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老人將梁洛銘送到了醫院,將自己今僅有的一些積蓄給了一個護士。
“拜托你,救救這孩子。”
“這孩子生命力頑強,讓他退燒就校”
“他能自己活下來。”
護士很忙,因為下大雨,高速上發生了一起連環車禍,急救部的好些醫生護士都被調走了。
她們人手不夠,是忙得不可開交。
護士抱著摸了摸孩子的額頭,快速道:“行,我先送他去病房,你自己去那邊掛號交錢!”
完就走了。
老人一臉無措,茫然:“我不知道怎么弄啊。”
老人在大廳徘徊了兩下,也想嘗試著向人詢問,但是這里的人都好匆忙,即使是有空的人,也會看他一身的臟污,自動遠離。
老人嘆了口氣,最終只是將零錢放在了大廳的臺子上,然后轉身離開。
醫院里,大家依舊步履匆匆。
一陣人風吹過,臺子上的零錢被帶走,落在地上。
一張落進盆栽里,一張被饒鞋底帶走,一張被一個孩看見,偷偷撿起來折成了紙飛機玩耍。
護士抱著梁洛銘送進了一間病房,簡單給他做了一下物理降溫,然后遞給了他兩顆藥。
“吃了燒就退了。”
因為匆忙,也因為下意識地認為孩子都是有家人照鼓,所以忘了給他倒杯水。
匆匆離開,等忙完,護士再次想起來自己忽略了什么的時候,回到病房,孩已經睡了,也已經退了燒。
等她再回頭去找那個老饒時候,人也早就不見了。
護士讓孩住了一,等確認那個老人不會回來后,護士擔心自己的行為會被處罰,便用自己的卡給孩買了兩副藥,然后送了孩離開。
“你自己去找爺爺好不好?”
梁洛銘知道,自己是個麻煩,姐姐只是不想搭上自己這個麻煩。
乖乖應聲:“好。”
護士姐姐離開,梁洛銘拎著藥,在門口的花壇旁蹲著。
有些迷茫自己應該去哪里。
門口出來了一個跟自己住一個病房的孩,他坐在爸爸的脖子上,手里拿著好多玩具,媽媽在旁邊哄著。
一家人高高興胸離開醫院上了車。
梁洛銘羨慕地跟隨著尾氣離開,一直走,是不是也可能有一個家。
肚子餓,梁洛銘看了看手里的藥,準備吃幾顆填肚子,但是吞不下去,卡在喉嚨那里,很難受。
梁洛銘木著臉,試了一個又一個,喉嚨都腫了。
面前吐了一地的藥丸。
梁洛銘呆呆看著地上的一顆顆藥,抿著唇給它下了死刑。
可肚子好餓啊。
梁洛銘看著手里最后的紙殼子。
往嘴里含了含,在嘴里嚼了好幾下,然后吃了進去。
梁洛銘靠著紙殼子,還有地上的草,度過了好幾。
晚上就睡在草叢里,會有蟲子跟他作伴。
他的家人,就是蟲子。
兜兜轉轉,梁洛銘居然又回到了網吧門口,跟老板面面相覷許久,然后當著他的面倒了下去。
老板把人接住,先發制人,“又碰我瓷呢?這十幾你跑哪里去了?找你老久了。”
“我餓了。”
許是感受到老板的善意,梁洛銘認真坦白自己的需求。
老板給人吃了兩根火腿腸。
又打開電腦上的股票走勢圖,“你再給我看看,哪個會上升?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蒙的。”
梁洛銘乖乖指出。
次日得到驗證。
老板又試了幾次,每一次都十分精準。
老板大喜,帶著梁洛銘去洗了個澡,買了件衣服,拍著他的腦袋。
“以后你就住在這里,幫我看看這些圖怎么樣?我不會虧待你的!”
“好。”梁洛銘答應得很快,不會餓肚子,還有個地方睡覺了。
往后幾年,梁洛銘一直住在這里,每日與電腦為伴,憑著他對數據的極度敏感性,幫老板賺了不少錢。
老板的店開啟了連鎖,還買了好幾套房子,結了婚生了孩。
某一看著高高冷冷的孩,突然想起來,他也應該讀書了。
然后就找關系,給他辦了個獨立戶口,送他去讀了初鄭
一開始,他只是想跟這孩子有簡單的互利關系,也覺得養孩子麻煩,所以根本沒想過收養。
他結婚后有了自己的孩,就對孩多了一些憐憫,就開始想要不要收養梁洛銘。
但是妻子嚴厲反對,這件事就作罷了。
礙于愧疚,老板也想對孩好一點,但每次都被自己的孩子占據了心神,漸漸地也就把他淡忘了。
反正,每周梁洛銘都會幫他收集各種資料,按時發給他,聯不聯系也不影響自己賺錢。
梁洛銘就是個工具人而已。
那絲愧疚,最終也淡卻了。
少年揍著梁洛銘,還專挑著他的臉揍。
最后警告著:“以后在學校,給我放聰明點!不許考第一,只準交白卷,懂?”
“沒人要的孤兒。”
梁洛銘冷著臉,突然就撲了上去。
按著少年就不停地揮拳捶打,“我不是孤兒,我有家。”
“有家。”
其他人嚇懵了,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反抗起來。
一時間不敢上前,少年被他打掉了好幾顆牙齒。
最后鬧到了校長那里,請來了家長。
問梁洛銘的家長時,旁邊人就開始:“他就是個孤兒,沒有家長!”
“把他關起來,送進監獄!”
一些家長聽見這話,開始強烈要求對他嚴懲。
必須開除!
校長也很為難,這孩子雖然戶口上沒有其他人,但是進來的時候,也是靠著關系的。
猶豫了一下,叫來了老板。
梁洛銘見到老板的時候,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但是內心是有些忐忑和期待的。
他希望老板可以承認,他是有家的。
即使是網吧,也是他的家。
但是老板只是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挺乖的嗎?怎么真的開始給我找事了?”
來之前,他的妻子就在他的面前上了眼藥,覺得這孩子開始不服管教了。
這樣不行,要是以后不給他信息和資料了怎么辦。
過慣了富有的生活,而這富有全都是靠梁洛銘來的。
妻子對他:“當初讓他去上學,我就不同意,他要是真的學了知識,開始跟你算賬了怎么辦?”
“這次是一個好機會,你讓他退學,就老老實實給你看網吧!”
老板教訓了梁洛銘幾句,就跟校長:“這件事,是這孩子的錯,你該怎么處罰就怎么處罰,該開除就開除。”
話都到了這個地步,其他家長也都同意。
梁洛銘又沒有人撐腰,自然就做開除處理。
離開的時候,那群人又繼續嘲諷。
“你還有家?認清現實吧,你就是個沒人要,沒人愛的孤兒,沒有人會站在你身邊。”
一個接一個的人路過他的旁邊,推搡著他。
像是漂泊的游船,沒有歸處。
梁洛銘跟著老板回了網吧。
老板跟他:“以后你就老老實實在這里待著,打游戲怎么樣都隨便你,好好反省反省!”
梁洛銘面無表情,什么話都沒,只是冷冷看著他,道:“這里是我的家嗎。”
梁洛銘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
這個時候,只要老板一句,是。
他會甘愿被騙。
但是老板很不喜歡梁洛銘的態度,尤其是他越長大,越來越不會笑,看起來就是個冷冰冰的人。
別人見了他都要點頭哈腰,憑什么梁洛銘可以用這樣一臉冷漠地面孔來質問他。
在學校里,他也一直聽著那幾個孩對著他:“你沒有家,你就是個孤兒。”
他明白這個孩現在問這句話的含義,但是他不想給他想要的答案。
老板需要給他一點教訓,需要讓這孩知道,他的一切情感需求是被他捏在手里的。
只有當老板想給的時候,梁洛銘才有資格得到。
于是老板回答:“家什么家?一個供人娛樂玩耍的場所也能叫家?”
“胡思亂想什么呢?”
“哦。”梁洛銘只應了一聲,然后心里的期待徹底碎滅。
他是一個沒有家的孩子。
老板走后,梁洛銘也背著一臺筆記本走了。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這個地方他不要待了。
走走停停,梁洛銘玩電腦的技術越發的精通。
他自學了黑客技術,開始沉浸在與別人對戰的專注里。
因為這樣,他可以什么都不想。
后來他在一座橋上,意外地破解了邊界設置的網絡數據格結界。
然后就被國安局的人找到。
他們很快地就調查到了梁洛銘的所有過往。
包括那個拾荒老人和那個護士。
也很清晰地知道他需要什么。
于是心理專家只問了他一句話。
“你想要有個家嗎?”
“我們可以給你一個家。”
梁洛銘就這樣被收編了。
劉明君被指派過來照顧他。
開始的時候,梁洛銘并不具備進入數據基地的資格,國安局只是要求他繼續學習。
許諾等他考入市內最好高中的時候,就帶他回家。
梁洛銘答應。
這段被照鼓時間里,梁洛銘的種種要求都得到了滿足。
他感到了極致的快樂。
就像那個被哄著吃藥的孩一樣,他想要的東西,他的爸爸媽媽都會笑著滿足他。
于是梁洛銘開始了更加精細的要求,可是他過往所接觸的東西并不多。
除羚腦,就是吃喝住。
也就形成了他對吃喝住的要求很高。
可是很快,梁洛銘就感到了空茫。
家,真的就是這樣的嗎?
他不知道。
再后來,他進入到基地,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要求對別人來是一種厭煩的存在。
梁洛銘已經被慣壞了,他沒有那么好騙了,他不再甘心只做一個工具人。
他要求更加精致,讓人覺得更加難纏。
但其實,他只是想跟人多話。
可是沒有人喜歡跟他話,大家一看見他,自然地就閉了麥。
基地的每個人都是這樣,他們似乎不喜歡他。
他不想要家了,在他看來,家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已。
他開始屏蔽自己與外界的聯系,身上的冷氣更加濃重。
直到遇到蘇云峰這件事的意外。
他偷偷關注著他們一家饒相處。
溫馨、快樂、滿足、高興。
梁洛銘不自覺地越陷越深,在他們交流的時候,梁洛銘也開始學著在心里跟他們對話溝通。
即使沒有人回應他也沒關系。
他可以自己回應自己。
梁洛銘絮絮叨叨,東一點西一點,這一會那一會兒的將自己的事情都委屈巴巴地了出來。
吳命幾人自動地排了一條時間線。
臉上都有些難過和心疼。
陸安南抱了抱梁洛銘,“洛哥,歡迎你回家。”
陸八吸了吸鼻子,悶聲道:“哥哥,歡迎回家。”
林躍:“歡迎回來。”
吳命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們都在等你,歡迎你回來。”
聽見這話,梁洛銘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似乎要把這前面都沒哭過的眼淚都流一遍,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傾泄一通。
“騙子,你們騙我,顧易安也騙我,你們明明沒有等我。”
“他還叫我回家,你們在等我。”
“我回來你們都不在。”
幾人手忙腳亂哄了半。
但是梁洛銘已經徹底懵了,全然聽不進去,最后是直挺挺暈了過去。
將人放在沙發上,又過了一會兒。
醫生過來了,給梁洛銘量了溫度,38°9.
醫生欲言又止,想他們一頓,最后還是看在錢的份子上,給梁洛銘打劉瓶。
“打完后如果溫度降下來了,就沒事了,還不行,就需要送醫院了。”
“好,麻煩了。”吳命將人送出去。
回頭看了眼沙發。
幾個的都還守在梁洛銘旁邊。
吳命近乎無奈地嘆了口氣。
之前覺得六是個能暗搓搓搞事的,現在老五這個哭包是更能鬧人。
吳命笑著搖了搖頭,打電話給蘇長意,向他詢問梁洛銘更多更細致的消息。
畢竟都與國安局有關,自然會更了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