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悍吐了個煙圈。</br> 端詳著一個紙質電視機，“這玩意兒燒到那邊能用嗎？”</br> “王老板，這個東西其實不是給亡人看的。”一個有些禿頂的男人站在王悍旁邊笑道。</br> 王悍聞言笑道，“不是亡人看的是給誰看的？”</br> “當然是給活人看的！說什么人死了之后看電視啥的，那都是假的，無非是給活著的人一個心理慰藉，死人沒有那么多的想法，活人才有這么多的想法。”金招財笑道。</br> 王悍把玩著打火機，“這話有點意思。”</br> “在這一行干久了就這樣，生死這種東西有時候聽起來很深刻，但是更多時候，其實都挺簡單，生前住多大的房子，死后不都得還是一個盒子嗎，即便是盒子鑲金，那里面裝的也是骨灰，沒啥區別，那話怎么說來著，人這一輩子很快，眼睛一閉一睜，一天過去了，眼睛一閉不睜，這輩子就過去了！”</br> 王悍看著不遠處火葬場的方向。</br> 這個地方總是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br> “王老板，您花重金買這么多的殯儀館還有墓地是想要干什么？”金招財試探的問道，這個年輕的老板一口氣花了幾百個億盤下來了京城這里的殯儀館和墓地，簡直是匪夷所思，太多人都不會干這一行，很多人對這個行業都是諱莫如深，哪還有鉆進來的。</br> 王悍彈了彈煙灰收回目光，“當然是火化幾個人給他們喪葬一條龍服務！掙他們錢啊！”</br> 金招財臉色變了變，吞了口口水，不由得多遐想了起來。</br> 王悍見狀笑道，“放心，我送來這里火化的都是死人。”</br> 金招財這才松了口氣，沖著王悍笑道，“那人呢？在太平間嗎？”</br> “人還活著呢，過兩天就死了。”</br> 金招財的臉色再度白了起來。</br> 王悍拍了拍金招財的肩膀，“逗你呢，你先忙，過兩天我再過來。”</br> “王老板您慢走！”</br> 上了車。</br> 西門豆豆從后面伸脖子過來，“九哥，你好端端的花這么多的錢買這些產業干啥？這個東西多晦氣啊！”</br> “當然是給六大家族的人買的，我得親眼看著他們化成灰！”</br> “那如果人家不來你這兒，要去外地的話，那不是白買了嗎？”西門豆豆疑惑道。</br> 王悍發動車子，“那就不讓他們出京！多簡單的事情！”</br> 西門豆豆雙手合十嘴里面念叨了半天，“九哥，你好端端的帶嫂子來京城干嘛？她還懷著孕呢，磕著碰著對孩子不好，我還指望給孩子當干爹呢！滿月禮我都給準備好了！”</br> “老頭子讓帶來的！老頭子說是讓過來見見世面。”</br> 開車進了胡同，最后把車停在了一個四合院門口。</br> 王悍下車走了進去。</br> 房間里面圍繞著茶幾坐著不少人。</br> 帝佬坐在主位，端著一個保溫杯喝了口茶，咀嚼著茶葉。</br> 在帝佬跟前坐著一個胖乎乎的老頭子，長得和藹可親，看起來很有福氣，眉眼跟西門豆豆有點像，戴著金戒指，衣服上面的紐扣都是純金的，褲腰帶也是純金的，手腕上掛著的佛珠也是純金的，整個人金光閃閃的。</br> 西門豆豆看到胖老頭兒之后笑道，“爸！”</br> 十佬之一財佬！</br> 胖老頭兒笑瞇瞇的點點頭，沖著王悍打招呼，“小九！”</br> 王悍笑嘻嘻的沖著胖老頭兒打招呼，“老叔，您來啦。”</br> 西門擎蒼點點頭。</br> 環顧四周，帝佬的九個徒弟來了七個，刀佬坐在火爐旁邊和藥佬兩個人在喝罐罐茶。</br> 鴉佬在角落里一言不發。</br> 獸佬戴著粉色的貓耳耳機在玩游戲。</br> 丐佬坐在旁邊指揮的滿嘴唾沫星子亂飛，時不時的被獸佬頂一肘。</br> 十佬會十位大佬來了七位。</br> 家里留著兩位在看家。</br> 王悍坐在蘇祈旁邊，“老頭兒，人都齊了，下令吧！”</br> 帝佬拿出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老九，出去接人。”</br> 王悍愣了一下，朝著門外走去。</br> 就看到門外緩緩停下來了一輛車。</br> 車門打開，從上面走下來了一個人。</br> 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女人，穿著樸素，看起來五六十歲的樣子，滿頭灰色長發盤著，端莊舒雅。</br> 穿著一身藏藍色的旗袍，手腕上戴著一個玉鐲子，手指上還戴著一枚古樸精致的戒指。</br> “小子王悍，給清佬請安！”</br> 女人抬起手，手指頭點了一下王悍腦袋，“臭小子，剛見到姑姑就埋汰啊！”</br> 王悍嬉皮笑臉的抬起手托著女人的一只手。</br> “姑姑，您咋來了？這里打打殺殺的，擾您清靜。”</br> 女人是帝佬的結義妹妹巴素心。</br> 巴家江湖中的隱世家族。</br> 往上追溯，其祖上是寡婦清。</br> 寡婦清大名巴清，是個傳奇人物，戰國時期七大富豪之一。</br> 始皇帝都會以禮相待的女人，秦皇陵里面的水銀丹砂都是她提供的，還出資建造長城。</br> 而且在那個不能私自藏兵器的年代，寡婦清家里可以有自己的千人武裝。</br> 去世之后始皇帝更是給她建了個懷清臺。</br> 生前一手創建了清門，財力勢力實力皆可通天！</br> 時代更迭，而今巴家隱于市井，藏于江湖，不問世事，只是在俗世之中有生意，平日里都很低調。</br> 帝佬把王悍當兒子養，巴素心是帝佬的結義妹妹，算下來也是王悍的姑姑。</br> 巴素心寵溺的揉了揉王悍腦袋，“臭小子，回國之后也不來見見姑姑。”</br> 王悍嬉笑道，“這不是回來之后雜七雜八的事情太多了嘛，還準備這一茬子過去之后去見您呢。”</br> “聽說把你媳婦也帶來了？”</br> “對。”</br> “朝鳳谷谷主的閨女，等會兒讓我好好看看。”</br> “等會兒讓您看個夠，看不夠晚上睡覺抱著看。”</br> “臭小子，還是這么愛貧嘴！”巴素心手指頭輕輕點了一下王悍腦袋。</br> 關車門的聲音傳來。</br> 從車上再度下來了一個女孩，二十多歲的樣子，長得非常白嫩，清清秀秀，穿的也很樸素，很粗很黑的麻花辮墜在后背，隨著走路一跳一跳的。</br> “喲！這誰家的小美女啊！”王悍看著姑娘笑道。</br> 姑娘仰起臉沖著王悍笑，甜甜的喊了一聲，“哥！”</br> 王悍輕輕彈了一下姑娘光潔的額頭。</br> 巴家的千金巴菡。</br> 兩個人一左一右挽著巴素心的胳膊進了屋子。</br> 剛一進門。</br> 年輕一代紛紛起身，“見過清佬！”</br> “喲！妹子來啦！”丐佬呲著個大牙回過頭笑道。</br> 巴素心沖著眾人點頭。</br> 轉頭最后目光落在了蘇祈的身上，“這就是小九的媳婦吧？”</br> “這是姑姑。”饒如霜給蘇祈介紹道。</br> 蘇祈立馬乖巧道，“姑姑好！”</br> 巴素心拉著蘇祈的手坐了下來，眼眸含笑，“這丫頭真俊！真像你母親！”</br> 帝佬喝了口茶，“人都齊了，那就直奔主題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