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眠不該緊張的。</br> 不說上輩子,這一世她和他在一起三年,又同住一屋檐下,親吻的事情早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按理來說多多少少應該習慣的。</br> 現實與想象背道而馳。</br> 她揪著他的衣領,腿軟地幾乎站不住。他吻得有些兇狠,與在她面前一貫的溫柔作風截然不同。平日里他的親吻溫柔克制,極少有現在這般帶著欲望的親吻,簡直要將人明明白白,完完全全占有起來。</br> 溫眠不小心扯下他襯衫領上的扣子,手抓著扣子,無措地垂在半空。他低沉地笑著,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轉而又抱緊了她。</br> “這么激動?”他笑著調侃她,卻又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當真是霸道極了。</br> 呼呼的風聲隱約傳來不遠處的說話聲,溫眠的心再次提起來,含糊說著:“有人……”</br> 鐘遠仿若未聞,眼見著溫眠掙扎劇烈,他不得不把人按住,解釋一句:“我把你擋住了。”</br> 溫眠:“……”</br> 就算擋住了,明眼人也看得出這樣有對情侶在親昵,這樣的認知讓溫眠羞澀起來,偏偏鐘遠卻又覺得有趣,笑吟吟地看著溫眠。</br> 溫眠總算知道為什么他放著無人打擾的家不回,非要來這人來人往的昏暗樹林,這期間的刺激感果然能給人帶來與眾不同的體驗。</br> 好半天后,溫眠一頭撞進鐘遠的懷里,聽著他低低的笑容,粘糊得不肯抬頭。</br> 當晚她是紅著臉跟鐘遠回到碧園的,好在一路上都沒有遇到認識的人。開學幾天報道時間,若是學校那邊沒什么事,溫眠便一直待在碧園,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把自己欠下的畫稿趕出來。</br> 一直到軍訓的前一天她才放松下來,鐘遠這幾天也頗為忙碌,兩人竟齊齊在軍訓前一天才停下手中的事情。之后兩人一人一個行李箱,朝學校走去,開啟短暫的住校生活。</br> 且不說鐘遠的舍友會有什么反應,溫眠是收到了舍友們的歡迎,并在夜里被舍友追著問八卦。</br> 一人握著她的手,大呼:“我真的是瞎了眼的,這情侶對戒我那天都沒看到。”</br> 她一說,另外兩個也跟著呼應說自己沒看到,要不然也不至于在第一天看到鐘遠把人牽走時,驚得下巴都掉了。</br> “我那天都看傻了。”舍友說,“但不妨礙我覺得你們超級配!”</br> 在室友的甜言蜜語中,溫眠忍不住多跟她們說了一些,把她們驚得哇哇叫。比如他們已經在一起三年了,比如她已經見過家長了。</br> 一人戀愛,一個宿舍都熱鬧起來,大家直呼神仙愛情。她們還想再多一些時,宿舍傳來敲門的聲音。</br> “誰啊?”有人疑惑地去看門。另一個舍友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攝影協會的那個師姐?”</br> 打開門看,還真是攝影協會的師姐。</br> 看舍友的模樣,似乎與師姐有過好幾次的交談。</br> 溫眠不知道情況,安靜站在一旁,沒插話。沒想到師姐竟然是沖她來的,她的視線在宿舍一掃,很快落在她的身上,接著迅速走了過來。</br> “是溫眠師妹嗎?”師姐友好地問道。</br> 等走到這個傳說的師妹面前,這位師姐才發現自己只到師妹肩膀,不過她自己不是很高,但她心里估計師妹肯定有一米六五或者更高。</br> 溫眠愣了一下,很快應道:“我是。”</br> 這位師姐很快便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br> 她叫雁紅,是攝影協會的副會長。每年開學季他們都會做一個新生專題,一開始只是協會內部的小打小鬧,沒想到高質量的作品在網上流傳,引起極大反響,最后更是引起了校領導的注意。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擁有了更多的拍攝資金。</br> 而今年他們想讓溫眠做新生專題系列作品中的代言人。</br> “有酬勞的,而且不會占用太多拍攝時間。”雁紅師姐解釋,“師妹你是我們協會唯一一個全票通過的人選。”</br> “謝謝。”溫眠略微遲疑,“不過我……”</br> 雁紅師姐一看她要拒絕,又道:“這其實也是一次實踐活動,加分不說,而且能代表學校的形象,到時候校媒各平臺賬號都會轉發,說不定就會成為網絡紅人,面對的機會也會更多一些。”</br> 聽起來很不錯,但溫眠本身不是一個喜歡高調的人,她想拒絕,雁紅師姐卻又說了一大堆官方話,溫眠最后只能道:“我考慮考慮。”</br> 雁紅師姐走后,宿舍內部也湊在一起討論這件事。</br> “我覺得不錯哎,眠眠。我第一次聽說新生專題里會加入代言人的,說不定以后還真成了學校形象代言人,參加校內活動機會大,以后履歷也會好看多。”</br> “我看他們就是看眠眠長得好看,才有這個提議,不然之前怎么沒有這個提議。”</br> “哇,林燦都不能讓他們動心嗎?”</br> 這話出來立馬就有人反駁:“我就覺得林燦不好看,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br> 溫眠愣了一下,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名字了,還是說遇到了重名的人。</br> 她記得那天在華家遇到的女生也叫林燦。</br> 舍友低聲給溫眠科普:“林燦是金融系的,去年新生的時候參加了什么校花比賽,最后得到的票數是最多的。”</br> “要我說這個比賽一點都不靠譜,學校好多美女都不愿意參加的!”</br> ……</br> 話題逐漸歪了。</br> 溫眠嘆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作為新生什么都不知道是正常的,怎么身邊的舍友對學校的各種事情都了如指掌呢!當她把自己的疑問說出來時,只聽她們異口同聲道:“當然是水群啦!”</br> 宿舍姐妹夜聊持續時間太久,第二天大伙兒雖然都起來了,但每個人都木著臉,渾渾噩噩換好衣服去集合。</br> 出門時一人突然大喝:“操!”</br> 其余人都被嚇醒了,紛紛抱怨:“你干嘛?”</br> “同樣是熬夜,同樣是沒精神,怎么有人就比我們好看呢?”舍友說完,大家齊齊朝溫眠看過去,溫眠無奈:“快別看我了,我們要遲到了!”</br> “……”</br> 她們一路飛奔到田徑場,找到自己班級的位置。沒過一會兒,校領導就位,總教官帶著一群教官威風凜凜入了場,一次冗長的開幕式開始了。溫眠基本沒關注前方的動靜,她兀自站著,眼睛半睜半瞇,偷偷抓緊時間養精神。</br> 再看自己的舍友,都低下了小腦袋偷偷補眠。</br> 太陽慢慢升起,等到太陽正當空的時候,開幕式結束,每個教官帶著自己的連隊離開,正式開始第一天的訓練。溫度逐漸上升,眾人跟著教官走到毫無遮擋的空地上,身上已經出了不少汗。可惜冷面教官不給大家休息的機會,講好站軍姿要領,就讓他們在太陽下暴曬。</br> 水靈靈的文院妹子頓時變得懨懨的。</br> 時間流逝得極其緩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隊伍里倒下兩個妹子后,總教官終于大手一揮讓他們休息。各連隊的同學紛紛倒下,原地坐著休息。</br> 溫眠和自己的舍友正好分到一排,此刻還能偷偷說著話。大家都是汗流浹背的模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br> “好熱啊,我這不爭氣的身體真是太頑強了!”舍友說,“想暈都暈不了!”</br> “……”</br> 附近一小圈的人都笑了,平日覺得自己嬌弱,真正被趕到太陽底下暴曬才發現原來自己體力竟然還不錯。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心了。</br> 不遠處傳來了歡呼聲,將大家的視線都吸引過去了。</br> 原來是各院的師兄師姐過來送溫暖,搬了許多物資過來慰問受苦的新生,這一舉動引起了大家的熱烈歡呼。歡呼聲音有大有小,比如文院女生的歡呼自然比不上男生響亮。</br> 不遠處爆發男生們的歡呼時,不少人都看了過去。</br> “眠眠,好像是你男朋友的方陣。”舍友湊過來跟溫眠一起八卦。</br> 溫眠一看,還真是。遠遠看不真切,但男生群中穿著裙子的女生卻耀眼得很,簡直就是萬葉叢中一點紅。</br> “你放心,我幫你打聽。”</br> 舍友之一放下話后,默默往外挪了一些,跟隔壁連隊的人攀談起來。對方不了解情況,但是一個一個問過去,那邊的情況也就傳過來了。果然沒過一會兒,舍友就跑過來。</br> “眠眠,是林燦給計算機系送水去了。”她不解道,“好奇怪啊,她干嘛不給自己直系師弟師妹送溫暖啊?”</br> “因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這位林燦學姐想要給眠眠男朋友獻殷勤。”一旁的舍友為她解惑,她一愣:“你怎么知道?”</br> 對方晃了晃手機:“論壇都在說這事。”</br> 林燦這次過來的目的并不單純,借著給師弟師妹送溫暖的理由,到了這邊卻只給鐘遠遞水。她打扮艷麗,嬌羞遞出手中的水,附近的男生都默默羨慕著。而主角之一的鐘遠自始至終都是冷淡的模樣。</br> 論壇上議論紛紛。</br> “小哥哥好酷哦,冰山這款我吃啊啊啊!”</br> “林燦對普通人可沒有什么好臉色,這男生什么來頭?”</br> “樓上的,你看看人家那張臉就知道答案了!”</br> “這不是前幾天絕美小情侶的男主角嗎?人家有女朋友好不好?”</br> “又不一定能一直在一起?他女朋友能有咱們校花拍漂亮?”</br> ……</br> “操!”舍友邊看邊口吐芬芳,“我覺得眠眠最好看了!”</br> 溫眠無奈在旁邊聽著,她沒看其他人的評價,自然也沒有舍友們那么憤怒。更何況她們剛剛也說了,鐘遠已經冷淡地拒絕了。</br> 她想起鐘遠冷淡的樣子,突然有些心疼林燦了。鐘遠必定不喜歡因為這種事出風頭,林燦敢這樣做,鐘遠也敢大庭廣眾之下冷漠拒絕,讓人下不來臺。</br> 舍友卻不淡定,提議道:“眠眠,要不你答應雁紅學姐吧。得讓大家知道這小哥哥的正派女友究竟有多好看!”</br> “什么校花嘛,那不是去年我們眠眠沒來。”</br> “你一露臉,大家就知道他女朋友這么好看,直接退縮了,還能減少騷擾。”</br> ……</br> 舍友你一言我一句地給溫眠提議。</br> 溫眠……心動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