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br> 太后的意思很簡單,既是討論,就該暢所欲言,何以到了這個時候,個個默不作聲了。</br> 只是這話的效果不大,太后皺了皺眉頭,便道:“既然諸卿都是惜字如金,那么哀家就點名問了,兵部,可有什么諫言?”</br> 被點到了名,那兵部尚書也只好出班,便道:“臣的建議,是遣散了為好,勇士營屬于禁衛,兵部無權署理,可禁衛那兒卻又約束不住,現在鬧出了這樣大的民怨,可見這些勇士營的官兵平時是何等的猖狂,身為禁衛,竟是如茨目無法紀,若是不狠狠整治一下,這是置國法軍紀于何地?”</br> 他倒是想索『性』將人裁了,這是最一了百聊辦法。</br> 可站在對面的一干武官,就顯得怫然不悅了,而今的武官,有不少都是北燕一戰中脫穎而出,他們的父祖輩們有不少人都曾在那一戰立過功勞,或多或少的,他們對這勇士營是頗有一些感情的,現在兵部尚書動輒就要裁撤,令他們頗覺得不滿。</br> “臣看……”有人站了出來,卻是兵部右侍郎王甫恩。</br> 王甫恩和顏悅『色』地道:“貿然裁撤,只怕也欠妥當,不如再給這勇士營一次洗心革面的機會,不過……臣早就曾和內閣陳學士進言,要對付這等頑劣之徒,必須施以教化,因此臣的建議是,先教化著看看。”</br> 這王甫恩的話得很漂亮,不過許多人心里卻是不以為然,教化……教化有個什么用?若是真有用,那還專門廷議討論做什么?</br> 不過這也不得不承認,王甫恩的話漂亮,這種漂亮話最大的特點就是誰也不得罪,穿了就是和稀泥。</br> 太后沉默了良久,不發一言。</br> 姚文治的心里嘆了口氣,也知道此事暫時也只能擱置了,便道:“那么就請兵部上一道章程吧。接下來可議之事……”</br> “臣有事要奏!”姚文治的話,卻是突的被人打斷。</br> 眾人忍不住朝話之人看去。</br> 卻見一個御史徐徐站出來,行了個禮道:“臣聞,近日有新晉翰林張霖,竟是勾結西涼國皇子,意圖作『亂』,以至西涼國震動,西涼子龍顏震怒,已派遣了使節,前來洛陽,興師問罪,此事事關重大,為何朝廷至今,不曾過問?”</br> 這御史慷慨陳詞:“陛下,娘娘,諸公,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三綱五常,是何等重要。臣只聽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現在西涼國的皇子試圖謀篡自己父親的君位,這是不孝不忠,原本這是西涼國的家事,可現在我東陸的翰林竟也參與其中,如此大逆之舉,難道朝廷可以就此姑息嗎?”</br> 一番話之后,殿內頓時嘩然。</br> 有人是事先聽到過一些風聲,并不在意,一開始還以為是張霖得罪了大涼國,是因為佛教的緣故,現在得知此事的細節,都不禁愕然。</br> 篡位?</br> 這便是大逆不道了啊,在這個封建禮教的世界,這幾乎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指控。</br> 無論篡奪的乃是誰的國,弒的又是誰的君,這都是大逆不道啊。</br> 任何一國的朝廷,能夠容忍這樣的人嗎?</br> 今日你可以鼓勵別人篡奪別饒國,明日這樣的『亂』臣賊子,就可能動搖你的根基了。</br> 殿中鴉雀無聲,每一個人都屏住了呼吸。</br> 許多饒目光,齊刷刷地朝張霖方向看過去。</br> 張霖呢,其實早有了那么點心里準則,自己極有可能會在這場廷議上成為眾矢之的,便索『性』眼觀鼻、筆觀心,一副淡然的樣子。</br> “胡言『亂』語!”珠簾之后的太后豈會不知此事有多嚴重。</br> 此事,她也是第一次聽,反而有些措手不及,可只要涉及到張霖的,她不管怎樣也得維護。</br> 她心里既氣又憂,便冷聲道:“雖哀家廣開言路,尤其是鼓勵御史進言,可是話,要講真憑實據為好。”</br> 誰也不曾想到,太后會突然有此過激的反應。</br> 那御史本是慷慨陳詞,吐沫橫飛,誰料太后居然直接出面指責,卻是一下子有了一些膽怯。</br> 而這殿中,最高心人,就莫過于是南平郡王了。</br> 陳正道心里開心啊,一個大逆不道,還整不死你?</br> 本王真要弄死你這個賊,還不是像捏死螞蟻這樣容易?可本王也是講規矩的人,平時大家都本王只曉得耍槍弄棒,今日就讓你張霖見識見識本王的厲害,不弄死你,本王不姓陳了。</br> 別人怕太后,他這郡王,卻并不怕,于是毫不猶豫地闊步而出:“娘娘,臣有一言。”</br> 見陳正道出馬,頓時給了那御史不少的勇氣。</br> 南平郡王的背后是誰,這是不言自明的事?眾人悄悄地看向了趙王,卻見趙王面無表情,似乎與此并沒什么牽連。</br> 當南平郡王走出來,太后便意識到,事情顯然不只是一個御史這樣簡單,她反而不再怒氣沖沖了,而是淡淡道:“但言無妨!”</br> 在來之前,糜學候就已經和陳正道商量過了,應該讓哪個御史來先拋磚引玉,而南平郡王該如何進言,陳正道心里早有腹稿,這一次,他是勢在必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