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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因果輪回9

    薛尚和婁翼出現在俾路支,戴昕怡卷入販毒,費銘璋剛跟二人見面就恨不得動手揍他們。
    “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我現在見不到昕怡,警方也不肯透露具體情況……”
    “你們倆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費銘璋打斷薛尚的話,怒氣沖沖的問。
    “我們來為趙冼貴尋找貨源?!眾湟硖拱捉淮?。
    “找到了嗎?”
    “沒有?!?br/>     薛尚沒有接話,承認海/洛/因是他和婁翼帶出來的,也幫不了戴昕怡。他們說不清那包海/洛/因怎么會在戴昕怡的醫藥箱里。
    費銘璋冷冷看著二人,他不相信婁翼的話。然而眼前的兩個人,一個救過他,一個母親因他而死,他實在沒有立場去指責他們。他至少可以相信,他們沒有理由害戴昕怡。此刻最重要的是怎么救出妹妹。
    費銘璋到來之前,二人已經為戴昕怡聘請了一位律師。律師詳細詢問了戴昕怡來到俾路支的點點滴滴,特別是有誰動過她的醫藥箱。然而救援隊在俾路支待了十來天,無數人接觸過醫藥箱,包括醫護人員和他們救治過的難民、傷患。戴昕怡實在回憶不起有什么特別的人或特別的事。
    律師用英語表述著他的建議,薛尚很快用中文翻譯給費銘璋聽。律師的意見是讓費銘璋到中國大使館去申請引渡,畢竟戴昕怡職業高尚過往記錄良好,回國受審其證詞被采納的可能性相對較高。
    費銘璋有些驚訝,薛尚的英語居然這么好,一時間從前按下的猜測再度冒頭。
    費銘璋采納了律師的建議,即刻到中國大使館提出引渡申請,然后去拘留所見戴昕怡。
    戴昕怡一見費銘璋眼淚刷的就下來了。這幾天她經歷了一生未曾經受的恐懼和委屈。盡管還未定罪,但在一個對女性極不友好又陌生的國度,承受這樣的污名,四面高墻之下的戴昕怡幾度有了輕生的念頭。除了見到一名不會說中文的律師和一名翻譯以外,她連一個認識的人都見不到。一向乖巧的她何曾經歷過這樣的折磨。
    “哥……”戴昕怡張開雙臂想要撲到哥哥懷里,卻被一名女監制止了。
    費銘璋握住她手,讓她坐在。二人隔桌相對,戴昕怡哭得有些停不下來。
    費銘璋安慰妹妹,“傻丫頭,別怕,我已經向中國大使館申請引渡你回國,馬上你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可是……”戴昕怡抽抽噎噎的說,“我不記得……不記得那包海/洛/因是哪兒來的……販毒是死罪……就算回國……我也……”
    “會有辦法的,你沒做過,就一定不會有事?!辟M銘璋用力握住戴昕怡的手,給她信心。
    但其實他心里也沒有底。他自己是蒙冤被判過死刑的,若不是父親出手,何以逃出升天。如今浮城還有誰能幫得了戴昕怡,除非……
    薛尚此前就已聯系過譚靖,明確告知譚靖,戴昕怡醫藥箱里的海/洛/因就是他和婁翼從曹可達那兒買來的,有必要的話他可以為戴昕怡作證。他的身份涉及國家機密,可以申請案件不公開審理,法庭也會對他的身份保密。譚靖向上級匯報后,告知他的應對方式正是引渡戴昕怡回國,可以說只要戴昕怡能被引渡回國,基本就會被無罪釋放。
    當天夜里,婁翼將費銘璋約到酒吧。
    “真打算將你妹妹引渡回國?”婁翼似乎并不認可這個方法。
    “不然怎么辦呢?”
    “販賣海/洛/因達到50克就是死刑。”
    費銘璋沉默著,點燃了一根煙。
    “銘璋,你我都是被判過死刑又死里逃生的人,可你妹妹未必就那么幸運了?!?br/>     婁翼相信,費銘璋也一定有這樣的念頭。
    “你有什么想法?”
    婁翼曾在費銘璋的幫助下越獄,費銘璋曾在費國華的策劃下金蟬脫殼,這二人都曾用非法手段為自己掙了一條命,有些想法不謀而合。只是在費銘璋看來,這樣的想法太大膽,在異國他鄉毫無助力的他們也實現不了。
    “你
    知道曹可達嗎?”
    話題突然轉彎180度,費銘璋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搖搖頭。
    “他是你爸的生死之交,現在是金新月的大毒梟。坦白說,我和薛尚這次來就是來找他的。趙冼貴想和他做生意,他提出讓趙冼貴保你在浮城的平安?!眾湟砘乇芰艘呀洀牟芸蛇_那里拿到第一批貨的事實,“如果你去求他,他一定會愿意幫你。引渡你妹妹回國的路上就是絕佳的動手機會?!?br/>     “你是說……劫囚?”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來到中國大使館,引渡申請已經審批通過,使館工作人員告知他們,五日后將會安排引渡事宜。
    薛尚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然而很快,這顆定心丸就被碾得粉碎。
    “薛尚,”一出大使館,費銘璋就對薛尚道,“咱們走一趟?!?br/>     這個咱們也包括婁翼,此時婁翼已經上了吉普車,坐在駕駛坐上等著二人。
    “去哪兒?”薛尚預感到費銘璋可能要節外生枝。
    “上車再說?!辟M銘璋坐上副駕,薛尚只得坐到后座。
    一路上,費銘璋一言不發的抽著煙。直到車行至戈壁,薛尚意識到他們這是打算返回瓜達爾港。去哪里能干什么,很顯然是去找張赫。然后呢?
    “停車!”薛尚喝道。
    婁翼很順從的將車停在了路邊。
    “銘璋,你到底想干什么?”
    “求曹爺救昕怡?!辟M銘璋平靜的回答道。
    原本,這是他和婁翼商量好的計劃,并非必須讓薛尚知道。但來到俾路支的這兩日,他感覺得到薛尚依然很在意戴昕怡。如果他對薛尚身份的猜測是正確的,那么似乎能解釋他當初為什么一定要和戴昕怡分手。所以他要告訴薛尚自己的計劃,只要薛尚真的是警察,就絕不會允許費銘璋冒這樣的險。他要從薛尚這里拿一顆定心丸。
    “怎么救?”薛尚氣息略顯急促,他當然知道曹可達能用什么法子救戴昕怡,但這樣等同于在拿戴昕怡的性命冒險?!霸蹅儾皇且呀浬暾堃闪藛幔恐灰貒?br/>     “難道回國就能判昕怡無罪嗎?”費銘璋并非質問,而是疑問,他希望能從薛尚那里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薛尚欲言又止,焦慮的拉開車門下車,忍不住掏出了煙。費銘璋也跟著下了車。
    “如果你不愿意,我和婁翼去就好?!辟M銘璋顯然還在試探薛尚,試探他的真實身份,試探他對戴昕怡的感情。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 薛尚一把將手中的煙摔到地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有太多無法言說的苦衷,那些苦衷堵得他胸口發慌?!翱墒悄銈冇X得你們這種辦法真的能夠救得了她嗎?別說你們能不能把她救出來,就算你們救她出來,她也會變成通緝犯,你讓她以后怎么生活?”
    “至少這樣可以讓她活著?!弊谲噧鹊膴湟黹_口道,“薛尚,你沒有坐過冤獄,你不會明白那種絕望。”
    婁翼的事,薛尚聽費國華講過。至此,他再也無言以對。
    “走吧?!辟M銘璋拉開車門,他覺得自己可能猜錯了。
    “銘璋,”薛尚拉住費銘璋,近乎祈求的,“昕怡不會有事的,你讓她回去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費銘璋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你能保證昕怡回去一定沒事?”
    薛尚沉默了。
    “薛尚,”費銘璋決定不再繞圈子,“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警察?”
    薛尚甚至有了將真相脫口而出的沖突,后視鏡中婁翼的目光卻讓他最終選擇了否認。
    “不是?!彼荒艹姓J自己的身份,那意味著在趙冼貴那里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簣。
    費銘璋失望的嘆了一口氣,“上車吧。”
    薛尚愣在原地。坐回車內的費銘璋開口道:“跟不跟我們去救昕怡,你自己決定。”
    婁翼發動了汽車,等待著薛尚。這是一輛上去就下不來的車,這是一條走了就不能回頭的
    路。
    終于,薛尚還是上了車。
    三人聯系上張赫,費銘璋表明身份,提出想見曹可達。很快,三人便坐上張赫安排的車輛,上車后,通通被蒙上了雙眼。
    曹可達選擇在自己的府邸跟費銘璋見面,足見對他的重視。婁翼說得沒錯,這位曹爺與父親交情深厚,只要費銘璋開口,他應該會愿意出手相助。
    大毒梟的府邸自然不能隨便讓外人知道具體位置,不同于趙冼貴將趙府建在深山中,以路線的迂回和地勢的險要作為自己的防護手段,曹府建在一片叢林中。如若能確定具體位置,不難攻克。
    時近黃昏,費銘璋三人終于抵達曹府。摘下眼罩的那一刻,費銘璋以為自己來到了中世紀的王室古堡。
    曹府的風格是洛可可式建筑,潔白的外墻配以弧形門窗,房檐盤曲纏綿,雕刻卷草舒花,顯得格外細膩柔媚。很難想像,這里的主人會是一個飽經腥風血雨的大毒梟,但想到他還有一個女兒,費銘璋倒覺得,或許這是曹可達為女兒搭建的公主城堡。這樣的錯覺,自然是源自于他還沒見過曹宏本人。
    這會兒,曹宏不在,曹可達正坐在庭院里打理一盆蘭花。見費銘璋到來,便放下手中的活,立刻起身向他走來。
    “銘璋?”金絲邊眼鏡襯得曹可達愈發像個大學教授,見到故人之子的他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與那晚跟婁翼、薛尚見面時的曹爺判若兩人。
    “曹爺。”
    “叫達叔。”
    “達叔?!?br/>     四人坐在了屋內一扇落地窗前,普什圖族的女傭端來紅茶,然后匆匆退下。
    “你怎么會到這里來?我記得你爸是不販毒的?!?br/>     費銘璋同婁、薛二人一起到來,至少證實了那晚婁翼說他們是費銘璋的朋友這句話是真的。
    “我妹妹……”費銘璋見曹可達對他的態度如此熱情,便直接說明來意,“就是我繼父的女兒,她是個護士,跟隨國際紅十字會在這邊參與救援,結果卷入了一起販毒的案子?!?br/>     曹可達有些驚訝,隨即看了婁翼和薛尚一眼。
    “她一直很聽話,絕不會參與到這樣的事情里,她是被冤枉的?!辟M銘璋急忙解釋到。
    對于曹可達而言,這并不重要,只要費銘璋開口,就算戴昕怡真的參與販毒,他也會幫忙營救。
    曹可達沉吟片刻,猶豫著要不要當著費銘璋的面質問婁翼和薛尚,最終還是放棄了。畢竟這二人的確在幫費銘璋,想來這件事未必就與他們有關。這會兒三人一起過來,顯然他們也是打算幫費銘璋救他的妹妹。
    “達叔,我實在沒有辦法……”
    “你希望我幫你劫囚?”曹可達直接點明費銘璋的來意,“沒問題,人、槍我都可以給你。你最好向中國政府申請引渡你妹妹,這樣我們可以在路上動手,成功的機率也大的多?!?br/>     曹可達的想法與他們不謀而和,費銘璋感激的說,“謝謝達叔,我們已經申請了引渡,五天后就出發?!?br/>     “好,你先回去等消息,我來安排。”
    離開曹府,回到旅館時已經午夜了。婁翼先回了房間,薛尚仍然不甘心的跟在費銘璋身后,勸他再好好考慮考慮。
    “如果劫囚,必然要殺很多警察,這些你都不在乎嗎?”
    怎么可能不在乎,除了那次為救霍宸,費銘璋從沒殺過人。他不是婁翼那樣踩著別人尸骨活下來的人,他對生命也有敬畏,但那又怎么樣?
    “那如果死的人是昕怡,你在乎嗎?”
    那是自己的妹妹啊,倘有余力,他愿意尊重每一個生命,但必須要有所取舍時,他當然只能選擇自己的親人。
    生存機會有限,必要時只能相互傾扎。如果活著要以毀滅其他生命為代價,那就必須先下手為強。
    “我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毖ι袛蒯斀罔F的說。
    然而他依然不能說出他的身份,他無法忘記自己的使命,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信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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