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蘇橙會生氣,伽羅緊接著又道,“陸先生對你的感情,那是濃烈又認真,我要是女人,我肯定也招架不了這么優秀的一個男人的追求,相比之下,教主對你的感情,那就淡的像是一杯溫吞水,看著似乎平平無奇,可偏偏它又無處不在。”</br> 他觀察著蘇橙情緒不辨的神色,又笑了笑,“誰讓教主就是這樣的個性,那三年多,明明他有很多次機會可以接近你,可他偏偏沒那么做,橙橙,二哥這么說,你也別氣,你就跟二哥說句實話,如果沒有陸先生,你會不會喜歡教主?”</br> 畢竟蘇橙殺了察爾的那個時候,薄鶴眠提出要娶她,蘇橙是默認了的。</br> 盡管伽羅明白,蘇橙是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這么做,可那會他心里頭是真的希冀過,希望這個妹妹終有一日能敞開心扉接受教主。</br> 只不過后來陸易深就來了,像強盜一樣把他妹妹從教主身邊奪走,明知妹妹已經快要嫁給教主,還把妹妹給睡了。</br> 一向在宮廷中長大,深受禮義廉恥教養的伽羅對這樣的行徑,實在是......</br> “沒有這樣的如果,”蘇橙打斷了他的思緒,聲音很干脆,“我的男人,從來就只有陸易深一個。”</br> 若非要對比,陸易深和薄鶴眠對感情的態度,倒真的像是強盜和君子,一個強取豪奪,一個潤物無聲。</br> 可她的身和心早就被這個強盜給奪走了,孩子都為他生了兩個,她的眼里心里,哪里還能看到別的男人。</br> 伽羅輕嘆了一聲,盡管這是他預料之中的答案,免不了還是為他家教主覺得惋惜。</br> 好不容易萬年鐵樹開了花,難得喜歡上一個女人,可偏偏這個女人,一顆心都被另一個男人占據著。</br>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我本將心托明月,誰知明月......</br> 一個小時后,車子入了宮,很快開到了公主殿正門口。</br> 茶茶一直等在門口臺階處,手里拿著一件披風,見蘇橙下車,急急上前,將披風為她披上。</br> “大小姐,剛才您走的急,我才想起海上風大,這可別著涼了,您快跟我進去喝碗姜湯吧。”</br> 伽羅本來正要倒車,聞言倒是笑了一聲,“你這丫頭倒是聰明的緊,你家主子剛才還真打了噴嚏,不過我也剛從海上回來,外套可都被你家主子順走了,怎么也不見你問我一聲,難道這姜湯這么金貴,只橙橙一人有份,沒有我的是嗎?”</br> 茶茶立刻紅了臉,辯駁道,“姜茶倒是有的,只是奴婢不知道二少爺這么晚了還要進來討姜茶喝,二少爺若真要進來,奴婢還能拿掃帚趕您不成?”</br> 伽羅挑了挑眉,橫豎今晚他在清心殿也沒什么事,倒真停了車,從車上走了下來。</br> “既然茶茶連姜茶都為我準備好了,本少爺不喝一碗,倒是對不住茶茶一番苦心了。”</br> 他確實也覺得冷得很,剛才在海上,他身上就一件襯衫,又吹了海風,清心殿可沒人替他煮姜茶,不喝一碗,他怕他明天得感冒了。</br> 茶茶被他說的面色通紅,沒回應他,徑直走在最前頭。</br> 蘇橙看著茶茶忙里忙慌的背影,又轉過眼看著神色無比淡定的伽羅,輕咳一聲,“二哥,我這丫頭膽子小,可開不起玩笑,你說話注意點。”</br> “我怎么不注意了?”伽羅道,“來妹妹家里討碗姜茶,還得低聲下氣不成,小沒良心,忘了剛才是誰送你回來的。”</br> 蘇橙無語。</br> 這么粗的神經,難怪伽羅到現在連個戀愛都沒談過。</br> 前頭茶茶已經走的沒影了。</br> 兩人步上公主殿前的青石臺階,廊檐下輕輕晃著幾盞五色琉璃宮燈,昏黃的光暈淺淺灑落。</br> 還沒走回正廳,蘇橙遠遠就瞧見了水碧的身影。</br> 伽羅道,“水碧住在這里,她有沒有欺負你?”</br> 蘇橙笑了笑,“二哥指的欺負是哪種欺負?”</br> 動手,水碧絕對是不敢的,蘇橙不會讓她有好果子吃。</br> 若是言語上的便宜,倒是天天有,只不過她并沒有很在意。</br> 伽羅道,“基山的女兒可不會是什么好東西,再說她又對陸先生表白過,你可得當心點,她們西北什么毒物沒有,慎遠的虧吃了暫時也就吃了,可別再給那些人再害你一次的機會。”</br> 蘇橙微微凝神,“我會注意。”</br> 餐桌上,茶茶已經將姜湯擺了出來,正冒著熱氣。</br> 水碧剛好在傭人伺候下用了點夜宵,見蘇橙和伽羅一起進來,唇角勾出一絲笑意,“姐姐和二哥哥回來了,茶茶這姜湯可是熱了好一會了,正等著你們呢。”</br> 蘇橙解了披風,就在桌邊坐了下來。</br> 沒理水碧。</br> 伽羅也沒搭話。</br> 就當她壓根不存在。</br> 水碧沒覺得什么,繼續用勺子吃著盅里的湯。</br> 姿態閑適又優雅。</br> 茶茶將兩碗姜湯放了過去,“大小姐,這姜湯溫度正好,喝了發汗。”</br> “好。”</br> 蘇橙接過茶茶手里的碗。</br> 伽羅拿起碗一飲而盡,挑眉道,“看來府里還得是有丫頭伺候好,不像我們清心殿,教主不喜女人親近,整殿上下全是糙老爺們,煮個姜湯,就跟喝毒藥一樣,茶茶,你這是還放了糖不成?怎么還是甜的?”</br> 茶茶想回答,莫名就覺得耳根子一陣發燙,低下頭繼續做事了。</br> 伽羅:???</br> 他指著茶茶,轉而看蘇橙,“你這丫頭是不是耳朵不好,我這么大聲,她聽不到?”</br> 蘇橙垂首泯了口姜湯,正要開口把伽羅這個榆木腦袋趕走算了,那水碧倒先笑了笑,“二哥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這幾日你每次來清心殿,姐姐這丫頭一見到你,哪一回不是臉紅心跳忙著避開了?女兒家就這點心思,二哥哥是非要有人當著你的面說出來才懂?”</br> 茶茶一驚,慌的手里的茶盞都差點打翻,趕緊抬頭辯解,“胡說!我沒有!”</br> 她慌亂之中看了眼伽羅,見伽羅剛好也把目光投了過來,又立馬低下頭,覺得耳根子都紅了一大片。</br> “呵,姐姐,你這婢女膽子這么大,連主子的主意都敢打,”水碧指尖勾著勺子,一圈一圈在湯盅里打著轉,“將來要真是闖出了什么驚世駭俗的大禍,可別怪妹妹沒提醒你,丟的也是您的臉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