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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容易,人家憑什么捎帶我啊?”過年這樣大日子,對小芳這樣人家來說只不過平添辛酸記憶罷了,沒什么好過。如果能早一日上工,就能早一日讓家里境況得到改善,這才是重要。
“這幾日你去村長家待著,跟那些家丁丫鬟們親近親近,幫著做一些粗活,學著他們怎么伺候主子。就算來不及拉近關系,讓他們愿意捎帶上你進城,至少你也知道以后當人奴仆要怎么做事、怎么討好主人。看見丫鬟們就叫姐姐,看見家丁就叫哥哥,有點笑模樣,別板著一張臉,讓人看了就想趕你。”
“嗯,我等一會就過去。”小芳對于小云建議,從來都是二話不說照做。
自從小云大到可以出主意之后,她村子里生活就好過很多。小芳覺得小云腦袋就是好使,聽她準沒錯。
“還有,你就別向那些丫鬟打聽她們府上缺不缺人這樣事了。”
“為什么?如果正好缺人話,我不就可以頂上了?”
“就像你說,那些公子都是家里有錢到嚇死人人家,這樣人家怎么會輕易招人進府?沒人作保、沒查翻個祖宗八代怎么用得安心?當真缺人用,也是讓人牙子去找人來挑,所以,這本來就行不通。還有,你幫著人家做事,可以博得好感,但倘若你接著就打探人家府上缺人不,不就顯得很功利嗎?如果你留給那些人這樣印象,才叫白忙一場。再有,你也不可以請求人家捎帶你進城。”
“可你叫我去幫那些丫鬟做活兒,不就是想要她們看上我、幫我謀個差事,或者,看不上我,至少也可以梢帶我進城嗎?”小芳倒是一下子就理解了小云目。
“當然。所以,才叫你不要開口請求。”小云拉住小芳手,慎重道:“愈是你想要,愈不要自己開口說。她們與你沒這樣深厚情分,所以,不能說。”
“那我們怎么讓她們幫到我啊?”
“這三天,我都會去找你。還有,如果王詩書正好又找那個柯公子請教功課,我們就去找王詩書,找他說要進城事。”
“這樣,就能成嗎?他們會問上一句嗎?”小芳疑惑。她不覺得那些貴公子會好奇她們這種小村姑人生。
“不成話,我們還能想別法子,至少都能三天后把你塞進那個車隊里。”就算僅僅是搭車進城,到了周牙婆那里,那牙婆見了這陣勢還敢不收人?
從頭到尾又想了一次,小云覺得成果定然會令人滿意。那個柯公子一心想要給她好處呢,又怎么會不幫這個小忙。雖然能成,但提早打包票畢竟不好,小芳自己也要夠努力才行,所以,她就沒有再多說了。
如果柯公子真能幫小芳安置到一戶寬厚主家干活兒,那么,小云就一定會好好地陪伴柯公子姨母——這,才是小云一心想要得到報酬。
至于給珍貴書冊讓考狀元、給糧食肉品吃用,甚至是一個貴公子承諾什么……小云還真不怎么放心上。
一切很順利地進行著。
小芳長著一張看起來老實憨厚臉,臉圓圓笑起來帶著喜氣,手腳勤俐落,又很有一把力氣;雖然長得略為粗糙土氣,當不了千靈百巧一等丫頭,想近身主人家面前伺候是沒可能,卻是那種用起來很安心下人。對這些貼身丫鬟們來說,小芳這樣丫頭,實是非常理想下屬——既不用怕被取代,又好使喚。才不過兩天相處,四個公子身邊丫鬟都對小芳這個小村姑印象頗佳。
當然,既然有了不錯印象,得閑時多少會愿意跟她聊些閑話,也就知道了小芳家里實困難,幾天后就要進城去找牙婆賣身,希望可以多賣幾個銅子,給她娘買只雞補補身子。
大戶人家每年從人牙子那邊買進粗使丫頭,身世大多如此,也不致于特別覺得小芳需要憐憫;而小芳也并不覺得自己賣身為奴是什么慘絕人圜事,態度坦然得很;她這樣表現,就有些令眾丫鬟們另眼相看了。她們這些貼身伺候公子爺,都是大家族里累世世仆里選出來,生活康裕,沒嘗過流離失所、骨肉分離苦;所以每每家里買奴仆進來,總會聽一耳朵各種悲慘身世,看著那些買進丫頭小子們面黃饑瘦且自哀自憐,剛開始當然會有同情心,后來總是如此,也就沒什么感覺了。
難得小芳這樣不自憐不乞憫,貼身丫頭們覺得這孩兒相當不錯,把自己位置擺得很正,不會企圖挑動別人同情心,來得到一些方便或好處。
所以,就有幾個丫鬟分別找到她們管事嬤嬤,說著反正她們乘馬車位置還算空,到時捎帶一個孩兒進城去吧。
于是,小云基本打算,算是達成了。
但好事不止于此。柯銘這個細心人,當然觀察到小芳與小云兩人是極好朋友,后來又問了王詩書,知道小芳打算到縣城找人牙子賣入大戶人家當丫鬟。
心中思索了一會,便做出決定——他打算將小芳帶到縣城,先牙婆那邊幫她辦好戶藉記錄后,直接讓自家莊頭買下來,就放莊子里干活,不敢說給了小芳多好前途,但吃飽穿暖總沒有問題。縣城離她家又近,逢年過節還能讓小孩兒回家探親,正是好安排,也不費什么事。
由于柯銘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不了事,也就沒特地對小云提,只讓村長去跟小芳父母說一聲,事情也就辦完了。他關心重點當然只放自己親人身上——柯銘第二日就帶著小云上山去,讓小云拜見陳夫人。陳夫人雖然沒有特別關注小云,但至少沒有排斥趕人,由著小云坐一旁抄經書,這就是很好開始了。柯銘覺得自己這一步應該是走對了,心中沉重終于減輕些許,敢于對未來抱著1點樂觀看法了。
柯銘現只要姨母活下來,健健康康地活到離開慎嚴庵,活到能親眼見到那些惡人遭報應一天。
但愿……那個叫白云孩兒,能讓姨母改變些許。
離開小歸村那日,柯銘上山拜別姨母,走出姨母居住院子時,就聽到賀元叫聲——
“喂!你一定是故意!要不是我閃得,球都砸我臉上了!”
“球是圓,我哪知道它會滾哪兒?”無辜聲音。
“哼!少裝蒜,看球!”要砸大家一起砸!腳底下見功夫!
賀元這時不由得恨起了小云天生靈動,那家伙好像從他腳沾上球時,就預知了球會往哪兒飛,先行閃開了,而且還穩穩地抬起腳等那兒接球呢,真氣人!
“你們怎么自己玩起來了。踢過來啊!”賀明眼見好好蹴鞠賽,竟變成了兩人白打戲,這叫被撇一邊人情何以堪?
“再取一顆球來!”趙玥見賀明圍著那兩人踢來踢去球跑來跑去,叫喚小廝取球。球一到手,就相準小云后腦勺踢去!
柯銘眉頭一凝,叫道:
“白云!后面——”
不用柯銘提醒,小云早就覺得腦后生風,頭一偏,那球從她左耳擦過,后球砸中了賀明肩。
“喂!你躲什么!誰讓你躲?!”趙玥跳腳指責。
小云沒理會趙玥,專心把賀元踢過來球再踢回去;而賀明拍了拍肩膀后,就撿起球,大聲招呼小云道:
“白云,你試試看同時踢兩顆球。若你都接得住,我也送你一本書!”
她能說,其實她一本書也不想要嗎?可不可以別拉她踢球了?她還想去抄寫練字呢。
今天柯銘上山來向他姨母告別,帶上她理所當然,可誰知道賀元跳出來也說要跟;既然賀元要跟了,賀明與趙玥又哪肯被撇下?于是又一群人上山來。理所當然因為人太多又被擋院門外。
賀元其實也不過是想抓著小云踢球打發無聊而已,從懷中掏出一本《神童詩》,就說她把球踢好了就送她,也不管她想不想要,就被強迫踢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