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再好的景色也會有看膩的一天,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你也會有吃到吐的一天,更別說讓人待在一個地方一待就是十六年。
她叫涂靈靈,她爹叫涂天,家住在涂山青峰崖,涂山三峰環(huán)一峰,三峰是門戶,中間隔著惡狼谷,山峰上最高的那座樓就是她住的地方,喚為玲瓏閣。
據(jù)說她爹年輕的時候行事乖張,行走江湖全靠十六字箴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滅他全家”,因此,江湖人稱“涂山老妖”。想她涂靈靈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相貌堂堂.....額,不對,應(yīng)該是貌比貂蟬,形如西施,氣質(zhì)出塵,真是可憐了涂靈靈空有一顆除強(qiáng)扶弱,匡扶正義的心了,迄今為止,涂靈靈一次都沒有離開過涂山。
再過兩個月就是涂靈靈十六歲生辰了,在她十六歲以前,她覺得自己畢生的愿望應(yīng)該就是走出涂山青峰崖,可真正來到外面的世界,她才發(fā)現(xiàn)在涂山所學(xué)的那些東西其實并沒有什么鬼用,外面的人不會因為你對他們好而感謝你,反而會算計你想在你這得到更多,奶娘說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有人討厭你,不用生氣,更不用傷心,你只要對他好,真心對他好,全心全意對他好,他總有一天也會喜歡上你。
很久很久以后,涂靈靈回想起自己十六歲的愿望得出了一至理名言:理想很豐滿,而現(xiàn)實不只很骨干,它簡直就是一白骨精。
第一章便宜師哥
青峰崖玲瓏閣內(nèi),涂靈靈正半臥在黃花梨木雕制而成的貴妃榻上,左手拿書,右手拿梨,偶爾用沾了口水和梨汁的手指翻翻頁。
沒翻幾頁,便覺得甚是無趣:“哎,萬爺爺也真是,你說我這年紀(jì)輕輕的,叫我看點(diǎn)什么不好,非得讓我看這繞口繞得我舌頭打結(jié)的之乎者也,我又不去考狀元。”
涂靈靈一雙明眸大眼骨碌碌轉(zhuǎn)了半圈,仔細(xì)聽得門外侍女輕輕離去的腳步聲后,隨即輕輕合上書本,從貴妃榻的小夾層里取出一本微微泛黃的老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這可是涂靈靈千萬百計從藥王谷蘇神醫(yī)那里偷來的,而且是千萬不能給她那暴躁老爹看到的禁書,因為這本書上明明白白寫著兩個大字《毒經(jīng)》。
說來也奇怪,涂靈靈他爹雖是一介江湖草莽,但是該有的規(guī)矩卻是半點(diǎn)不馬虎,本來一心是想將涂靈靈當(dāng)做世家千金來養(yǎng),涂靈靈小的時候涂天還特意從王孫貴族府里劫持了許多教養(yǎng)嬤嬤來教涂靈靈各種規(guī)矩,吃飯走路睡覺樣樣教的有模有樣。
涂靈靈六歲以前都是按照他爹給她定的規(guī)矩活著的,直到有一天青峰崖來了一位白衣勝雪的漂亮大叔,那一日,只見這位漂亮大叔負(fù)手立在青峰崖崖頂,清風(fēng)拂過他細(xì)膩的長發(fā),不到三十歲的年紀(jì),飄逸的長發(fā)中竟微微露出幾根銀絲。自打見了這位大叔后,涂靈靈便再也管不住自己那顆上躥下跳的江湖心。
那時候她年紀(jì)還尚小,不懂為什么爹爹自從看見這位大叔以后,握著她的手便失了分寸,平時連她掉一根頭發(fā)也要哀嘆半天的老爹今天竟然如此失常,其實說了這么多,她只是想表示,恩,手好痛。肯定有貓膩,涂靈靈如是想。
那位漂亮大叔轉(zhuǎn)過身來,目光落在年幼的涂靈靈身上,那種眼神簡直要將涂靈靈融化,涂靈靈不過一個眨眼的瞬間,漂亮大叔已經(jīng)來到她身邊,寬厚的手掌撫摸著她的小腦袋,微微顫抖。猝然被一個陌生大叔碰觸,涂靈靈說不清楚是什么感覺,但又見爹爹并沒有反對,心想這位大叔一定定是爹爹的好朋友吧,又或許是娘親的,雖然涂靈靈從小就沒有見過她娘親。
涂靈靈心思一轉(zhuǎn),燦然一笑聲音清清脆脆道:“這位漂亮大叔,你真好看,我好喜歡你啊。”往日里來了客人,只要她表現(xiàn)好就會有禮物收,今天應(yīng)該也會有吧。
這位漂亮大叔姓蘇名秦遠(yuǎn),江湖人稱蘇神醫(yī),聽得涂靈靈這一聲說話,蘇神醫(yī)眼神微晃,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當(dāng)時也有個巧笑嫣然的女子,突然出現(xiàn)在暮色幽深的狼群中,看著被惡狼包圍,一身狼狽的他道:“你長得真好看,跟我回涂山吧,要不你帶我出涂山。”
收回手,蘇神醫(yī)后退兩步,不再看向涂靈靈,而是回身拉過一旁站立的少年,對涂天說道:“以后他就留在這里了,煜兒,還不快見過你師父。”這少年年約十一二歲的模樣,唇紅齒白,著墨色長衫,氣質(zhì)冷峻,高挺的鼻梁,一雙深邃的眸子讓人看不清情緒。聽得這話,少年立即雙膝跪地給涂天磕過頭,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師父。
涂天拉起跪地的沈煜,連說了兩聲:“好,好。”又對一旁的涂靈靈說道:“靈兒,先帶你師兄下去,爹一會來找你。”
涂靈靈心里非常滿意,這位漂亮大叔竟然送給了她一個俊俏的小哥哥,她覺得這是有史以來收到過最好的禮物,拉過沈煜的手,涂靈靈見他雖然有些許的僵硬但卻沒有掙脫,心想這位大哥哥應(yīng)該也會喜歡我吧。從小生活幸福的孩子就是這么自信認(rèn)為全世界的人都不會討厭她,于是涂靈靈甜甜一笑道:“煜哥哥,咱們走吧,爹爹和漂亮大叔肯定還有話說呢。”說完還朝她爹爹吐了吐小舌頭,扮了個鬼臉,拉著沈煜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這是沈青楠的兒子沈煜,跟他爹一樣是塊練武的材料,你既然不想靈靈習(xí)武,免她步入她娘的后塵,總得給她身邊留個可用可信之人。”聽得蘇神醫(yī)說這話,涂天只覺得喉頭發(fā)緊,七尺高的男兒眼眶頓時微紅,:“秦遠(yuǎn),六年了,你還放不下么?”
蘇秦遠(yuǎn)沉默良久,最后喟然長嘆道:“從此以后,我便在涂山西南側(cè)峰下的百花谷定居下來,你以后無事便可常帶靈靈來看我。”西南側(cè)峰的百花谷緊鄰惡狼谷,而那里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聽得他說這話,涂天心中微微松了口氣,接著又聽得他說道:“從此,我只是百花谷的蘇神醫(yī),除此之外,你不必再多說。”言畢,轉(zhuǎn)身朝來時的路離去。
若不是藏在長袖中緊握的雙手,恐怕誰也看不出他此時此刻翻江倒海的心情。尤其是聽得涂靈靈那聲:“你長得真好看,我喜歡你。”之后。
這邊涂靈靈正帶著沈煜去到她住的玲瓏閣,看他一臉酷酷的又不說話,便隨意問了問:“煜哥哥,你以后就留在涂山不走了吧。”沈煜沉眸,并不答話,可她涂靈靈是這種容易放棄的人么?你不理我也不能阻止我要撩撥你的決心,于是又道:“煜哥哥,我爹說以后你就是我?guī)煾缌耍且院笪覀兪遣皇蔷湍芤黄鸪燥垼黄鹆?xí)武了呀?”問完涂靈靈便停下來定睛看著沈煜,望著涂靈靈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和充滿希冀的眼神,沈煜便鬼使神差的回道:“恩。”聽到這句回答,涂靈靈便一個轉(zhuǎn)身飛快的跑開去,邊跑邊說:“煜哥哥,你可要說話算話哦。”
涂天不許涂靈靈習(xí)武這是涂山上下老少皆知的事情,涂靈靈心想讓便宜師兄教總比沒人教好。
畢竟是十二歲的少年,比起涂靈靈這六歲小腦袋,沈煜想得更多。蘇神醫(yī)將他交給涂天只怕為的就是這個小丫頭。那他以后在涂山到底算是什么身份?真的是這個小丫頭的師兄?還是只是為了保護(hù)她的下屬,亦或是見不得人的影衛(wèi)?就跟當(dāng)年他爹一樣。
沈煜的爹沈青楠當(dāng)年就是涂靈靈娘親的暗衛(wèi),沈青楠本是西晉沈家的大少爺,自生母過世后,遭繼母陷害更被家族遺棄,后來被繼母派來的殺手追殺,逃入涂山迷霧森林,被涂天所救,時年十三歲,自此留在青峰崖。五年后,西晉沈家家母悄無聲息死在房間內(nèi),死狀及其慘烈,不光如此,沈家家母一族滿門盡滅。至此,沈青楠大仇已報,但已無處可去,便留在了涂山,甘愿當(dāng)起了涂山家的暗衛(wèi),守了涂靈靈的娘親十年。直到涂靈靈的娘親不幸中毒去世,沈青楠身為暗衛(wèi),自覺護(hù)主不利,再無顏面茍活,于是便在涂靈靈娘親去世一個月后,隨其而去。哎,當(dāng)年種種時至今日,是何種的恩怨情仇,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入夜,涂天將沈煜叫至房中,看著和沈青楠有七八分相似的臉龐,涂天心中一時感慨萬千,他拍拍沈煜的肩膀道:“煜兒,你既喊我一聲師父,那我們以后便是一家人了,自此以后你和靈靈要相互扶持。”沈煜眼中閃過莫名的光亮,是家人么?隨即,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慎重的道了一聲:“是,師父。”
第二日,沈煜便搬進(jìn)了離玲瓏閣最近的朱雀樓。涂山共分為一殿兩閣和一樓一堂。分別是涂天所住的神龍殿,涂靈靈所住的玲瓏閣,存放各種珍貴藏書以及奇珍異寶的藏珍閣,以及沈煜所在的朱雀樓,另外還有白虎堂。朱雀樓主管情報刺探,白虎堂專訓(xùn)殺手暗衛(wèi)。自沈煜搬進(jìn)朱雀樓的這天起,朱雀樓便有了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