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將她放下,他又抱了她好一會兒,直到時間已經不早,他才又吻了吻她的唇,將她重新放進被子里。</br> 然后他走進浴室,快速沖了個澡,等他再回到臥室的時候,女孩已經睡的很沉了。</br> 他走回床邊,掀開被子,大手將女孩撈進懷里抱著,再又貼著她后腦的長發,輕輕安撫。</br> 睡夢中的女孩仿佛有所感應,身子一沾進他懷里,就像八爪魚般黏了過來,雙手雙腳都纏在他身上。</br> “陸易深......”她輕輕呢喃了一聲。</br> “嗯?”他應了一聲,示意他在聽,大手輕拍著她的脊背。</br> “我愛你......”</br> 聲音很輕,細如蚊蠅,卻因為臥室里太安靜,他又緊密的抱著她,所以聽的很清楚。</br> 男人眉眼間泛起笑意,薄唇邊的笑紋亦跟著加深,那是一種極大的滿足感,仿佛沒有她的那些艱苦又顛沛的歲月帶來的難過和苦楚,也一瞬被她這睡夢中的三個字填滿。</br> 這世界沒有什么,能比她在他身邊來的美妙。</br> “我也愛你,寶貝?!?lt;/br> ......</br> 靜謐的夜總是很短暫。</br> 蘇橙感覺自己沒睡多久,就被茶茶搖醒了。</br> “大小姐,不好了,克羅夫人剛剛帶著水碧郡主過來,說是,說是要讓郡主以后住在公主殿中陪您!”</br> 蘇橙昨夜雖只喝了兩杯,但這會兒宿醉該有的頭疼是一分沒少,被茶茶搖的腦袋更疼了,不情不愿的睜開了眼,就看見茶茶急紅了的眼。</br> 反應過來茶茶說了什么,蘇橙怔了一怔,“住在公主殿?”</br> 塔克爾又打的什么算盤?</br> 茶茶急急點頭,“大小姐,昨晚宴會上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一定是那水碧郡主還不肯對陸先生死心,想借著與您同住的名義,實際上好接近陸先生呢!簡直是無恥不要臉,虧她還是郡主,怎么那么好意思上趕著呢!”</br> 茶茶氣憤不已,雙手叉腰!</br> 簡直恨不得拿把掃把把那什么郡主趕出去!</br> 可偏偏人家是克羅夫人親自帶過來的,又是首領發了話的,等于是圣旨在身,想趕都趕不了。</br> 蘇橙聽明白了茶茶的話,卻是不以為然的笑了,“她想住過來就讓她住,不是多大的事?!?lt;/br> 茶茶驚了,不敢置信,“大小姐您說什么?。?!那水碧郡主昨晚都向陸先生.....送那什么破羽毛了,一看就是賊心不死,想近水樓臺先得月勾引陸先生呢!你一定要把她趕出去,怎么能讓她住進來!”</br> 大小姐是喝酒喝糊涂了嗎?知不知道外頭那個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狐貍精!</br> 蘇橙掀開眼簾,語氣很淡,“對陸先生有意思的女人很多,水碧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只要陸先生心里只有我,那些女人再會勾引也是沒有用的,哪怕她就是搬個床住進這間臥房,陸先生也不會多看她一眼,只會覺得厭惡,對她來說,住進這里會是接近陸易深的契機,但實際在陸先生的眼里,她這樣的舉動,等于是在陸先生親近我的道路上多加了一道阻礙,你說陸先生會不會煩?!?lt;/br> 一個笨手笨腳的茶茶,打斷了陸易深好幾次好事,就讓陸易深恨不得把茶茶趕走,若是像水碧這種有心刻意阻撓的,蘇橙覺得,都不需要她親自出手,陸易深就會先忍不住動手。</br> 茶茶被她說的啞口無言,仔細一想好像也很有道理。</br> 也是。</br> 陸先生那么寵愛大小姐,若是那綠茶郡主天天看見自己心愛的男人對著大小姐又親又抱,還不得氣吐血!</br> 到時候估計都不需要趕她,她自己就灰溜溜的跑了。</br> 這么一想,茶茶心里頓時就沒有那么沉重了。</br> 蘇橙從床上下來,腦袋還有些發疼,問了聲,“陸先生已經走了?”</br> 她這一晚都睡得很沉,連陸易深是什么離開的都不知道。</br> 看著身上不大規整的絲質睡裙,腦子里還隱隱有些印象,昨晚她可能把他略微折騰了會。</br> 茶茶臉色變了一變,不敢跟她說早上大統領拿著首領旨意將陸先生帶走的事,怕蘇橙起疑心,她趕緊道,“我沒看見陸先生,大小姐,克羅夫人還沒走,您要不要......”</br> 蘇橙點了點頭,“好,你先出去,我換好衣服就來。”</br> 外間,克羅夫人帶著水碧順便在公主殿用了早膳。</br> 蘇橙出來的時候,茶茶正好將她的那一份也端上。</br> “橙橙,過來坐?!?lt;/br> 蘇橙在克羅夫人身邊的位置上坐下,克羅夫人替她倒了杯牛奶。</br> 然后才正式介紹,“這是水碧,昨晚你已經見過,你父親賜予水碧的宮殿尚在修繕,臨時落腳的幾處位置過于偏僻,不適合女孩子居住,所以你父親的意思,是想讓水碧暫時住在公主殿里,你們姐妹之間也正好熟悉熟悉,將來也好有個照應。”</br> 水碧款款微笑,“姐姐您好,昨晚水碧沒來得及向姐姐問安,是水碧的不是,這么早過來,希望沒有打擾到姐姐?!?lt;/br> 蘇橙抿了口杯中的牛奶,要笑不笑。</br> 如果說水碧昨晚沒有向陸易深表白,那么她還是愿意接受這個至少表面上看去還算良善懂事的表妹,可水碧對陸易深的心思過于明顯,讓她那份僅存的好感也蕩然無存。</br> “水碧妹妹不用這么客氣,我從前在蘇家的時候,家里也有一位妹妹,我們關系說來不錯,可就是這位妹妹,親手把我推進了冰冷的大海,差點讓我死無葬生之地,所以不是嫡親的姐妹,心思畢竟隔了層血緣關系,倒也沒必要走這么近,畢竟保命要緊,你說是吧?”</br> 水碧面色一僵,手里的筷子不自主握緊。</br> 臉上的笑就這么僵在了那里,“姐姐您說什么,水碧聽不懂?!?lt;/br> 蘇橙淡笑著頷首,語氣不輕不重,“聽不聽得懂沒關系,心里明白就好?!?lt;/br> 場上的氣氛一瞬就詭異了起來。</br> 克羅夫人知道蘇橙一向善良溫和,倒是沒料到她會直接給水碧難堪,料想應是昨晚水碧同陸易深表白觸了蘇橙的逆鱗,讓她氣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