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 是郗家二夫人和自家美人姐姐。
姜聞音本來就對郗云河沒想法,更不想去郗家寄人籬下,所以對郗家二夫人突然激動站起來,大聲反對的行為并不放在心上。
她意外的是, 美人姐姐的反應。
聽到郗老夫人的話, 美人姐姐猛地抬頭, 反應比她這個正主的都大, 有點像被動了小魚干, 突然炸毛的貓咪。
姜聞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杏眸眨了眨, 沒弄明白他這么激動的原因。
她伸手拉住姜沉羽的手, 小幅度地搖了搖,張嘴無聲道:姐姐,你怎么啦?
姜沉羽垂眸,看到扯著自己衣袖上的白皙手指, 反手抓住沒有說話。
郗老夫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扭頭瞪著郗家二夫人說:“你不同意也沒用, 我們阿瑩才貌出眾,配云河綽綽有余!”
姜聞音:“……”這大孫子該不會是撿來的吧。
郗家二夫人表情僵硬, “七姑娘人品雖好,可說句難聽的話, 她現在所是戴罪之身, 而云河是要走仕途的,兩人并不般配。”
她就差明著說,姜聞音是罪臣之后,接濟給口飯吃沒問題, 但若想染指她的寶貝兒子,沒門!
郗老夫人拿著拐杖在地上點了點,生氣道:“姜家待郗家不薄,如今他們落難,我們豈能毀約?”
郗家二夫人是有點爬郗老夫人的,但為了自家兒子,她據理力爭道:“本就沒有婚約,又何來婚約一說!”
郗老夫人:“我說有就有!”
郗家二夫人:“母親不能這么偏心,您心疼七姑娘,可以把她們姐妹養在身邊,到時候為她們挑個好夫婿,但不能拿云河的終生當兒戲。”
郗老夫人怒氣沖沖,破口大罵道:“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說到底還是嫌棄姜家落難了,當初婚事是你求我舍下老臉提的,現在輪不到你開口,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姜家落難,你兒子能娶得到阿瑩這樣的好姑娘?”
“當初姜家看不上我們,不是沒答應嗎?沒得現在落難了,就沒有骨氣,又巴巴的賴上來。”被指著鼻子罵,郗家二夫人也生氣,她側首看姜聞音,“七姑娘說是不是?”
“娘!”郗云河表情又是羞愧又是著急,轉身對姜聞音連連拱手道:“七表妹,我娘她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這件事確實不妥,還是該從長計議。”
被這樣明損暗諷,擱誰都會生氣,姜聞音當然也不例外,郗云河道歉也沒用。
她高貴冷艷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郗云河愣住,不安地看了一眼姜沉羽。
郗家二夫人頓時炸毛,她不敢頂撞婆母,但區區一個孤女她還教訓不得了?落毛鳳凰不如雞,一個罪臣之女,還敢在自己面前拿喬。
“給你點顏面,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我家云河天資聰穎,那是要和林家做親的,你算什么東西,也配給云河臉色看?”
“閉嘴,你這個沒腦子的蠢婦,這里還輪不到你做主!”郗老夫人氣得直拍桌子,說完又安撫姜聞音道:“你別害怕,郗家還輪不到她做主,她要是敢欺負你,我就讓老二把她送回娘家。”
嘶,這位表姨奶奶有點彪悍啊,和剛才和藹可親的模樣差距有點大。
聽到要把自己送回娘家,郗家二夫人頓時不依,起身要柱子上撞,“我不活了,這么大把年紀,還要被婆母當著小輩的面訓斥!”
郗云河大驚失色,連忙把人攔住,“娘,祖母與您說笑的,您千萬別想不開!”
郗老夫人氣急,“每次說你幾句,你就要尋死覓活,當初我就不該讓你進郗家的門!”
郗家二夫人哭道:“母親不給我們母子活路,那我也就只能去死了。”
郗家大夫人忙做和事佬,先勸勸郗老夫人,又勸郗家二夫人,“弟妹說什么傻話,母親性子直,你怎么就往心里去了呢?”
郗家二夫人指著姜聞音,狠狠擰眉道:“反正我家云河是不可能娶她的,要是母親實在堅持,那就只有一種辦法。”
郗家大夫人:“什么辦法?”
“給我們云河做妾!”
郗家二夫人話音未落,姜聞音便見一只青瓷茶盞從旁邊飛了出去,直直地砸到她腦門上。茶水澆了她一臉,瓷杯落到地上放出清脆的響聲,殷紅的血跡混合著茶水,一點一點地流了下來。
姜沉羽冷冰冰道:“你再說一遍?”
血跡流到她眼睛里,一股劇痛從腦袋上傳來,郗家二夫人終于反應過來,她尖叫一聲,“你竟然敢打我,沒有教養的賤丫頭!”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給我把人抓住,我要讓這個賤丫頭好看!”她捂著腦袋,氣急敗壞地指揮身邊的侍女。
侍女看了一眼郗老夫人,沒敢動。
“母親,這就是姜家養的好姑娘,竟然敢出手打長輩,我要報官!報官!”
姜沉羽不耐煩,蹭地一聲甩了柄匕首出去,扎在郗家二夫人旁邊的柱子上,“再多說一句,我就送你一程,省得你尋死覓活。”
匕首又快有準,幾乎是擦著郗家二夫人的鼻子飛過去的,匕身寒光涔涔,一縷發絲從空中慢慢落下,郗家二夫人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屋子里一片死寂,誰都沒想到,看起來沉默寡言,美麗柔弱的姜沉羽竟然脾氣這么暴躁,一言不合就扔刀子。
看看旁邊的美人姐姐,再看看被嚇到的郗老夫人,姜聞音連忙安撫道:“您別害怕,我姐姐他就是脾氣急了點,平時還是很溫柔的。”
你給我把這叫性子溫柔?
在場眾人,包括郗老夫人在內,都下意識地在心里反問了一句。
姜家的姑娘,怎么養的這么彪悍?
郗老夫人張了張嘴,斥責的話又說不出口,雖說沉羽這孩子做的未免太過了些,但這事錯的是老二媳婦,她是昏了頭,竟然說出那樣羞辱人的話。
她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堅持的事是不成了,對侍女們道:“還不快把人扶出去找大夫?”
“是。”侍女們手忙腳亂,趕快把郗家二夫人從地上扶起來,急匆匆地往外走,郗云河收回震驚的目光,看了眼姜沉羽,抿唇跟了上去。
望著他們的背影,郗老夫人顫巍巍地站起來,沖姜聞音道:“都是我的錯,不該帶她來的,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既然你不愿意去郗家,那我也不勉強,有什么事就來找表姨奶奶。”
也不知道怎么,剛才就亂成了一鍋粥,姜聞音實在沒想到,郗家這樣的讀書人家,怎么會娶了郗家二夫人這樣的。
不過她總算明白,郗蘊純是怎么長歪的了。
姜聞音也站起來,“我會的。”
嘴里這樣應著,但她是打定主意,不要再和郗家來往了,就是這位表姨奶奶會心里難受。
郗老夫人又看向姜沉羽,遲疑了許久,嘆口氣道:“你這孩子脾氣還是太大了些,她到底是你長輩,哪能動刀子動手。今日的事就算了,但你們姐妹獨自在外,這脾氣還是得收著點。”
本想說今日的事會壞了她們姐妹名聲,但又想了想,姜家如今落罪,名聲又不能當飯吃。
好好的一樁認親,現在變成這樣,郗老夫人有些后悔,不該一上來就提婚事的,否則老二家的也不會當眾撒潑,氣得沉羽動手。
姜沉羽掃了她一眼,像是顧忌到姜聞音,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郗老夫人把身上的首飾取下來,放到姜聞音手里,“我出來的急,沒帶銀子,你們姐妹現在肯定缺錢,先拿這些用著,明日我再讓人送些銀子。”
姜聞音推回去,“我們不缺銀子,您快戴上。”
郗老夫人態度強硬,“收下。”
郗家大夫人則是自頭上取下兩根金簪,往姜聞音頭上插了根,看了眼姜沉羽,把金簪放到桌上,溫聲道:“我身上沒什么好東西,這是給你們的見面禮。”
姜聞音推辭不了,只好收下,又讓郗老夫人不要讓人送銀子。
郗老夫人應了,沒讓她們姐妹送,拄著拐杖慢吞吞地上了馬車,打道回郗家。
馬車上,郗家大夫人欲言又止。
郗老夫人閉著眼睛,突然開口道:“你想說老二媳婦的事?”
郗家大夫人:“弟妹今日受傷,怕是又要鬧了,兒媳怕她真去報官。”
“讓賬房給她支五千兩銀子,你親自去一趟,讓她把今日的事都爛在肚子里,不許找阿瑩姐妹的麻煩。”
這個兒媳婦到底是商賈出身,渾身銅臭味,性子尖酸刻薄,腦袋又不聰明,當初要不是老二看上堅持要娶,她怎么會讓人進門?
她讓云河娶阿瑩,一方面是因為表姐,另一方面則是阿瑩出身高貴,見識不是一般小門小戶比得上的,可惜二兒媳不懂。
至于沉羽,那孩子真不像姜家人,也不知道這種脾氣是好是壞。
郗家人走后,姜聞音讓寒月進來把一片狼藉的花廳收拾干凈,自己則走到柱子邊,把那柄深深扎進柱子里的匕首□□。
她力氣挺大的,但拔這匕首,卻用上了吃奶的力氣。
“姐姐,你下次別再一言不發地扔刀子了,怪嚇人的。”姜聞音把匕首遞回去。
雖然美人姐姐剛才扔刀子的樣子真帥。
姜沉羽看了眼匕首,“你拿去防身用吧。”
姜聞音把匕首插進匕首鞘里,“這怎么能行,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我怎么能拿。”
第一次見這柄匕首時,她曾經問過美人姐姐,所以知道這柄匕首的由來。
姜沉羽:“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見他堅持,姜聞音只好收下,“那就暫時留在我這里,姐姐要的話,可以隨時拿走。”
郗家二夫人說報官,她并不害怕,有林玄悠罩著在,實在不行她們姐妹離開襄州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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