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翰回車上后，姜明玨似無意問道：“翰哥哥剛剛跟管家說什么？”
    “說你們家的飲食，有點上火了。”秦翰將目光投向他的紅唇，那處比平時都要飽滿潤澤幾分，“你和林清宇的嘴都有些紅了。”
    姜明玨的睫毛微微顫動，掩埋眸中的不安，下意識舔了舔唇。
    秦翰卻用大拇指按著他的下唇，將他的唇瓣輕輕拉出：“不要舔，會更干的。”
    被秦翰輕輕按著，姜明玨卻覺得自己像被整個人控制住了，一直到秦翰松開手，他才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試圖舔下唇。
    車內安靜得不似以往，連司機都好奇地透過后視鏡看了看后座的兩個人。
    如果是過去，姜明玨一和秦翰坐在一起，就小嘴叭叭說個不停，但今天他一反常態，埋著頭玩手機，一聲也不吭。
    秦翰在電腦上處理著工作，但若是細看，會發現他的注意力始終不再電腦屏幕上。
    手上拿著手機，姜明玨卻并沒有在玩手機。
    他正在腦海里和９８９說話。
    ９８９的機械聲音輕輕細細的：【宿主，我昨天都看到了。明明有機會把主角……受趕出去，為什么還要和他親親？】
    說到“親親”時，９８９羞澀得代碼都要紊亂了。
    它還只是個新手系統，還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明明只是親吻，連主系統都不覺得有必要屏蔽，卻看得它ＣＰＵ就要過載，整個機體發熱。
    不覺間，９８９充滿了斗志：【宿主是不是喜歡林清宇？如果是的話，就算主系統檢測到了不對勁，我也會為宿主隱瞞的。】
    姜明玨略有些好笑地安撫道：“你在想什么，不用為我隱瞞。”
    【啊？】９８９聽出了言外之意，【那為什么還要和他……？】
    “看林清宇那個樣子，即使我把他趕出去了，他也不會再照著原文劇情那樣，繼續和秦翰糾纏。”姜明玨淡淡道，“既然我代替了秦翰的角色，那就只好替他走劇情了。”
    ９８９越發迷惑：【替主角攻走劇情？這樣也行嗎？】
    它回憶起姜明玨和林清宇相處時的姿態，看起來不像是攻的樣子啊？
    但姜明玨那么自信的樣子，它只以為宿主心里有把握，便沒有開口詢問。
    姜明玨說：“對，我差不多已經明白過來你們系統對劇情完成度的檢測原理了。”
    “你們只檢測相關劇情有沒有發生，并不細究其中的細節，對于節外生枝的支線劇情，也并不在意。”說到這里，姜明玨有些無奈，“就比如說把林清宇關在學校里的任務，關他的不是我，而是賈陸，而且我也被關進去了，你們的任務也判定成功了。又比如說下藥的劇情……”
    他的臉微紅，“……那樣也沒報錯。這些都驗證了我的猜測，你們的探測方式并不是特別的準確。”
    說完，他靜靜等待著９８９的反應。
    對于這個系統的本性，他仍然沒有完全的把握。
    第一次遇到這個系統時，它冷冰冰地將他的靈魂體從現實世界直接抽離，只進行了只言片語的基本介紹與交流就將他投入新世界。
    但在之后的相處中，９８９卻表現得事事以他為中心，，或者說，假裝事事以他為中心，連任務都發布得漫不經心地，似乎無所謂他完成與否。
    如果是假裝出來的，它在得知自己的發現后一定會上報主系統。
    因此他這么做，也有一個目的，試探９８９，正大光明試探出來的結果，總比做任務時被突然阻止要來得有主動權。
    他不喜歡做無把握的事。
    ９８９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它呆滯地眨了眨碩大的電子眼，活脫脫一幅人工智障的樣子：【宿主好厲害啊！我居然一點都沒發現！】
    ９８９鉆到數據庫里翻了翻，有些苦惱：【之前你讓我向主系統報錯，到現在主系統還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偷偷上過系統論壇，有統說主系統好像陷入一年一度的沉睡了，這次睡得比往常早一點，所以我一點都沒想到這一點。主系統沉睡的時候，只能維持基礎的世界運轉，可能就是這個原因，才會產生那么多問題。】
    姜明玨還沒從９８９蠢萌的回復反應過來，就被它接下來說的話轉移了注意力：“主系統還會沉睡？”
    ９８９：【對啊，我從老系統那邊聽說過，主系統年少氣盛的時候，把自己的代碼切成了好幾段，那個時候我們都叫祂主系統０１號、０２號……后來好像祂把自己切得太多塊了，能量不足，不得不合起來休養，后來還留下了點ｂｕｇ，不得不每年休息一段時間修復ｂｕｇ。】
    這時，９８９壓下聲音，神神秘秘道：【而且，我聽說，祂明面上說是在修復ｂｕｇ，暗地里又把自己切片了，只留下０１號管理。】
    “我有點好奇，你們也是祂切出來的嗎？你們的命名方式挺統一的。”姜明玨順著９８９的話問道。
    ９８９：【應該不是吧？之后的系統都是自主生成的。說到命名方式，我也有點小迷惑啦，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按生成順序來命名的。但是我明明是第１３１４個生成的系統，卻被命名為９８９號。】
    它不解地撓了撓代碼。
    姜明玨舒展開眉眼，笑吟吟地：“１３１４是個好數字啊。”
    【嗯……】９８９從代碼頭紅到了代碼尾，被夸得飄飄然，【我也覺得是好數字，要不然怎么會剛生成就見到宿主？宿主寄宿的身體好像會受到宿主靈魂的影響，特別可愛……】
    剛生成就見到了已經寄宿身體的自己？姜明玨斂了眉眼，正想問９８９具體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一旁突然出聲的秦翰打斷了。
    “在想什么？這么開心的樣子。”秦翰問道。
    一開始他還以為姜明玨正在玩手機，但觀察久了便發現，雖然少年的手指時不時劃過手機屏幕，雙眼卻始終沒有完全聚焦在手機屏幕上，而是盯著虛空的一點，臉上微微現出笑意來。
    姜明玨對著他彎了彎眼，自如地撒謊道：“我在想，你送的是什么禮物？”
    他的眼睛亮亮的，好像真的在為此高興。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秦翰的左手猛地握成拳頭，右手卻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沉聲道：“你開心就好。”
    私家車繞過重重疊疊高聳立起的樓宇，駛入大學城附近的別墅區，窗外的景色也猛然從熱鬧的街道變為靜謐廣闊的庭院，最終停在最中央的別墅前。
    秦翰只打了電話，就有傭人前來開了門。
    他緊緊牽著姜明玨的手，“這就是我給你的禮物，房產證上寫的是你的名字。”
    禮物是一棟別墅？秦翰多少有些人傻錢多了吧。
    姜明玨心情有些復雜。
    尤其是想到他還要走秦翰的劇情，他就感到一陣愧疚。
    雖然在原文秦翰也做了相同的事，但畢竟那些事都還沒有發生，而他現在做的是真真切切的。
    也許他只能盡力讓抹黑自己在秦翰眼中的形象，至少讓秦翰在察覺一切的時候，不會像原文的“姜明玨”那樣歇斯底里。
    秦翰沉著眉眼看向一旁的姜明玨，牽著少年的手微微出汗，期待著少年的反應。
    但是姜明玨看起來似乎沒那么喜悅，只是笑吟吟地答應了一聲，便掙脫了他的手，在別墅里四處查看。
    秦翰微微握起被掙開的手，抿平了嘴角。
    “啊！”姜明玨突然發出一聲驚呼來，轉頭看向秦翰，臉上確確實實有秦翰期待的欣喜若狂了。
    “這是游戲室嗎？”姜明玨喜悅道，連眉梢都帶上了愉悅的弧度。
    看著這樣的姜明玨，秦翰的內心涌起一股暗流，幾乎將他腦海中的少年困住，任何反抗都不能有，逃也逃不掉，淚水再怎么流淌，也無法掙脫開。
    表面上，他卻微微露出笑容來，是姜明玨最喜歡的模樣。
    他的未婚夫果然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神。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對，里面的游戲機下載了你玩過的游戲，平時可以去玩，但不要太久。”
    姜明玨興奮得臉都漲紅了，轉身就進了游戲室。
    在裝修這間屋子時，秦翰充分考慮了舒適性，曲屏游戲屏幕前是柔軟的沙發，沙發旁放置著零食架和小冰箱，以供姜明玨隨時取放。
    這樣的設計果然很受姜明玨喜愛，他還沒走進去，姜明玨就已經盤腿坐在了沙發上，握著手柄等待起游戲機開機。
    明明這間屋子處處是他為了姜明玨精心布置的痕跡，他卻不可抑制地嫉妒起了這間游戲室。
    一個小小的屋子都能輕易占據少年所有的注意力，他卻不能。
    秦翰的神情一時之間變得極為可怖。他的下頜線收緊，隆起的眉頭在他的臉上灑下又黑又沉的陰影，已經進入游戲的少年卻絲毫沒有注意到。
    正在此時，他放在口袋的手機嗡嗡響了起來。
    姜明玨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來了，秦翰與往常一般，側過身去接電話，一幅不愿打擾少年的樣子。
    秦翰對著手機應了幾聲，回過頭見姜明玨盯著自己時，仍是那一副沉著的樣子：“是不是打擾你了？我去外面接電話。”
    他調轉腳尖，朝游戲室外走去，順手為姜明玨帶上了門，卻不知為何沒有完全關上，只虛虛地敞開一條縫。
    秦翰剛走到客廳，立刻就聽見游戲室里少年輕盈的腳步聲，隨后門被關上。
    他終于應付完電話那一頭的人，對方卻并不覺得自己被應付了，只覺得秦少爺今天比以往話多了些，喜滋滋地掛了電話。
    他像一樁木頭，靜靜地矗在客廳中央，經過的傭人大多是被他從秦宅帶過來的，已經習慣了秦少爺這幅模樣，見怪不怪地，繼續做著自己的活計。
    許久，他忍不住朝樓上的書房走去，坐在書桌前打開了電腦，點了點電腦桌面上一個不起眼的圖標，輸入長長的密碼，下一刻，整個別墅的監控界面彈了出來，右下方一個小格正是游戲室的監控。
    少年趴在沙發上，一邊喝著冰箱里拿出的可樂一邊晃著腳，雪白的小腿時而交疊，時而分開，監控高清到連他伸出紅舌卷走嘴角沾了些薯片的碎渣都看得一清二楚。
    秦翰緊緊盯著畫面中的姜明玨，輕易便被這樣的少年撫平了眉間的褶皺。
    不覺間松開了手，手里緊緊捏著的藥瓶掉在了地上，滾進書桌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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