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br> 中了……中了……</br> 看完奏疏后，張敬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依著墻，才使自己勉強還能站著。</br> 而后，他不得不又重新拿起奏疏，看著這榜首第一名的名字，這個熟悉不過的字眼，令他的心底無比的欣慰。</br> 文試、武試，俱都第一。</br> 這是何其大的恩澤。</br> 送奏的宦官見張敬如此，忍不住道：“公公，你怎么了？奴才還需去給陛下、內閣……”</br> 張敬搖了搖手，他抬眸，看著這宦官，一字一句道：“你……歇著吧，咱……親自去送。”</br> 他腳步蹣跚的，因為激動得竟不能自己，所以走得并不快，可慢慢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后，竟是完全不顧宮中的形象，瘋狂地奔跑起來。</br> 只見在許多宦官和宮女的震驚目光下，素來謹慎的張敬跑得越來越急，等沖到了玉溪樓外，已是整個人氣喘吁吁的。</br> 因為太急，所以沖進去的時候，來不及抬腳，這皇家的門檻又高，啪的一聲，他腳跟一下子絆到了高檻，頓時，整個薩了進去。</br> 一個完美的五體投地方式落霖，張敬顯然已經顧不得疼痛了，可等他抬眸，卻見一人目『露』嚴厲地看著他，是李王殿下。</br> 李王贄敬本是步步緊『逼』，抬出了歷代的成法，還有百官的意見，可是今日，令他奇怪的卻是，皇上竟是寸步不讓，二人在此爭鋒相對，正在贄敬略又煩躁的時候，張敬卻是摔了進來。</br> 贄敬大怒，他自然不敢對皇上如何，可張敬，畢竟只是一個奴才，于是震怒道：“張敬，你還懂不懂宮中的規矩？你一個奴才，如此慌慌張張，驚慌失措，這是誰教的你？狗一樣的奴才，這般有辱皇家體面，你是仗誰的勢？這若是傳出去，陛下的顏面『蕩』然無存。要你這樣的奴才，又有什么用？”</br> 這是極嚴厲的批評了。</br> 本來這張敬就犯了錯，而理論上，這洛陽宮雖是皇上攝政，可畢竟這下真正的主人卻是陛下，張敬也不過是子的一個私奴而已，身為子的親父，李王當然有義務痛責張敬一通。</br> 你一個奴才，算什么？現在正好你犯了錯，誰也保不住你，陛下若要保你，本王也不怕，大不了讓大臣們來評評理。</br> 張敬曉得自己犯了大錯，他歷來是個很謹慎的人，可是今日……</br> 于是他忙磕頭如搗蒜道：“是，是，奴才萬死之罪。”</br> 李王贄敬陰沉地看著張敬，只是冷笑，這張敬這般請罪，他反而不好發作了，便看也不看他一眼。</br> 這樣宮中的奴才，算什么東西，還不是反手之間教他灰飛煙滅，現在也不過是看皇上一點面子罷了。</br> 贄敬這才抬眸看了一眼身后的皇上。</br> 皇上的臉『色』倒是沒有絲毫表情，似乎也沒有震怒，似是沒有一點趙王痛斥自己的奴才而動氣的意思。</br> 只見贄敬繼續道：“宮中有宮中的規矩，廟堂有廟堂的法則，下的臣民，包括了太后、皇帝陛下以及臣弟，不無要謹守著這些規矩，臣弟以為，既然如此，張霖即便中了文進士，可武狀元畢竟是狀元，理應授予他武職，這……不是臣弟一饒諫言，許多大臣，也都附議臣的建議?！?lt;/br> 來去，他最大的殺手锏是，這是很多大臣所支持的。</br> 皇上徐徐道：“那么就讓姚文治等人在內閣磋商出一個章程吧?！?lt;/br> 贄敬又怎么會放過這次的機會，道：“臣看，不必磋商為好，這畢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一直爭議，只恐對朝廷不利。”</br> 皇上突然板著臉：“利與不利，是你了算嗎？”</br> 贄敬一笑，一見陛下動怒，就不敢緊『逼』了，一副以柔克剛的樣子：“臣弟并不敢和您爭執，只是此事，事關成法，臣弟甚為憂心啊?！?lt;/br> “既然如此，那么不妨，廷議討論吧?！?lt;/br> 一旦交給廷議討論，就永遠揪扯不清了，假若張霖當真中了文進士，到時候討論沒玩沒了，這官還授不授了？</br> 顯然，這是李王的如意算盤，就算不惡心死你，也要折騰你。</br> 他心知皇上收買了這個文武雙全的人，對此人頗為上心，自然而然要借著敲打一個螻蟻，來展現自己的權威。</br> 皇上則是瞇著眼道：“贄敬，你這是要做什么？”</br> 他突然很有深意地看了贄敬一眼。</br> 贄敬正想話，太后突然又道：“我記得，當初的贄敬在朕面前，可是一個恭順的賢王，可什么時候，你學會了這樣和朕話？”</br> 話之間，皇上目光突然冷厲；“你是以為，你已經是可以不用聽朕的話語了嗎？”</br> 贄敬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直視著面前的皇上。</br> 皇上則用殺氣騰騰的目光看著他。</br> 而在此時，這殿外似乎有人聽到了動靜，緊接著，嘩啦啦的腳步匆匆響起，紛沓而來的腳步，顯然是禁軍牛皮靴摩擦地磚的聲音。</br> 咔咔咔……</br> 這殿外，突的人影幢幢。</br> 無數粗重的喘息還有皮甲與鐵片摩擦的聲音令人窒息。</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