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br> 當然愿意。</br> 溫眠舉起自己的手,客廳的燈光照在她的手上，手指纖細白嫩，指甲粉嫩晶瑩。這是一雙沒有沒有做過太多家務,也沒有經過生活磨礪的手，細膩白皙，仿佛泛著光一般。</br> 與上輩子一點都不一樣。</br> 鐘遠從后面抱著溫眠,便用這個姿勢將戒指戴入溫眠的食指。戒指剛推進去,他便迫不及待與她十指相握。</br> 溫眠問他：“你的那枚呢？”</br> 鐘遠：“嗯？”</br> “不打算讓我幫你帶嗎？”</br> 鐘遠抱著她笑了起來，胸膛微震：“你怎么知道我買了？”</br> “一猜就知道了。”關于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鐘遠一向不遮掩，高中時候若不是溫眠壓著，恐怕隔壁全校都知道他們在一起了。</br> 鐘遠拿出屬于自己的那枚戒指,溫眠本想直接給他戴上,戒指都快碰到鐘遠的食指,她的手又縮回來了。</br> “哎，怎么回事。”鐘遠正期待著，到手的戒指就跑了,他想也沒想地伸手跟著去追戒指。</br> 溫眠拍開他的手：“等下，我有要求。”</br> “你先給我戴上。”鐘遠急。</br> “淡定點。”溫眠說,“你都多大的人了。”</br> “我只有十七歲。”鐘遠抱著溫眠撒嬌，溫眠被他弄得癢了,咯咯笑著，最后無奈做出投降的動作,給他戴上了戒指。</br> 放在一年前,別說溫眠了,鐘遠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可是跟溫眠生活久了,那顆蒼老的心又煥發了新的活力,在溫眠面前，他可以是她喜歡的所有模樣。</br> 旅行中的另一件大事便是查分數了。</br> 溫眠緊張極了，難得一大早就醒，正準備偷偷轉移到客廳，身后傳來聲音：“你去哪？”m.</br> 溫眠轉頭：“你醒了，我吵到你了嗎？”</br> “沒。”他的聲音中還帶著睡意，低啞而有磁性。他半瞇著眼，招手示意溫眠過來。于是溫眠又回到床上，窩在他的懷里。</br> “馬上要查成績了。”她道。</br> 鐘遠伸手去拿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可以查了。”</br> 溫眠：“啊啊啊啊啊！”</br> “我先查我的。”</br> 于是溫眠又安靜下來。她等了一會兒，問：“多少分？”</br> 鐘遠：“670。”</br> “還好還好。”溫眠松了口氣，“這分數不錯了。你手氣好，要不你幫我查吧。”</br> “查完了。”鐘遠說，“這是你的分數。”</br> “……”</br> 溫眠又愣了好一會，而后轉身，揪著鐘遠的領子：“真的嗎？這是我的分數？”比她想象中的要高。</br> 鐘遠直接把手機遞給溫眠，溫眠反復看了三遍，嘴里呢喃：“天吶！”</br> 鐘遠覺得她這時候真可愛，趁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捏捏她的耳朵，她的臉蛋。溫眠毫無所覺，把手機遞給鐘遠：“你查查你的吧。”</br> 最后出來的成績，鐘遠比她高了十分，雖然不是第一名，但也是極高的成績。</br> “還行。”鐘遠很淡定，“麻煩事少一些。”</br> 溫眠想起上輩子：“你上一次考了多少分？”</br> “比這高一點。”鐘遠倒是看得開，“上輩子畢竟沒有老婆，只能好好學習。”</br> 溫眠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br> 溫眠被開心籠罩，一直到中午才反應過來：“為什么考得高會有麻煩？”</br> “還得解釋一大堆的。”既然提到了，鐘遠順便也說了，“我準備改名了，一大堆手續。”</br> 溫眠愣了一下：“什么時候去改？”</br> “旅行結束吧。”他不急，“暑假弄好就行。”</br> “那我以后叫你什么？”溫眠撐著下巴，認真想著。</br> “隨你。”鐘遠隔老遠走過來摸她的腦袋，“我更喜歡聽老公。”</br> “去去去。”溫眠揮開他的手。</br> 名字不重要，他在就好。</br> 溫眠這樣想后也就放平常心了。</br> 七月底兩人回國，鐘遠把人送到A市，又飛去首都。因為這次長時間的旅行，鐘遠積了好多事情需要處理，只能先過去，同時先把他們兩個人的家打理好。</br> 溫眠則是回到A市整理東西，如果沒有太大的意外，溫眠以后便不會常住在這個城市。這些天她并沒有比鐘遠清閑，除了整理東西外，還抽空去了隔壁城市，簽下自己人生中第一本插畫集，之后又回學校見了老師，順手拿回兩個人的畢業證。</br> 在A市待的最后一個晚上，鐘遠的電話早早打過來了。</br> “你沒在家里啊？”溫眠看著視頻里的鐘遠正在走路，鏡頭有些晃，晃著晃著便只能看到鐘遠的脖子，喉結隨著他說話上下滑動，迷人而性感。</br> “剛從公司回來。”他單手解開襯衫的扣子，“現在準備去拿你的快遞。”</br> 溫眠算算時間，快遞也差不多要到了。</br> “快遞都來了，我的寶貝老婆什么時候到啊？”鐘遠望眼欲穿地看著鏡頭，語氣故意壓低，透著點可憐勁兒。</br> “明天就過去了。”溫眠說。</br> 鐘遠這才滿意：“航班號發給我，我去接你。”</br> “不好吧，你這么忙……”</br> “什么都不能阻擋我去接老婆。”</br> 溫眠跟他聊著天，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過。</br> 第二天，溫眠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坐上了飛去首都的飛機。</br>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哪怕目的地是一個陌生的城市，卻因為有鐘遠在，心中沒有茫然與彷徨，而是滿滿的幸福。</br> 兩個多小時后，溫眠抵達首都機場，她跟著同航班的大伙去拿行李，又跟著大伙兒走出了機場。她左右環視，正在找鐘遠。下一秒聽到耳邊的響指聲，下意識看過去。</br> 鐘遠一臉笑意：“寶貝老婆終于來了。”</br> 還是沒忍住俯身抱住她，在她耳邊呢喃：“我今天都沒心情工作。”</br> 溫眠開心是開心，但是對于周圍路人投過來的目光有些羞澀，手拍了拍鐘遠的肩膀：“好多人看著。”</br> “沒關系。”鐘遠沒還抱夠。</br> “有人拍照了。”溫眠又催，鐘遠這會兒沒拒絕，接過她手里的行李，拉過她的手，笑得溫和：“走咯，回家啦。”</br> 鐘遠還沒到拿駕照的年齡，華天成便把自己的司機讓給他，兩人上車后，鐘遠給溫眠介紹：“這是周叔。”又看著周叔說，“溫眠，我女朋友。”</br> 兩人互相打過招呼，周叔問鐘遠：“現在去哪里？”</br> “碧園。”鐘遠道。</br> 車內安靜了一會兒，因為有第三個人在，溫眠安靜許多，鐘遠以為她累著了，低聲問了幾句，又問要不要靠他肩上睡一會兒。溫眠回了幾句，也覺得有些累，干脆靠在他的肩上假寐。</br> 前頭開車的周叔看著前方的路況，耳朵卻仔細聽著后面的情況，偶爾從后視鏡里看到鐘遠溫柔寵溺的表情，心里便會微微一驚。一年前鐘遠跟著華天成回到首都時，這個圈子便炸了，要多熱鬧有多熱鬧，表面看著和氣，其實背地里都等著看笑話。畢竟私生子的身份，總是上不得臺面。</br> 但很快鐘遠便完成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周叔跟在華天成身邊，知道的東西也比旁人要多一些。鐘遠很好完成了華天成交待的任務，一年下來做出很多漂亮的成績。周叔還知道公司這一年來很多具有前瞻性的舉措其實都出自鐘遠。這一年鐘遠究竟給華氏帶來了多大的收益利潤，周叔想都不敢想。</br> 很快圈內的風氣又變了，不少人私底下都羨慕華天成帶回來的這個兒子。</br> 周叔也是這幾個月才跟著鐘遠，雖然鐘遠待他禮貌有加，但是周叔還是察覺到鐘遠骨子里透出來的冷淡。你看著他溫和禮貌，但你知道你永遠走不近他的心里。鐘遠簡直就像從小活在這個圈子內的太子黨，聰慧他有，權謀他也會，成年人的客套他也是游刃有余。</br> 這幾個月來，周叔是第一次見到鐘遠這般溫柔的模樣，跟他在公司完全是兩個樣。</br> 女朋友？周叔想起鐘遠剛剛的介紹，對溫眠升起了好奇心。</br> 車子很快抵達碧園，鐘遠并沒有讓周叔開進小區內，帶著溫眠下車，跟周叔打了招呼就讓他了。</br> “你下午不工作了嗎？”溫眠被他牽著往里面走。</br> “不去了。”鐘遠說，“要跟老婆親近。”</br> 溫眠笑著拍了他一下，鐘遠才好好說話：“好歹是周五了，請半天假沒什么的。”</br> 溫眠聽了之后點點頭，這會兒也有心情打量小區的環境。</br> “為什么選這個地方啊？”她有些好奇。</br> “離學校近。”</br> 真是簡單粗暴的理由。溫眠沒多問，跟著鐘遠走著。鐘遠選的房子在八樓，這個點沒什么人坐電梯，一路順暢。到了八樓后，鐘遠朝左側走去，最后輸入密碼的時候也沒擋著。</br> “看清楚了嗎？”他問。</br> 溫眠點點頭，跟著他走進去。只聽關門嘭的一聲，溫眠還沒看見屋內的布局，就被人壓在門板上，溫熱的氣息隨即覆在她的唇上。他沒控制住力道，吻得又兇又狠，溫眠輕微掙扎了一下，沒有用，只能任他索取。</br> 兩人就這樣膩了一下午，一直到晚飯前，她才有時間參觀新家。</br> 兩室一廳，客廳很大，卻被鐘遠布置得很溫馨。雖說裝修以黑白色調為主，但是客廳里多了很多可愛的擺件，弱化了黑白色調帶來的冷淡，添了溫馨。家里的小角落里擺著綠植，是鐘遠特地選回來的。除此之外他還在家里弄了照片墻，相框里是溫眠這些年陸續畫的畫。</br> 每一個角落他都用了心。</br> 看完主臥，溫眠又去次臥晃了一圈，那里被鐘遠布置成書房的樣子，里面有很大的書架，如今上面大多空蕩蕩的，并沒有填滿。</br> 鐘遠靠在門口，見她望向書架，自然地說道：“你不是喜歡看書嘛，等著你來填滿。”</br> 這句話不知那里戳中了溫眠，她開心地跑過來親了鐘遠一口，鐘遠雖然茫然，但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邊親邊把人抱了起來。</br> 這會兒他倒沒有太放肆，因為溫眠抱著他喊餓了，他只能無奈把人放下。</br> 住進新家的第一晚，鐘遠執意要自己做飯，溫眠笑瞇瞇地在廚房陪著他，偶爾打打下手。晚飯三菜一湯，他們一直弄到快八點，鐘遠滿身煙火氣息，自己有點受不了，跟溫眠說一聲，先去洗個澡。</br> 溫眠坐在餐桌前玩手機，順便等鐘遠洗完吃飯。</br> 不多時，餐桌一側響起鈴聲。溫眠看到鐘遠的手機響了，自然喊道：“鐘遠，你的電話在響！”</br> “幫我接一下。”鐘遠道。</br> 溫眠沒多想，站起來去拿手機，是一串數字，鐘遠并沒有任何備注。</br> 她毫無防備地接起，還為開口，對面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br> “聽說你下午沒去公司，什么事能讓你請假啊？對了難得周末，二少可否賞臉出來玩？”</br> 二少？溫眠問：“你找鐘……華知遠嗎？”</br> “……對。”那頭的男人愣了一下，“他不在嗎？”</br> 不是，他不是要問這個問題。男人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驚奇看著手機，這個軟軟糯糯的聲音為什么會從冷漠工作狂的手機里傳來？</br> 不等男人再問別的問題，電話那頭的女生已經告訴他答案。</br> “他去洗澡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