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圈下面,隱約可見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在水里載沉載浮。</br> “老楊!”我仰起頭沖著井口大喊,聲音在井底來回激蕩,變成嗡嗡的回音。</br> “啥事?發現什么了嗎?”老楊從井口處探出腦袋。</br> “幫我找個漁網什么的東西!”我說。</br> “你等等!”老楊轉身走了。</br> 不一會兒,老楊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井口,給我扔下來一個撈魚的網兜,一根長長的竹竿,前面掛著一個網兜。我握著竹竿,將那團白花花的東西籠罩在網兜里面,小心翼翼地拖到跟前。</br> 嘩!</br> 網兜提出水面,我咬著小手電,光圈落在那團白花花的東西上面,我猛地打了個激靈,胃液里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就吐了出來。</br> 那團白花花的東西竟然是一只剝了皮的大蛤蟆!</br> 這只蛤蟆的體型很大,跟家里盛湯用的湯盆差不多大,表皮都被剝去了,只露出里面的肉身,大概是在井水里浸泡過的緣故,原本血淋淋的肉身已經發白泡脹,看上去就像一團白色的海綿,格外惡心。</br> 更惡心的是,這只死蛤蟆還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惡臭,我不得不屏住呼吸,趕緊順著扶梯爬出水井。</br> 我把網兜往邊上一扔,跑到五米開外的空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感覺肺里全是那股惡臭,我都快要窒息了。</br> “拓跋孤,你怎么了?我看看,你打撈個什么東西上來?”老楊走過去翻開網兜看了看,頓時臉色一變,跑到旁邊嗷嗷嘔吐起來,吐得都快虛脫了,這才氣喘吁吁地站起來:“這……這玩意兒是在井底找到的?”</br> 我點點頭:“泡在井水里面的!”</br> “嗷——”老楊嚎了一嗓子,又彎腰開始吐,吐得眼冒金星,雙腿發軟。</br> “你怎么吐得這么厲害?”我問老楊。</br> 老楊吐著唾沫說:“呸!干你大爺的!剛才我在村委會喝過一杯茶水,這口水井就在村委會后面,十有八九村委會的飲用水就是從這里抽上來的,嗷——”</br> 我看著地上的那只死蛤蟆,翻著白花花的肚子,兩只眼珠子還掛在外面,恐怖至極。</br> 我對老楊說道:“老楊,我懷疑這只死蛤蟆就是蠱毒的藥引子,誰會無緣無故丟一只死蛤蟆在水井下面,而且蛤蟆都被剝了皮,一看就是人為的!”</br> 老楊想了想:“你還別說,那些中毒的村民,模樣跟這些死蛤蟆還真的有些相似,一個個頂著蛤蟆模樣的大肚子,肚子里全是黑血……”</br> 我暗暗握緊拳頭,好歹毒的蠱術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蛤蟆蠱,是一種劇毒蠱,起效很快,如果不及時解蠱,死亡率將會非常高。巫妖這個混賬東西,究竟想要做什么?</br> 老楊說:“我們再去其他水井看看,才能定下結論,萬一這里只是人為的惡作劇呢?”</br> “但愿如此吧!”我嘆了口氣,知道這不過是我們一廂情愿的奢望罷了。</br>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和老楊一連去了五六口水井,殘酷的現實徹底粉碎我們的希望,因為我們驚懼地發現,每一口水井下面,都有一只剝皮的死蛤蟆。每去到一口水井,我們的心就會往下沉一分,一連檢查了五六口水井之后,我們已經沒有勇氣繼續查看下去了。事實跟我的推測非常吻合,這些死蛤蟆就是蛤蟆蠱的藥引子,凡是喝過井水的村民都中毒了。</br> 老楊臉色慘白:“如此說來,整個河子村的人幾乎都中毒了。不僅如此,就連所有從城里趕來的警察和醫生都中毒了!”說到這里,老楊狠狠打了個冷顫,有些恐懼地看向自己的肚子,無比擔憂地說:“我感覺我的肚子好像也脹大了!”</br> “別自己嚇自己!我們再去衛生院看看吧!”我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br> 老楊默然嘆了口氣,跟著我一路回到衛生院。</br> 衛生院的手術室已經拉上了警戒線,兩名民警保護著現場,城里的法醫已經趕到河子村,正在手術室里檢驗尸體。</br> 自從王屠夫死在手術臺上之后,就沒有村民敢做手術了。不僅是村民,就連城里來的醫生也拒絕做手術治療,萬一剖開肚子又像王屠夫一樣黑血狂飆而亡怎么辦?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一時半會兒他們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一個個眉頭緊皺,都坐在衛生院的院長辦公室喝茶抽悶煙,氣氛相當沉重。</br> 看見他們手中端著的茶水,我和老楊對望一眼,也沒有跟他們提及死蛤蟆的事情,反正都已經喝下去了,現在說也晚了,不想給他們造成更多的心理恐慌。</br> 走進手術室,一名民警遞給我們兩個口罩。</br> 我和老楊戴上口罩,進入剛才的案發現場。</br> 剛才聽周醫生講述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么恐懼,現在親臨案發現場,才發現這里竟是如此的血腥可怖。</br> 衛生院的手術室并不大,大多數時候只是用來做些小手術,或者給婦女接生,醫療條件也相對簡陋。</br> 即使戴著口罩,還是能夠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嗆得我想要作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