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br> 張霖凝眉，顯得很認真，他在鋪好的紙上涂鴉了很久，似乎是在思慮著什么，有時皺眉，有時搖頭。</br> 勇士營啊。</br> 可是現在的他沒有選擇的余地了，那么，就試試看吧。</br> 今日和其他時候不同，下值的時候，以往那梁侍讀都會親切的喚張霖下值，而今日，梁侍讀卻是徑直走了。</br> 令深知人『性』的張霖，也不禁在心里感嘆，官場炎涼，真如這變換不定的氣啊。</br> 回到了翰林院，似乎因為消息已經傳開，幾乎每一個人都用古怪的表情看著他，張霖耳目靈聰，所以這背后的竊竊私語全都落進了他的耳里。</br> “這張霖，起先以為得到了大學士的關照，可現在看來，卻只是空『穴』來風，若是當真有人關照，怎么會讓他去教化勇士營。”</br> “這分明是有人讓他來做墊背吧。”</br> “將來勇士營出了什么差池，他必定難辭其咎。”</br> “倒是可惜了，分明是狀元出身……”</br> “勇士營那些人冥頑不化，不將他吃了就不錯了，竟還想著教化他們。”</br> 張霖對于這些流言蜚語，一概不理，其實他也知道，這個的難度實在是太高了。</br> 可有什么辦法呢，自己終究只是一個翰林而已，只能奉命行事。</br> 這一路回家，身旁的鄧健都是長吁短嘆的，反而是張霖寬慰他：“放心，事情并沒有這樣壞，那勇士營總還是人，又非禽獸……”</br> 鄧健大叫道：“他們便是禽獸。”</br> 話到這個份上，張霖啞口無詞了。</br> 好吧，看來這風評實在太糟了。</br> 張霖也只是一笑，便不再做聲。</br> 現在他身負教化之職，次日一早，張霖沒有如常的跟鄧健一起趕去上值，吃過了早點，他便翻身上馬，騎著他的白麒麟出了家門。</br> 這還是張霖第一次騎馬上街，不得不，騎著這樣的駿馬行走于街市，倒是當真拉風無比，不過張霖要去的地方，就不太拉風了，乃是駐在上林苑的勇士營。</br> 上林苑方圓數百里，囊括了苑林、別宮、學宮、還有如棋盤錯落的禁衛軍營，張霖已問明了大致的位置，騎馬繞道到了學宮南側，一個營地方才映入眼簾。</br> 這營地倒還算干凈，附近也沒有斥候巡營，陳凱之一路打馬到了轅門，呃……有些尷尬，連個守衛都不曾有！</br> 等進入了營中，方才勉強看到幾個敞著衣衫納涼的漢子，這幾人在陰涼處著閑話，張霖進來后，他們只抬了一下子眼，便愛理不理了。</br> 張霖只好下馬，拉著馬繩上前道：“敢問這兒可是勇士營？”</br> “瞎了你眼咧！這里不是勇士營，還有哪里是勇士營？”</br> 這幾人依舊懶洋洋地靠著墻坐著，口里帶著濃重的鄉音。</br> 張霖哂然一笑，很沒素質和道德的樣子，他道：“吾乃羽林衛崇文校尉，奉旨……”</br> “奉個鳥旨，要宣讀旨意，去那兒，我等都是卒，奉旨做什么？”</br> 其他人都呵呵的笑起來。</br> 這表情，很欠揍。</br> 張霖早有了心理準備，不過心里還是想起了師兄的評價：“禽獸啊。”</br> 轉過頭，便朝那人所指的方向而去，那里是一個官所，張霖將馬系在了馬樁上，踱步進去，便見一個文吏軟噠噠地趴在案上哈欠連連。</br> 張霖只好咳嗽一聲。</br> 這文吏醒了，可只看了張霖一眼，便又想俯身睡下。</br> 張霖連忙道：“這里的武官何在？”</br> “耍錢去了。”文吏沒好氣地道。</br> 見這文吏沒精打采的樣子，張霖便尋了一把椅子坐下，才道：“拿營里的花名冊給我看看。”</br> 文吏像是猛地清醒了一般，已經意識到來人有些不太簡單，于是抬眸，上下打量著張霖，道：“你是何人？”</br> 張霖道：“我乃羽林衛崇文校尉，奉旨節制勇士營。”</br> 文吏便古怪地看著張霖，又或者，他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張霖，良久才道：“大人有錢嗎？”</br> “什么？”張霖更奇怪地看著文吏。</br> 這文吏便憐憫地道：“大人來此，這分明是被人報復了啊，大人，你得罪了兵部還是羽林衛的那個大人？其實大人也不必怕，這等事，也是常有的，學生倒是認得一些人，可以動用一些關系，將大灑任到其他地方去，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大人若是有幾千兩銀子，這事兒不難！”</br> 臥草，你還來安利我了？</br> 張霖目瞪口呆，隨即拉長了臉：“本官再一遍，本官是來節制勇士營的。”</br> “噢。”文吏這時看陳凱之的表情就不再是憐憫了，而是……像看一個傻瓜，他笑了笑道：“學生楊光。”</br> 張霖挑眉道：“這里就只有你？”</br> 楊光道：“其他的幾位大人，都比較忙。”</br> 張霖便道：“你去請他們來。”</br> 楊光卻是忙搖頭：“不，不可。”</br> 張霖瞪著他：“為何？”</br> 楊光臉上顯『露』著懼『色』，道：“會挨揍的。”</br> “……”</br> 張霖已想到了什么，不禁道：“軍營中可以聚賭嗎？身為武官，竟可以擅離職守？”</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