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在廚房給你做銀魚羹,教主也來了,他讓我把這個給你。”</br> 伽羅將手中一個白色瓶子給了她,制止了她要掀開被子下床的動作,語氣飽含無奈,“那么緊張做什么,先生和教主在外頭說話,你和陸先生馬上就要成婚,還怕你老公會丟下你不成?”</br> 蘇橙看向那白色瓶子,眼光頓了頓,她當然知道那是什么。</br> “你現在身體弱,經不起藥效的沖擊,這藥教主只準備了兩顆,就算你很想留住陸先生的骨肉,這段時間房事也不可太頻繁,每次事前吃一顆,聽明白了?”</br> 蘇橙小臉微紅。</br> 縱然是自己的親哥哥,但談論這種話題,她還是......</br> 伽羅又道,“陸先生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你有這樣的打算,二哥肯定是支持你的,去禁航區的船只隨時都能準備,你想好了,派人去宮里給教主或者給我一個準信就行。”</br> 蘇橙小手緊了緊,垂下羽睫,將手心里的瓶子放進抽屜角落。</br> “好。”</br> 蘇橙淡淡的應了一聲。</br> 指尖推上抽屜,頓了幾秒,才又低垂著眉眼說了一句,“就這幾天了。”</br> 伽羅嘆息。</br> “二哥,如果方便的話,把瑤瑤和慎遠接過來吧。”</br> 伽羅看著她,點了點頭,“應該的,如果你決心要讓他回去之后忘了你,那瑤瑤和慎遠日后就算去了那個時空,恐怕也不便與他相認,的確應該讓陸先生在離開之前再見一見兩個孩子。”</br> ……</br> 蘇橙和伽羅出去的時候,薄鶴眠已經有事先行離開了。</br> 伽羅留下來吃了飯。</br> 餐桌上都是蘇橙愛吃的菜,色香味俱全,伽羅嘗了一口便贊不絕口。</br> “說起來還是第一次嘗先生的手藝,嘗過一口之后才明白為什么橙橙做的菜是如此難吃。”</br> 廚師幫著將碗筷擺了上來,笑答了一句,“大小姐有先生疼寵著,下廚這種事自然用不著她。”</br> 陸易深在她身旁落座,大手關切地撫了撫她的額頭,“身體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br> 蘇橙搖搖頭,漂亮的眼睛如煙似霧,就這么柔柔的望著他,然后腦袋湊過去,在他下巴處親吻了一下。</br> “沒有不舒服了,我吃什么都可以,你不用親自做的,你就不能休息一會兒?”</br> 伽羅用手擋著眼睛,嘖嘖了兩聲,“非禮勿視,橙橙,你二哥還在這兒呢,能不能注意點影響?”</br> 蘇橙壓根就沒把他當做個人,小腦袋輕輕的依偎在男人的肩頭,眼眸中有些濕潤,“我心疼我老公,關你什么事兒?”</br> 伽羅,“......”</br> 陸易深輕笑著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將卷至臂肘的襯衫袖口放了下來,“不過是做幾個菜,不是什么費力氣的活。”</br> 這里的銀魚不比F國,每次都是陸易深派人將最好最新鮮的空運回來燒給她吃,皇城淡水湖稀少,時間緊迫,撈上來的銀魚個小且刺多,且他如今右手已不如從前穩健,光是這些魚背上的刺就費了他好大一番功夫。</br> 蘇橙不知道這些,她以為銀魚本身就是沒有刺的,銀魚羹的味道一如往昔,她只知道陸易深做的菜,這輩子她是吃一次少一次,等他徹底忘了她以后,將來也不知道會是哪個幸運的女人,能有幸吃到他做的菜,享受他深重的愛。</br> 這樣想著,眼淚不知不覺就又掉了下來。</br> 蘇橙抬起手背快速將眼淚抹掉,可這一幕卻還是被陸易深看見了。</br> 男人擱下碗筷,一手攬住她的肩頭,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指腹落在她淚水朦朧的小臉,“怎么了?不好吃還是燙到了?”</br> 他語氣中的焦急和關切,讓她更加的動容,心酸的搖頭,“沒事,我就是太餓了。”</br> 陸易深深深的看著她。</br> 有些話其實不必說的太分明,兩個人都懂。</br> 他勾起指尖,一點一點拭去她的淚水,低語輕哄,“乖,喜歡吃就多吃一點,明天老公再給你做。”</br> 趁著他還有力氣,趁著他還能拿得動鍋鏟。</br> 在他生命最后的時光,給他的寶貝做些她喜歡吃的,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br> 蘇橙流著淚閉眼,無聲點頭。</br> 這餐飯剛開始的時候,伽羅是想活躍一下氣氛的,但眼見著氣氛不如他預期的走向反而越來越沉重,連他這個旁觀者都差點要哭出來,吃了飯之后,伽羅不想再打擾他們,早早的告了辭,就去宮里把兩個孩子接了出來。</br> 兩個孩子因為不用上宮學,又可以見到父母而興奮了半天,上了車之后卻聽見自家二舅舅囑咐他們。</br> “這幾天你們好好待在軍營,別太淘氣,別惹母親生氣,尤其是瑤瑤,不要總纏著你們父親抱,知不知道?”</br> 陸知遙不解,歪了歪腦袋,“為什么呀?二舅舅,遙遙想要父親抱。”</br> 伽羅板了板臉色,語氣變得嚴肅,“舅舅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們父親手臂受了傷,如果抱你,手臂上的傷就好不了,遙遙是不是該學會懂事一點?”</br> 陸知遙被伽羅嚴厲的語氣嚇得一震,委屈地看了看陸慎遠,不說話了。</br> 陸慎遠拍了拍小知遙的肩膀,沖她做了個鬼臉,“都多大的人了,還要父親抱,羞羞鬼。”</br> 陸知遙,“......”</br> ……</br> 軍營里這陣子好不熱鬧。</br> 陸易深和蘇橙的婚事在即,一個是護國將軍,一個是公主,才子佳人,自然舉世矚目。</br> 盡管宮里已經隱隱透了點陸先生身體不好的消息,婚事很可能要推遲,但推遲不是取消,該走的流程,該做的準備,內務府是一點都不敢耽擱。</br> 女官們拿軟尺量著蘇橙的腰圍,偷偷的笑,“大小姐這腰是我見過最細的了,陸將軍每晚抱著,一定愛不釋手。”</br> 另一名女官將蘇橙的胸圍記錄了下來,也捂著嘴笑,“要我說,大小姐是哪里都長得好,難怪陸將軍寧愿不要西北的軍政大權,也不要軍工廠,用全部身家來換大小姐,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br> 女官們都知道蘇橙性子好,所以才敢大著膽子打趣。</br> 蘇橙淡淡的笑。</br> 記錄好數據,女官們伺候著蘇橙穿上裙衫,女孩胸前淡紫的星星點點映入她們的眼簾,曖昧又扎眼。?</br> 兩女官對視一眼,抿著唇笑。</br> “大小姐,您可得提醒將軍,您細皮嫩肉的,哪能經得住將軍這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