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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辭行
云舒聲音沙啞,一點一點地叮囑這宋如柏。
她不可能對宋如柏再如何雪中送炭了,因為云舒最在意的還是她自己的安危。
她只是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不要牽連自己的基礎(chǔ)上,給宋如柏和八皇子一些幫助。
“宋大哥,我聽說寒冷的地方要喝烈酒最好了。而且此去路上遙遠,路上也冷得厲害。”云舒對宋如柏?zé)o力地指了指擺在屋子里的一壇酒,那是之前自己和翠柳忙著泡果酒的時候剩下來的,因此她和翠柳平日里也不在宅子,因此這些酒倒是留到了現(xiàn)在。雖然不是烈酒,不過到底喝了也能叫身體暖和一些。她覺得此刻自己的整個頭都疼得暈乎乎,眼神都恍惚了,揉了揉酸澀刺痛的眼睛,對宋如柏低聲說道,“我沒勁兒了。你自己去灌酒,把水囊里都灌上酒帶去給你和八殿下吧。”
她已經(jīng)熬了一晚上了。
真的沒有力氣再去幫助宋如柏去灌酒。
之后,她又把一些能防寒的不大眼的東西給宋如柏看了。
“至于吃的,宋大哥,一會兒你就要走了。路上買點兒什么都行。”云舒家里倒是有吃的,不過都是冷的,或者是生的,云舒自己是沒有精力再給宋如柏開火做飯,她也沒有想去叫婆子們幫自己開火,驚動其他人。見宋如柏怔怔地看著自己,她笑了笑就躺下說道,“你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就帶走吧。宋大哥,我就不送你了。”她看起來臉都累得沒有血色了,宋如柏只覺得此刻自己的喉嚨都被哽住了,看了云舒一會兒,轉(zhuǎn)身沉默著去灌酒。
他背對著云舒,把一只水囊里灌上了酒,另一只水囊準(zhǔn)備灌熱水,免得八皇子路上沒有水喝。
只是他想和云舒說點什么,卻覺得什么都說不出口。
他本來很堅強,就算是在宮中陪著八皇子不知何時是死期也從沒有流淚。
可是此刻背對著已經(jīng)無聲無息,閉著眼睛假寐的云舒,他抬手,抹去了臉上的眼淚。
“小云,那我走了。”他把眼淚擦在了衣裳里,見云舒閉著眼睛,便沉默著把云舒做給自己和八皇子的這些東西都整理成了一個包裹。頓了頓,又把云舒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活計之后凌亂的那些零零散散的碎布還有各種皮毛與許多的散落的廢品都打掃干凈,猶豫了一下,幫云舒放進了一旁的一個大大的紅木箱子里。他自然看出云舒是謹(jǐn)言慎行,不愿叫人知道自己昨晚都做了什么的,因此幫云舒把這些剩下的都藏好,這才轉(zhuǎn)頭看了云舒一眼說道,“你不要為我和八殿下?lián)摹!?br/>
他一打開門,外面的天還沒有亮起來,寒冷入骨的寒風(fēng)吹打在身上。
然而宋如柏第一次覺得,這些嚴(yán)寒還有冰冷都在此刻什么都算不上。
他的目光柔和了幾分。
“宋大哥,你要記得。就算是護著八殿下,也要保護好你自己。如果你出了事,關(guān)心你的人都會傷心。可是你的仇人卻會高興。難道你想叫你的繼母得意洋洋地聽到你出事的消息嗎?”云舒本來無聲無息,可是此刻當(dāng)宋如柏就要離開的時候,她到底忍不住撐起來肩膀幾分,對背對著自己一動不動的少年輕聲說道,“你的繼母會雀躍歡呼。她還活著,難道你不想對她報仇了嗎?”
宋如柏答應(yīng)了一聲。
“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活著回來。”
他明明前途未卜。
甚至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可是當(dāng)聽到這句話,云舒還是覺得很高興。
“那你一路保重吧。”她能為宋如柏提供的幫助已經(jīng)都幫助了,日后是八皇子還有宋如柏自己要在北疆拼搏的生活。云舒不過是個生活在安逸的國公府里的小丫鬟,舒服安穩(wěn)慣了,一想到那樣寒冷的北疆就覺得心里發(fā)抖。不過她莫名覺得宋如柏還會有活著歸來的那一天。此刻看見宋如柏?zé)o聲地出門,把門輕輕關(guān)上,之后他的身影就消失了,云舒這才慢慢地爬起來,走到了屋子里看了看屋子。
屋子已經(jīng)被宋如柏打掃得干干凈凈,就算是婆子們來了,也不會察覺什么。
桌子上此刻還有一些干巴巴的草藥,顯然是昨天她和宋如柏討要的那些。
云舒不由笑了笑。
不過她只是笑了一下,就已經(jīng)覺得頭暈得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忙碌著從庫房里搬出那些布料皮毛的時候出汗吹了風(fēng),她覺得喉嚨疼痛,很不舒服。昨天一整晚因為要忙著做事,因此云舒忽略了身體的難受。可是當(dāng)此刻一個人沒有了那些緊張之后,她就覺得自己真的有些難受得厲害了。喉嚨疼痛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或許從來都沒有受過這么累的活兒,做了一晚上的衣服,因此云舒此刻兩條手臂脹痛無比,覺得不知道是該放在那里的劇痛。
她疼得眼冒金星,不得不撐著桌子一會兒,就回到了床上躺著。
明明困倦得厲害,她呼吸都憋悶了起來,然而卻還是無法真正地入睡。
這種累得下一刻就要昏迷的感覺把云舒自己也嚇壞了。
她把手臂都攤開在床上,閉著眼睛努力地入睡,好不容易才睡著了。可是因為身體疼痛,她覺得自己睡得很不安穩(wěn),折騰到了天亮還是有些不舒服。只是知道這只不過是因為累著了的原因,云舒也不好叫人去找大夫來看病,因此當(dāng)婆子們來叫自己吃早飯的時候,她還是勉強從床上起來了,走到了桌邊看著婆子們給自己做好了的精致可口的小菜,吃了些白粥與包子,云舒才覺得舒服一點。
她一口一口地吃著,叫自己的身體里多了幾分熱乎氣兒,這才覺得舒服一些,甚至連手臂都沒有那么疼了。
“中午的時候燉個雞湯吧。”云舒對婆子說道。
她覺得自己迫切地需要滋補。
婆子急忙答應(yīng)了,見云舒吃得不多,便勸她又多吃了一些,正說話的時候,云舒就見另一個婆子腳下很快地跑過來,見云舒十分疲憊,又有些憔悴,這婆子嚇了一跳,只覺得自己這新主子怎么一晚上不見瞧著憔悴了許多,卻不敢多問,急急忙忙對云舒說道,“云姑娘,隔壁有人鬧事啊。”她話音未落,云舒正茫然的時候,就聽見自家門外頭傳來了尖銳的女子的聲音,似乎是在尖聲叫嚷,這種聲音太刺耳了,云舒皺眉問道,“什么人在鬧事?”
“聽說是隔壁宋侍衛(wèi)的那個繼母。聽說宋侍衛(wèi)放回來了,因此在這里鬧起來了。”
見云舒一愣,這婆子便低聲說道,“以前她不敢來鬧,是因為宋侍衛(wèi)乃是宮里頭風(fēng)光的八皇子的侍衛(wèi),因此十分懼怕。不過現(xiàn)如今八皇子都已經(jīng)失勢了,她自然也就不怕了。說起來咱們這條街上的宅子是京城里都算不錯的宅子里,她哪兒有不覬覦的。以前還害怕些,現(xiàn)在見宋侍衛(wèi)都已經(jīng)沒了前程,她就擺著繼母的譜兒過來,想要跟宋侍衛(wèi)來搶這宅子。畢竟,她是宋侍衛(wèi)的繼母,只嚷嚷一句孝道,宋侍衛(wèi)如今身上本就有罪過,哪里還敢鬧出別的張揚的事。還不得把宅子讓給他啊。”
趁火打劫。
云舒聽到這里,頓時腦海里閃過這四個大字來。
宋如柏的那繼母明顯是知道宋如柏如今已經(jīng)是敗落的人,最怕的就是再鬧出風(fēng)波被陛下知道,來一個數(shù)罪并罰,因此她就得意洋洋地來了。
因為知道宋如柏現(xiàn)在是可以被她踩在腳底下,不敢和她爭執(zhí),免得真的一敗涂地。
云舒沉著臉,想到如今只怕已經(jīng)啟程離開京城,日后不知生死的宋如柏,再聽著街上的那女人的各種得意洋洋的叫囂,雖然并不能聽清楚那女人具體嚷嚷了什么,不過不外乎就是想霸占宋如柏的產(chǎn)業(yè)還有他所有辛苦得到的一切。此刻的云舒無比慶幸宋如柏把他暗中的家產(chǎn)都留給她保管了,不然,如果沒有人給他保管,落在了這種無恥狠毒的繼母的手里,云舒都恨不能去殺了那種繼母。
不過明面上的家產(chǎn),包括宋如柏在她隔壁的這大大的宅子,哪怕宋如柏已經(jīng)有心理準(zhǔn)備可能會保不住,然而云舒也不希望叫宅子落在他繼母的手上。
云舒寧愿是皇帝沒收宋如柏的產(chǎn)業(yè),也不愿便宜了那種無恥的女人。
更何況,她更不愿意叫這么一個女人跟自己當(dāng)鄰居。
“她想搬進來?”那女人現(xiàn)在還在外頭叫嚷,顯然是進不去宋如柏的宅子。不過想來她應(yīng)該不知道宋如柏已經(jīng)天都沒亮就厲害了京城,不然如果知道宋如柏的宅子空了,此刻或許已經(jīng)把鎖都給砸了強行搬進去也說不定。畢竟她是宋如柏的繼母,是宋如柏名正言順的長輩,砸了他的鎖住他的宅子也沒有人會說什么,唯一能開口的宋如柏哪兒還能回來跟她對質(zhì)呢?
云舒想到這里,頓時在心里冷笑了一聲。
想搬進來,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