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易深沒有誤會,揉了揉她的腦袋,“我相信你。”</br> 茶茶站在門口,等半天沒等到蘇橙的回答,怕蘇橙睡了,可明明燈還是開著的,就將耳朵貼近門口聽了一會,這一聽就把她嚇了一大跳。</br> 大小姐的房間里,怎么會有男人的聲音?</br> 而且好像,大小姐還在和這個男人說話?</br> “那,有別的男人深夜來找我了,你還要走嗎?”女孩咬著唇,委委屈屈的望著他,小手就像是藤蔓,纏著他,“你就不擔心,不吃醋,就不怕我腦子不清楚,睡進別的男人的懷里?”</br> 陸易深,“......”</br> 女孩輕輕嘆息了一聲,“畢竟我眼睛也不好,萬一要是見你走了,太傷心,哭的太厲害,不小心把別的男人當成是你......”</br> 話未落,她的身子就被男人抱進了懷里。</br> “胡說什么,”男人無可奈何的嘆笑,拍了拍她的后腦勺,“愈發膽大,什么話都敢亂說。”</br> 見他態度松動,女孩唇角漫出得逞的笑意,聲音卻聽上去仍舊是那么的可憐,“那你還要走嗎?人家是真的很想要老公抱著睡嘛......”</br> 陸易深閉了閉眼,女孩磨人的功夫,比之當年,倒是一點不減。</br> 女孩纏他纏的更緊了,小腦袋在他懷里拱了拱,“老公,我很想你,你就答應我好不好?知道你和我在一個時空,卻不能和你同榻而眠,我會哭一晚上的......”</br> “我不走,”陸易深徹底投降,哪里還舍得不答應她,所有的理智和原則總能被她輕松打破。</br> 窗戶一角虛掩著,薄鶴眠負手站在庭中樹下,顯然也是顧及到蘇橙的聲譽,沒有上來打擾。</br> 陸易深吻了吻她的側臉,好脾氣哄著,“你先休息,老公等下就上來陪你,嗯?”</br> 蘇橙一愣,也看見了樓下的薄鶴眠,知道陸易深這是準備代她去見他的意思,眉眼間笑意盈盈,這才肯松開他的手。</br> “謝謝老公,那我乖乖等你回來。”</br> 她又在他下巴的位置親了一下,怕他言而無信,再次跟他確認,“你一定要回來,不管多晚我都等你,等不到你,我是不會睡的。”</br> 陸易深沒走門口,直接從二樓的窗戶跳了下去。</br> 蘇橙目送著他的身影,一顆心直到現在,還在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br> 好怕是自己的一場夢。</br> 好怕他這樣走了以后,再也不回來。</br> 樓底下,薄鶴眠等了近二十分鐘。</br> 聽見身后的腳步聲,他以為是蘇橙,正要囑咐一句夜涼了不必出來,待腳步聲走近,他才覺得有些不對。</br> 剛要回頭,就聽見了一聲讓他萬萬意想不到的聲音。</br> “薄會長深夜來找內子,有事?”</br> 薄鶴眠狠狠蹙眉,轉身果然看見陸易深站在他身后,月光從庭中樹木穿透而下,灑在男人修長挺拔的身上,哪怕穿越空間是件極耗心力的事,他倒是風華依舊,還是那般沉穩清貴。</br> 薄鶴眠不動聲色的將他打量,哪里還有不明白的。</br> 找了三年,沒想到,竟還是被他找到了。</br> “橙橙在看著我,薄會長,不如換個地方說話?”</br> 陸易深將侍衛鎧甲隨意擱在臂彎,里頭僅一件白色襯衣,又解開了領口兩顆扣子,這會兒正是五六度的冷天氣,他倒是一點沒覺得冷。</br> 或者說,心里頭憋著的那團怒火,在看見薄鶴眠的時候,已經快要壓抑不住了。</br> 薄鶴眠點了點頭,沒說什么,兩人一同朝著花園外走去。</br> 蘇橙眼睛不好,兩人很快就走出了她的視野范圍,她有些委屈,有什么話是不能就在這里說的,萬一陸易深顧及到她的名聲,等下真的不回來陪她了怎么辦?</br> “大小姐?”門口茶茶敲了敲門。</br> 蘇橙這才想起茶茶還在門口,走回去開門。</br> 茶茶等了好久,才等到門開,就聽蘇橙道,“薄教主已經走了,不用我下去了。”</br> 茶茶卻呆住了。</br> “大小姐,你......”</br> 蘇橙不明所以,見茶茶像見鬼一樣目瞪口呆的看著她的臉,就伸手摸了摸,“怎么了?”</br> “大小姐,你的......”茶茶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急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br> 蘇橙陡然意識到什么,趕緊朝著洗手間走去。</br> 剛才陸易深吻了她好久,她想起自己原先是上著妝的,唇上涂了口紅,這會兒該不會......</br> 果然。</br> 鏡子里的自己,眸含春水,臉若桃花,紅唇嬌艷欲滴,一雙清澈水靈的桃花眼泛著迷蒙的光澤,怎么看怎么誘人,口紅早就被親吻掉了,這副樣子,任誰都能猜到,一看就是被男人狠狠親吻過的樣子......</br> 茶茶嚇的臉都白了。</br> 原本她只是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大小姐私生活一向檢點,獨居三年,身邊根本沒有過男人,但此刻見大小姐被親吻的格外嬌媚的小臉,這......</br> 所以她沒有聽錯,剛才大小姐房里真的有男人?而且那男人還要死的吻了大小姐?</br> 這樣的認知讓茶茶害怕極了,大小姐馬上就要大婚,這時候要是被爆出來私生活有問題,這肯定是皇室的一樁丑聞啊,萬一教主不娶大小姐了,那勞拉夫人還不分分鐘把大小姐拉去給那察爾配冥婚?</br> 茶茶越想越害怕,想等蘇橙出來試探著提醒一聲,可剛轉眼,她就看見地上那被一把扯下的火紅嫁衣,那榻上凌亂放著的錦被,茶茶清楚的記得,她之前走的時候,那錦被是被疊的整整齊齊的......</br> 看這錦被凌亂的程度,很明顯,兩人方才肯定在榻上小小的恩愛纏綿過一番......</br> 茶茶覺得天都快榻了......</br> ......</br> 月色無垠,清碧如水。</br> 天臺上。</br> 兩個姿容清絕的男人,一前一后,踏著月光和落葉。</br> 薄鶴眠解開了黑色風衣,隨手丟向一旁,看向正慢條斯理整理著襯衫袖口的英俊男人。</br> “想怎么解決,打一架?”</br> 話剛落,男人剛勁凌厲的拳風逼至,重重一拳打在他鼻梁上,將他打退了數步。</br> 薄鶴眠可以躲,但他沒躲,指腹擦去鼻腔流下的血,笑了一聲,“這一拳,算我看在你可憐,苦苦找了三年,不跟你計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