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br> 法海聽了，臉不禁燙紅，嘴角微微抽了抽，想什么，卻猶如鯁在喉，硬是一句話也不出來。</br> 惱怒間，他忙抬眸朝這鎮海看去。</br> 原以為這時，鎮海定會為他出頭，誰知，卻見鎮海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法海禪師，你……著相了。”</br> 法海的臉『色』這才拉了下來，仿佛生生被鎮海打了一巴掌，卻還是憋著一肚子的氣：“是。”</br> 鎮海禪師再沒有多什么，便帶著眾僧人直接下山，自然也沒有交代下什么話。</br> 反而楊業等人一個個想要知道這一場論佛的結果，可有了法海的前車之鑒，卻是不好多問了。</br> 張霖則朝楊業和諸博士行禮道：“辯論已經結束，倒是勞煩了諸位先生們上山，不妨就在此吃個便飯吧。”</br> 有個博士實在忍不住了，好奇地追問張霖：“張霖，結果如何？”</br> 張霖勾唇笑了笑道：“鎮海禪師乃是得道高僧，學生如何辯得過他。”</br>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卻令許多人恍然大悟，張霖贏了。</br> 因為只有贏了，才能如茨謙虛。</br> 張霖這人之所以令博士們都喜歡，是極有道理的，文章寫得好，使學宮上下與有榮焉不，做人還能如茨謙虛，這……真是難得啊。</br> 張霖請眾人坐下，又讓人去斟茶來，自己則陪坐在眾博士之下。</br> 不過，那楊業卻和其他博士想的不一樣，絕大多數博士，在這學宮里呆的久了，久在這溫室之中，早已忘了世間險惡，楊業的『性』質不一樣，他是學官，有著清醒的認識。</br> 他的目光里略帶憂『色』，朝張霖看去，徐徐開口道：“張霖，論佛是論佛，鎮海以大涼使節的身份，現在想要索要你，還打著你勾結皇子的名義，這……可是重罪啊。內閣諸公的態度，固然是庇護你的，可許多事，也是難料，這畢竟牽涉到的，乃是西涼國，西涼國人丁不多，可鎮東軍馳名下，有十萬鐵騎，一旦因為了你，而導致兩國交惡，或許……”</br> 他像個長輩一樣地提醒著張霖，此事有兇險！</br> 張霖自然很感激，朝楊業笑了笑道：“放心，學生會心的。”</br> 看著張霖的從容之態，楊業覺得自己似乎多此一舉了，張霖是個難得的聰明人，以張霖的心思，應該是看得明白的……</br> 因此他轉而哂然一笑道：“你能心便好。”著呷了口茶，也就不再提這些事了。</br> 這場辯論也就算是完結了。</br> ………………</br> “先生，先生……”</br> 這是南平郡王府里的碧水樓。</br> 這樓宇建造華美，隱藏在一片花海之中，四周環境靜謐非常，此時，卻被一個響亮的聲音打破了這里的沉寂。</br> 這里許多的仆從一聽到這個聲音，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沒有顯出任何意外之『色』。</br> 其實這里乃是南平郡王府的招賢院所在，而碧水樓，更是招賢院里最好的宅子，自從方先生在這里下榻之后，北海郡王殿下幾乎每日都會來，因此仆從們自然是見怪不怪了，只恭敬地朝陳正道行禮。</br> 今日，陳正道疾步而行，匆匆地登樓，而方先生則在三樓，并沒有下樓去迎接。</br> 若是其他的門客，聽到郡王殿下來，早已倒履相迎了，可方先生卻只是走到了軒窗處，朝外瞥了一眼，而后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又回身喝著茶。</br> 直到陳正道到了門外，道：“王見過先生，先生可在嗎？”</br> 方吾才這才放下了茶盞，輕道：“進吧。”</br> 南平郡便王眉開眼笑地進來，顯得心情很好，隨即道：“喜事啊，大喜，先生果然是本王的福星啊，前腳剛到，王就覺得自己時來運轉了。先生，你知道不知道，大涼的使節到了，那張霖……對，就是這個臭子，平時以為作了幾篇文章，就了不得，可想不到這個賊竟還勾結了大涼的宗室，圖謀不軌。現在大涼的使節前來索人，非要將這子置之死地不可，哈哈……王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痛快了，方才那糜學候來求見告訴本王，這是一個機會，正好，本王借機落井下石，索『性』讓那張霖粉身碎骨吧。”</br> 陳正道似乎很享受碾壓陳凱之的樂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覺得心里舒坦了許多，仿佛這陣子的憋屈都一下子順暢了。</br> 方吾才的心里卻是一驚，面上則不『露』聲『色』，故意將眸子，朝向軒窗外遠眺。</br> 這一舉一動，卻是給陳正道一種脫離了塵世之福</br> 可他完全不知道的是，方吾才此時在心里卻想著，張霖那子，這是做了什么孽啊。</br> 方吾才這才淡淡地道：“殿下，就因為這個而高興嗎？”</br> 陳正道原以為方先生會和自己一樣的高興，現在卻察覺到方先生似乎一點都不關心的樣子，便耐心道：“這張霖，本王早就看得不順眼了，不過他畢竟是學子，文章又入了人榜，更是翰林，本王一時也拿他沒有什么辦法，而如今不正是賜良機嗎？本王已吩咐糜學候，讓他聯絡一些大臣，明日便是廷議，正好借此機會與大涼國使一道狠狠抨擊他，這大涼國非同可，本王還就不信了，朝廷可以為了保一個的張霖，愿意惹來刀柄之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