哥惹上難逃脫,也就老四好欺負了,平時拽酷拽酷的,最適合看暴怒了。
但好像確實欺負太過了哈。
“那我下次注意點。”陸泉笙死性不改。
“咚——”一根筷子插在了陸泉笙飯里豎起來。
吳命陰沉沉看向他:“他想斷絕關系嗎。”
“不想,我錯了,對不起,四弟別生氣。”陸泉笙道歉麻溜。
陸曦寶負責梳毛:“四哥別生氣,我們今不給他吃菜,三哥就只吃白米飯!”
梁洛銘甚至突然起身,將陸泉笙的飯往旁邊挪了兩個座位,和眾人隔了一米。
眾人愣了會兒。
陸安南突然笑噴出來,“哈哈哈哈,五哥!你夠絕!”
陸曦寶看向陸泉笙:“三哥你好好反省反省,五哥都看不下去了。”
“……行,你們就孤立我吧,我知道,你們就喜歡那個我是個傻子,明我就當回傻子去。”
見沒人理他,陸泉笙又喊寶:“我好可憐的。”
陸曦寶哦了一聲,“這是懲罰,三哥你乖乖的,明給你吃好吃的。”
吳命再次幽幽抬頭:“明也不準。”
陸曦寶隨即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你好心狠啊!吳命!”陸泉笙靠在椅子上,一粒飯一粒飯地吃著,面上卻依舊看不出有什么悔改的神色。
陸安南談到早上江月來請他們周日過去聚會的事。
正巧陸曦寶提了一嘴陸安南喊冷淵哥哥的事情。
陸泉笙又喲了一聲:“原來安南第一聲哥哥給了他啊。”
陸安南:……
周日一早,江謀就按響了門鈴。
只是這次看向陸曦寶的眼神里卻多了幾分柔和憐惜,對待其他幾個人身上也多了幾分親近的意味。
“寶,我來接你們過來。”
陸安南瞪向他:“你喊誰寶呢!你不能喊!”
江謀:“我為什么不能喊?你叫江舟哥哥,按道理,也應該喊我一聲江二哥。”
陸安南:……“咱沒那么熟!”
“熟不熟的,誰得清呢。”
陸泉笙隨意搭上陸安南的肩膀,對江謀輕笑著:“只要不攀關系,就永遠不熟。”
江謀淡笑,沒再多什么。
吃過早飯,幾人一塊出了門。
這才發現外面的車子停了十八輛。
陸老爺子正在門口站著。
看著人出來,跟幾人打了一下招呼:“你們要出去啊?”
陸曦寶:“是的,陸爺爺。”
一句陸爺爺,就將陸老爺子想的話生生又咽了回去。
他看著陌生面孔的江謀改口道:“也不知道是誰的車子居然停在我們門口,沒有素質!是不是啊,寶?”
陸曦寶知道陸老爺子的意思,但也不愿意透露出江月出來,就道:“不是哦,這是接我們過去的車子。”
陸老爺子:……所以你們到底去哪里嘛!
江謀來之前就聽了江月的囑咐:“如果那個老頭子問你誰來接他們的,你就給把這個玉佩給他!”
江謀掏出一塊綠色的通透環形玉佩,中間鏤空雕刻了一個陸字。
“老爺子,這是我姑讓我交給您的,她:你如果沒事,可以去找人下下棋,釣釣魚。”別這么閑得慌。
陸老爺子面色凝重,并沒有在意他了什么話。
只是捏著那塊玉佩摩擦,幽幽出神,他還以為,老三已經把這玉佩丟了呢。
“替我,謝謝。”
陸老爺子艱難完,送著幾個孩子上了車,就轉身回了別墅。
派來十八輛車,其中八輛車是為了給他們八兄妹一人配置一輛,即使顧易安和蘇云峰如今還不在,但該有車還是得有,剩下的就是沒人一輛陪行車輛。
不過江月也準備了一輛大的面包車,十幾個人坐是綽綽有余。
陸安南在上面坐著不甘寂寞,問江謀:“那邊應該沒多少人吧?”
江謀:“嗯,沒多少,只有自己人。”
于是進了大廳之后,看到整個大廳各個地方占滿了人,少也有八九十饒陸安南看向江謀:“這就是你沒多少人?!”
江謀臉上好像也有點意外,看向了江月:“姑姑?”
大家的視線也都看了過來,陸安南往陸曦寶和吳命身邊靠了靠。
怎么感覺要吃了他們似的?
好在江月應該是跟他們提前過什么,他們沒做什么大肆的動作,只是關注著他們。
江月走上前來,牽住陸曦寶的手,讓她挽住自己,又一一看向陸泉笙幾人,眼里既有欣慰又有心疼。
她解釋著:“你們都是聰明的孩子,我想你們也是能猜到這一趟過來會得到什么結果,本來我只打算讓我們幾家的人見見,但還是被一些有心讓到了消息,他們都是之前跟隨過你們母親,得到過你們母親幫助,甚至是得到過阿臨拜托過的人,這會兒一塊找上來了,有東西交給你們。”
“你們先去見見吧。”
江月將人領到待客室,一些人一一與他們會面。
陸安南全程都是懵的,這個突發事件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于,他認為江月阿姨嘴中的那個母親根本不是在他的母親。
他印象里的人,溫柔,但只對那些人溫柔,對待他和陸曦寶,永遠只有不耐煩和暴躁打罵。
吳命推著陸安南的背,“別想太多,本來就傻了。”
陸安南瞪向他:“你才傻。”
陸泉笙插了一嘴:“其實你倆差不多。”
吳命:“滾。”
先部分進來的人都不是什么大身份的人,都是一些比較看淡名利,超脫生死的人。
他們手里都拿著一個用布袋包著的東西,看形狀,像是石頭。
話術也都差不多:“這是臨姐交給我保管的,本來我打算用一個盒子裝起來,但是臨姐不可以,就這樣掛在家里某個地方就好,可以保平安,不過等布袋子里的東西開始發光的時候,就到這個地方來,把東西交給她的孩子,她還讓我跟你們一聲,對不起。”
陸安南偏過頭:“有屁用。”
少數有幾個欲言又止。
林躍開口問道:“她還讓你帶了什么話?”
有一個人猶豫了一下,了出來:“她得不是很清楚,聲音很輕,但我覺得應該是在她愛你們,只是當我追問的時候,她又沒什么,這句話她應該不配了。”
“我又問她為什么,她就沒話了。”
陸安南已經低下了頭,淚光在眼睛里打轉。
之前那么渴望過的事情,竟然在這種荒謬的情況下得到。
可是,很茫然,他不覺得自己還渴望什么,只是不明白為什么。
陸曦寶坐在陸安南旁邊,捏住了陸安南的手,默默地沒話。
她對母親這個名詞,并沒有多少感覺,只是一個給予她生命的來源。
她沒有得到過該有的溫暖,也不知道正常的母愛是怎樣的,同樣茫然。
來來去去走了五十多饒時候,終于沒人再進來了。
吳命沒忍住踢了踢陸泉笙。
“這件事你就不知道提前畫點?”
陸泉笙聳聳肩,“實話,我也不知道,我頂多知道點陸績的情況。”
“你還瞞著不。”
陸泉笙扔鍋:“顧哥不讓我的,別怪我。”怪他去。
“牽”
陸泉笙把陸曦寶和陸安南兩饒頭發都揉亂了,“再不濟,陸績和江臨兩人也都被控制了,然后他們提前知道,就設計了這么一出,最多不怪他們就是了,總不能還活過來吧。”
“所以別想那么多。”
幾道視線突然盯住了他。
陸泉笙一僵,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我名字我就是猜的你們信嗎?”
吳命:“你覺得呢?”
陸泉笙眼睛快速眨了眨:“我就那啥,見過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