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臟,去收拾下,很快來陪你。”
微微俯身,將溫暖暖的手重新放進(jìn)了被子里,封勵宴開口道。
溫暖暖的心因他的拒絕緊了下,旋即看到他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又怪自己多想,溫順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封勵宴轉(zhuǎn)身出去,等他換了一身衣服回來病房,病床上溫暖暖閉著眼睛看起來像是已睡了過去。
封勵宴走到了沙發(fā)前坐下,拿iPad處理了兩份文件便丟在了一邊兒,按了按眉心,往沙發(fā)上躺。
可這時候,病床那邊卻傳來溫暖暖低低的聲音。
“你不躺在我身邊嗎?”
封勵宴動作頓住,扭頭看過去,光線很黯,看不清她的眼眸。
他眉心略動,撐著身子起來,走了過去。
“我以為你睡著了,病床小,怕擠壓到你的傷口。”
他垂眸看她,解釋道。
溫暖暖勾了勾他的手指,“可我想你陪著我。”
她說完垂下了眼眸,竟是怕他拒絕的。
她經(jīng)歷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墜入深海差點(diǎn)死去,又痛失寶寶,內(nèi)心充滿了創(chuàng)傷和恐懼。
他該是知道的,她明明躺在了病床的邊上,留出了一些位置,那是給他留的,她也一直在等他。
他明明也是知道的,然而……
溫暖暖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其實他一直表現(xiàn)的很溫柔,還一直安慰她。
可是敏感的神經(jīng)卻一直像蓄勢待發(fā)的弦一樣繃著,他一個小小的舉止,就能被無限放大,撩撥她的神經(jīng)。
“好,陪著你。”
男人低沉聲音似帶著無奈響起,面前光線一黯,是他高大身影晃動,擋住了燈光。
接著他便躺在了身旁,伸手將她攬在了懷里,封勵宴的大掌避開她肩膀上的傷口,順著女人單薄突起,明顯緊繃著的脊背撫過。
“睡吧。”
溫暖暖在他懷里深吸了一口氣,鼻尖是微微有些陌生的香味。
他應(yīng)該是在旁邊酒店里隨便洗了下,干凈的肥皂味,和平日有些不同,但是余味卻是熟悉的屬于男人的獨(dú)特溫暖清爽氣息。
溫暖暖睫毛動了動,心頭微顫。
自從那次他替楚恬恬擋災(zāi),他們冷戰(zhàn)開始,已經(jīng)有大半個月,他們不曾這樣貼近彼此了。
她眼眶微微泛熱,不知道是不是流產(chǎn)的原因,好像更為情緒化了。
“睡不著?”
封勵宴抬手,直接關(guān)掉了床頭燈,病房里陷入徹底的黑暗,他低聲問道。
溫暖暖輕輕搖頭,半響開口。
“你手臂都好了嗎?”
她昨晚就留意過了,他沒再掛著手臂,只是身上一直穿著整齊,她并不能看到他手臂的情況。
只是當(dāng)時傷的那么重,這才大半個月又能好到哪里?
她掌心的傷,只是淺淺一點(diǎn),也是前兩天才脫去血痂,生出新鮮皮肉而已。
封勵宴似沒想到她會提這個,頓了下,只道。
“好了。”
溫暖暖不信他,伸出手,摩挲到了他的袖口。
他換下了襯衣西服,身上穿著一件寬松的V領(lǐng)羊絨衫,袖口也是寬松的,溫暖暖的指尖往里探了探,才剛剛摸到厚厚的紗布就被他抬手按住了。
“都結(jié)痂了,很丑,別碰了。”
“哦。”
溫暖暖輕應(yīng)了聲,縮回手指,一時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
“睡吧。”
封勵宴也陷入了沉默,半響又催促她,低頭在她的頭頂親了下。
溫暖暖心里稍安,沒再試圖找話題,閉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夢里,好像又回到了那片漆黑的海域。
她掙扎著,心里充滿了恐慌。
四周那么黑,變成旋渦要吞噬她,可突然間卻有盈盈的亮光驅(qū)逐了那壓抑的黑。
她有些奇怪,尋覓著卻發(fā)現(xiàn)那亮光來自她的腹部,盈盈一團(tuán),有聲音響起。
他說。
媽咪,不要怕,寶寶陪著你,寶寶不會離開媽咪的,要保護(hù)媽咪。
“啊!”
溫暖暖短促的呼了聲,猛然睜開了眼眸,黑暗里,她的喘息聲格外清晰。
她抬手按在腹部,眼淚不知不覺浸透了枕頭。
寶寶明明說不會離開她的,可是她卻失去他了。
溫暖暖抬手,雙手掩住面頰,半響才平復(fù)下來,也才意識到病床上只她一個人,躺在身邊兒的男人不見了。
她微微抬起身,看了眼沙發(fā),那里也是空的。
她伸手摸了摸,床是涼的。
不知道封勵宴去了哪里,她也沒起身去找,迷迷糊糊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又睡去。
翌日醒來時,精神好了許多,而封勵宴躺在她的身后。
溫暖暖睜開眼眸,微微抬起頭,看到男人的下頜線,晨光里冒出了青青的硬茬。
她抬手輕觸,胡茬刺在指腹新生的皮膚上,有點(diǎn)疼,她卻樂此不疲,直到男人抬手輕輕圈住了她的腕骨。
他低下頭來,四目相對,呼吸相纏。
溫暖暖微微睜大了眼睛,晨曦的光將男人深沉的眼眸映成了溫柔的琥珀色,他的眼瞳深處有她的倒影,像被珍藏著。
溫暖暖呼吸輕淺下來,不想再去問他昨夜為何在她睡著后離開,也不想再計較之前楚恬恬的事兒了。
歷經(jīng)生死,失去寶寶,換得此刻安寧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幸運(yùn)。
她只想和他好好的,她手臂圈住了封勵宴的腰,微微揚(yáng)起頭,靠近他。
是親吻的姿態(tài),封勵宴眸光微動,卻是開口。
“暖暖,你爸媽過來了,有一會了。”
溫暖暖怔住,很快意識到他說的是夏冰和云澄清。
她受傷住院的事兒,封勵宴封鎖了消息,誰都沒告訴。
但是溫暖暖當(dāng)時是被云家保鏢保護(hù)來的,出了這等事兒,保鏢自然是要告之云家并且請罪的。
因此一早得知情況,夏冰和云澄清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他們很擔(dān)心你,我答應(yīng)你醒來,第一時間讓他們進(jìn)來的,扶你起來?”
封勵宴說著已坐起身,溫暖暖點(diǎn)了下頭。
男人將病床搖起來,又體貼的往她身后塞了個枕頭墊著,這才轉(zhuǎn)身去開門。
溫暖暖靠坐著,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怔怔的。
她眸光輕晃,被晨光打的破碎縹緲,呼吸間傷口傳來遲緩的疼痛,絲絲縷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