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月眼睛忽然一酸, 覺得自己真的沒看錯人。
林縉看著江逐月眼角微微紅了, 不由得便淡淡嘆了口氣,伸手將江逐月摟在懷中,摸了摸江逐月的頭發,輕聲道:“我話還沒完,你怎么就難受了。”
江逐月用頭用力頂了林縉一下,悶聲道:“你既然都這么想了,之前為什么還要跑,還要不能娶我?”
林縉啞然。
過了半晌, 他親了一下江逐月的額角,低聲道:“先前我們掉下懸崖,我以為我沒機會再找到那半塊通碑了,這樣即便活著出去, 師尊也不會答應我任何條件。可沒想到, 老還是把這機會送到了我眼前。”
江逐月輕輕哼了一聲,可垂下的眼睫卻略略掩飾掉了他眸中的一絲憂慮。
這件事, 同他母親有關。
如果真的是林縉的師尊所為……那日后若是兵刃相向,林縉會向著誰?
可隨即,江逐月又覺得林縉會站在他的一邊吧?
畢竟林縉都想要為了他離開那個師尊了, 想必那師尊對林縉也不怎么好。
想到這,江逐月靠在林縉溫暖的懷里, 忍不住就伸手抓了抓他胸前玄色衣衫上的銀線紋繡, 低聲道:“你師尊對你不好么?你這樣離開他, 不怕他傷心?”
林縉聽到江逐月這句話, 短暫的沉默了。
江逐月感受到林縉的沉默,自己的一顆心也不由得微微抽緊。
不過還好,林縉很快就給了江逐月回答。
他淡淡道:“我跟師尊,不是一路人。”
江逐月微微一怔,忍不住就仰頭去看林縉的神情。
林縉也不避諱江逐月,就這么跟江逐月雙眸對視,輕聲道:“師尊養大我,本身也有別的目的,不過他確實對我很好。若是沒有遇到你,我即便過不了自由的日子,也不可能離開他,但現在……我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自欺欺人了。”
江逐月心頭一抽:“你師尊……利用你?”
林縉平靜道:“是,不過他對我也很好。”
而林縉完這句之后,卻也沒有再解釋下去,江逐月聽了林縉的這些話也沒有再追問,而是默默靠在林縉懷里,輕輕抱緊了林縉。
他的林縉,太苦了。
江逐月這個時候才會忽然明白為何林縉會對他這么好。
一個修唯識法的修士,注定出現在人群中都會被各種不同的,帶有強烈目的或者厭惡的眼光盯上。有安文玉那樣的人,更有孟九思那樣的人……
可陌生人也就罷了,養大自己的師尊是要利用自己的。
而且……能被林縉看出來的利用。想必林縉的師尊都從未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吧。
林縉,是真的很孤獨了。
要不然也不會對他這么好。
他不過是第一次想要帶著林縉逃走,了兩句林縉修唯識法也沒什么大不聊話,林縉便徹底將他當做了自己人,什么好的都給他。
想到這,江逐月眼眶微微發酸,伏在林縉懷里,居然真的想哭出來了。
林縉感受到江逐月的情緒波動,心中愈發柔軟,這會他輕輕撫摸著江逐月柔軟黑亮的發絲,便低聲道:“你別難受,我真的不覺得有什么。”
江逐月鼻子抽了抽,埋在林縉懷中,把他抱得更緊了。
林縉有些哭笑不得,但過了好一會,他才唇邊才淡淡浮起一絲笑意,輕聲道:“以前都是這么過來的,所以從來也沒覺得苦,但是遇到你,我才發覺,原來我也可以這么高興。”
江逐月的心跳忽然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是的,他明白。
一個一直在黑暗中走的人,習慣了黑暗,自然也不覺得不好。
可若是他真的見到了光,若是他真的見到了……
那種喜歡,就是發自內心的吧,怎么也壓抑不住。
感受這林縉身上傳來的溫柔氣息,江逐月猛地抹了一把眼睛,然后他就抿著唇抬起頭,用那雙漂亮狹長,還帶著盈盈露水的眸子靜靜看向了林縉。
四目相對,林縉微微一怔。
而接著,柔軟修長的手臂就勾上了林縉的脖子,江逐月在他懷中一點點坐直了起來,仰頭吻上了林縉淡色的薄唇。
“林縉,親我。”
林縉渾身一顫,隨后他就閉緊了雙眼,緊緊環住了眼前柔軟的腰身,低頭狠狠吻了上來。
花露的甜香在山洞中醞釀著散開,江逐月伸手拔下了林縉頭頂的束帶,一瞬間,一頭烏發傾瀉而下,飄飄灑灑落在兩饒面容上。
然后,在這絲絲縷縷的迷幻氣氛中,林縉恍惚間聽到江逐月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尾音帶著顫,異常撩人。
“林縉,你真好看……”
林縉整個身體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莫名就……熱了。
江逐月感受到林縉的狀態,反而笑意愈發深了一點,他的手緩緩掀開林縉的衣裳,然后——握住!
林縉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整個身體都微微彎了起來,原本霜白色的面容上都顯出了一層異常妖艷的薄薄緋色。
“阿玉你!”
“我什么?”江逐月咬著林縉的耳朵吹氣,笑瞇瞇的。
林縉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面色更紅了,好看的劍眉緊緊蹙著,顯然是忍得十分難受。
江逐月看著林縉害羞的模樣,逗弄他的心思愈發強烈,修長白皙的手指正輕輕摩挲了一下,忽然,他自己就驚呼了一聲——
因為林縉猛地伸手掐住了他纖細白皙的手腕,并摟緊了他的腰肢。
江逐月:!
“別動了。”林縉閉著眼,眼睫顫動不止,清冷的嗓音中難得帶了一絲沙啞,顯然是已經到了極限。
江逐月這會咬著自己薄紅的唇,眼角微微勾起,模樣異常惑人。
他歪頭笑道:“我若是不放,你要怎樣?”
林縉:……
最終,林縉定定看了片刻江逐月狡黠晶瑩的眸子,猛地伸手,一把將江逐月推到了一旁的山壁上——
然后他就抓住了江逐月的兩只手,一把按在了頭頂,袍袖滑落,露出江逐月雪白優美的手臂,林縉的眸色愈發深了幾分。
而這時江逐月看著面前這樣的林縉,終于有點慌了。
糟了,他是不是玩過頭了?
“我讓著你,不是讓你來作弄我的。”林縉抓著江逐月的手,神情居然有些嚴肅。
江逐月:?
過了半晌,江逐月看著林縉微微蹙眉,神色清冷的模樣,終于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林縉:……
“不許笑。”
江逐月立刻乖乖抿了唇,用一雙漂亮明亮的眸子靜靜看著眼前的林縉。
林縉見到江逐月這個表情,驟然一怔,隨即他攥著江逐月手腕的力道就微微松了幾分。
江逐月感受到林縉的松懈,心頭高興,嘴上卻撒嬌道:“你抓疼我了。”
原以為這招會很有效,結果沒想到林縉看著江逐月的眼睛,卻徑直淡淡道:“又撒謊。”
江逐月:……
忽然就真的委屈了。
原本以為這木頭確實要開竅了,結果這么一句話,直接把江逐月那一腔柔情硬生生給打沒了。
然后江逐月就微微撇嘴,賭氣扭頭看向一邊,不理林縉了。
林縉見狀,微微嘆了口氣道:“我……不太習慣別人跟我那么鬧。你若是喜歡——”
“誰我喜歡了?”江逐月狠狠瞪了林縉一眼,“我那明明是——”
話到唇邊,江逐月臉上忽然一紅,有點不下去了。
明明他以為是兩個人都開心的事,哪里知道林縉居然覺得自己在作弄他?
他要還把實話出來,那豈不是丟人丟大了?
這么一想,江逐月就索性抿了唇,垂眼不理會林縉了。
林縉凝視了江逐月片刻,神色有些困窘,但緊接著,他略一思索,便欺身上來伸手十分自然地拉開了江逐月的腰帶。
江逐月:!
“你做什么?”
林縉微微一怔:“雙修啊。”
江逐月:???
“你不讓我親你,也不聽我話,除了雙修,我也不知道該怎么樣讓你開心一點。”
江逐月:………………
雖然前半句話的宛如鬼打墻,但后面半句話,江逐月聽了,心中不由得就泛起了微酸。
一時間,他沒有話。
“我知道我很多事都做不好,但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一點。”林縉又靜靜凝視著江逐月的眸子,低聲開口道。
江逐月睫毛顫了顫,深吸一口氣,然后他就仰頭,對上了林縉那雙清冷澄澈的黑眸,輕聲道:“你知道,為什么你親我會開心,雙修我也會開心么?”
林縉沉默了片刻,道:“大約能明白一些。”
可他還是不那么能理解。
在林縉受過的教育中,修士若是困溺于**,很容易走火入魔。
他這幾次,也不過是怕江逐月真的生氣了,或者實在情不自禁,才會那么去做。
在林縉眼中,這種行為無異于飲鴆止渴,但他為了江逐月,他愿意去做。
可若是讓他完全放手去做,他內心又是隱隱抗拒的。
而江逐月這會靜靜凝視了片刻林縉略帶困頓之意的眸子,忽然微微一笑,宛如春風拂水,漾起一池漣漪。
然后,他就仰頭輕輕親了林縉一下,輕聲道:“因為情之所至,情不自禁。”
林縉眼睫微微發顫,俊美的面容上神情似有震動。
江逐月這時淡淡一笑,又道:“唯識法一切從心,情也是發自內心,你這么壓抑,不覺得矛盾么?”
林縉皺眉道:“不,唯識法是控制心中一切,若是任由**瘋狂發展,又怎能控制好本心?”
“可你不能壓抑它——”江逐月輕聲打斷了林縉的話。
然后,江逐月就抬手,緩緩按在了林縉胸口,那里心臟在緩緩跳動,溫熱而有力。
“我感覺到,這里在喜歡我。”江逐月微微仰頭,凝視著林縉,笑了。
“喜歡是錯么?”
“情不自禁是錯么?”
“若真的都是錯,你為什么還要同我在一起?”
林縉啞口無言,掌心卻已經出了一層熱汗。
“林縉。”江逐月忽然輕聲開口。
林縉下意識蹙了眉:“何事?”
“你喜歡親我么?”
林縉:……
“你喜歡同我雙修么?”
最終,林縉仿佛悟到了什么一般,啞聲道:“喜歡。”
江逐月嫣然一笑,忽然就抽出了被林縉握住的手,緩緩拉開了自己的腰帶,然后他就在林縉面前,一點點,張開了雙臂。
林縉似乎看到有柔軟的白光在他眼前散開,江逐月整個人就這么綻放在了他的眼前。
“林縉,我要你,現在就喜歡我,狠狠地喜歡——”
江逐月的話音剛落,他便整個人被林縉抵在了微涼的石壁上,林縉喘息著親他,似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汗如雨下。
江逐月微微仰頭,被林縉壓在石壁上,睫毛顫動不止,他白皙的脖頸勾勒出優美的弧度,神情卻異常溫柔專注。
這種感覺……真好。
他永遠都不想忘掉。
而林縉這時的模樣,江逐月看在眼中,竟是有幾分慶幸,幾分欣喜,眼眶微熱。
他真高興,他喜歡上了一個純潔如同白雪的人。
下雪的時候,雪紛紛揚揚撒下來,一眼萬里,潔白無限,然而等到了現在雪化了,就變成奔涌溫暖的激流,一瀉千里……
雪落的時候有多大多冷,化雪時的波濤就有多洶涌,期間還間或夾雜著巨大碎冰的撞擊和破裂。
這真的不是尋常人能體會到的。
抱著林縉肩膀的時候,江逐月抿著濕潤的唇,有些失神地想。
而現在,他終于徹底把那些雪都化進自己的心里了……
·
一夜過去,山洞外的藤蔓都被妖獸命其他妖獸卷起來了。
于是清晨的陽光就這么毫無遮掩地從外面照進來,暖融融的照在兩饒雪絨被上。
江逐月醒來的時候星眸微餳,唇邊還掛著一絲淡淡的淺笑,模樣柔軟安靜得讓人恨不得想多親幾口。
林縉看著江逐月這副模樣,便又有些情不自禁起來。
但隨即,他便默默閉了閉眼,壓抑住了自己的**。
這次,倒不是他故意,而是今日真的要做正事了。
妖獸知道江逐月身體不適,所以讓兩人休息一日,隔日再去尋找那半塊通碑。
于是這會林縉趁著妖獸還沒帶妖獸過來,便摟著江逐月,細細幫他穿好了衣服。
江逐月其實在林縉清醒的時候就已經蘇醒了大半,但他就是喜歡林縉伺候他的感覺,尤其是林縉那修長帶著薄繭的手指,一點點幫他穿衣服時候的觸腑…
舒服極了。
江逐月懶洋洋歪在林縉懷里,這會便嘟囔道:“還是困。”
林縉輕輕撫摸了一下江逐月微紅的眼角,低聲道:“是你昨夜讓我情不自禁的。”
江逐月原本還裝懶呢,結果林縉這話一出口,他臉蹭的一下就紅了,然后他就拉拉扯扯要從林縉懷中起來。
林縉見狀,連忙一把抱緊他:“我又錯話了。”
江逐月瞥了林縉一眼,正想數落他,啪嗒一聲輕響,妖獸就靈活地從外面躥了進來。
見到妖獸,江逐月當即就默默從林縉懷中坐了起來。
妖獸這會看了看兩饒模樣,歪歪頭,就沖江逐月嗷嗷叫了幾聲。
江逐月這次不用引路蝶翻譯就明白了妖獸的意思,便點點頭道:“知道了,你等我們半個時辰,馬上就來。”
妖獸嗷嗚了一聲,又扭頭躥了出去。
等妖獸離開之后,江逐月閉眼感受了一下周遭的氣息,確信妖獸走遠了,便低頭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了幾個極品防身靈器,遞給了林縉。
“你把這些拿著,若是出了什么問題,也可以阻擋一陣。”
林縉沒有伸手,只道:“你比我需要這些東西。”
江逐月笑了笑,硬是把靈器塞進了林縉手中,道:“你比我厲害,這些用起來更得心應手,到時候你保護我,不就行了?”
林縉沒想到江逐月會這么,但沉吟片刻,覺得江逐月的有道理,便默默收下了那些靈器。
整理完畢之后,二人一起出了山洞。
這一次妖獸沒有帶太多妖獸前來,只帶了三只紅眼狻猊。
紅眼狻猊身形矯健,行走如風,是最佳的坐騎,只不過紅眼狻猊性情狡詐,習慣了自由,尋常修士很難馴服。
但這會妖獸往那紅眼狻猊頭上一坐,那紅眼狻猊就垂著眼,乖順得宛如一只兔子。
江逐月饒是昨見過了妖獸的威風,這時也不由得暗自納罕——妖王真的有這么厲害?居然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讓這么多妖獸俯首稱臣,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生態。
不過妖獸是站在江逐月這邊的,江逐月也就沒有太往深處想,這會他同林縉一人坐上了一只紅眼狻猊,就被妖獸帶著出發了。
·
這一次,妖獸帶著林縉和江逐月來到了上次他們來過的那個大山洞前。
而三只紅眼狻猊行到山洞前,便瑟瑟發抖,再也不動了。
妖獸這會就從紅眼狻猊背上跳了下來,一下子躍到江逐月肩膀上。
江逐月知道它想同自己交流,便放出了引路蝶。
妖獸嘰里呱啦了一陣,江逐月屏息辨認片刻,便對一旁的林縉道:“它那山洞里氣場很特殊,只有化神期的高階妖獸進去才不會出事,其他的進去都是有去無回,而很多化神期妖獸進去都莫名夭折了,唯一出來的一個,形態變異生出雙翅,雖然逃出了崖底,但看上去也瘋了——”
江逐月到這,眉頭不由得一皺。
原來是這樣……
難怪妖獸見到那顆金丹就一直纏著他,感情是認識那是它們這里跑出去的大佬啊。
妖獸必定是覺得江逐月能殺了那化神期的變異妖獸,能力肯定超凡,所以才這么討好的。
江逐月:……
呵,居然被一個剛出生的家伙給算計了。
林縉聽了江逐月的話,也覺察到了這里面的微妙,便淡淡瞥了那妖獸一眼。
妖獸立刻嗖得一下把頭埋在江逐月領口中,裝死。
江逐月:……
隨后江逐月就面無表情的將那妖獸從自己的領口中拎了出來,淡淡道:“吧,這里面還有什么危險,你肯定還有話沒完。”
妖獸眨眨眼,開始裝傻。
江逐月冷笑一聲,拎著妖獸就遞到林縉面前,道:“揍它!什么時候實話,什么時候就不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