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是月事, 否則她還以為美人姐姐是剛從命案現(xiàn)場回來,這衣袖上和裙擺上血跡斑斑,加上廊下光線昏暗, 美人姐姐臉色冷白,手指冰涼, 那一瞬間, 像極了冷漠無情的殺手。
姜聞音回頭看了眼,徐琰已經(jīng)把馬車卸下,將馬趕進馬棚里,打著哆嗦出來,在廚房門口跺了跺腳,縮著脖子進去烤火了。
她放開姜沉羽的手,哈了一口氣, “姐姐先回房間去待著, 讓寒月去給你提桶水先洗洗,我再給你拿兩個月事帶來。”
姜沉羽頓了頓道:“讓寒月給我送來便可。”
姜聞音想了想,點頭應(yīng)道:“那也好。”
姜沉羽看了她一眼, 手掌貼到她冰冷的臉蛋上,扯了一下她兜帽上的絨毛,“還不回去, 你是想凍成冰塊嗎?”
她的指尖冰涼涼的, 姜聞音縮了縮脖子,越發(fā)顯得藏在兜帽下面的臉蛋小巧精致。她是張鵝蛋臉,三庭五眼,五官生的很精致,是既可清麗動人,又可明艷照人的那類型。
只不過這具身體年紀(jì)還小, 臉上還有點嬰兒肥,她又是杏眼,就顯得可愛幼齒了許多。
她沖姜沉羽笑了一下,“知道啦,我這就進去,等姐姐換完衣服出來吃飯。”
美人姐姐這傲嬌的性格,連關(guān)心人都獨樹一幟,要不是她聰明,準(zhǔn)會被嚇哭。
望著那張笑容燦爛的臉蛋,姜沉羽沉默片刻,手指在她光滑地像雞蛋似的臉上輕輕摩挲,表情淡淡道:“以后我若是再晚歸,你就乖乖呆在家里,不許隨意亂跑。”
姜聞音:“我還不是擔(dān)心姐姐。”
姜沉羽涼涼地掃了她一眼,一言不發(fā)。
姜聞音:“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姜沉羽抬手拍拍她的腦袋,慢悠悠地轉(zhuǎn)身,步履悠閑地向自己的房間走。
見她推開隔壁的房間進去,姜聞音也拍拍身上的雪花,脫下厚實的斗篷,打了個噴嚏,伸手在炭盆上烤了一會兒,然后從柜子里翻出幾個嶄新,用棉花縫制而成的月事帶。
寒月剛好進來,她扭頭說:“寒月姐姐你來的真好,剛好可以幫我把月事帶送到姐姐那。”
想了想,她又拿出自己新作的小衣,和月事帶放到一起。美人姐姐剛好要洗澡換衣服,就讓她試試這小衣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自己在改改。
寒月走近,拿起那沓月事帶和小衣,笑容干巴巴的。這東西送進去,她怕是要被公子的眼神給戳成篩子。
姜聞音沒看到她的表情,把剩下的月事帶放回去,她又拿過搭在旁邊的斗篷穿上,“我們一起出去吧,我去廚房給姐姐燒壺生姜紅糖水,她今晚在外面著涼了,不暖暖肚子,晚上可能要肚子疼。”
她每次都會姨媽痛,雖然美人姐姐說自己不痛,喝點紅糖水以防萬一。
寒月捧著東西和她一起往外走,委婉道:“這些事交給我去做就好,你還是呆在屋里吧。”
姜聞音抱著手爐,被風(fēng)吹的一哆嗦,擺擺手道:“寒月姐姐你事情多,這點小事我做就可以,快去把東西給我姐姐送去,她應(yīng)該要急用。”
“那小姜姑娘你小心路滑。”寒月說。
在走廊下與寒月分開后,姜聞音穿過光線昏暗的走廊,拐進旁邊的垂花門,低著頭小心腳下的冰碴子,推開廚房的門,看到徐琰和錦娘坐在灶前,手里捧著一個烤紅薯在吃。
見到她進來,兩人拿著紅薯站起來,錦娘問道:“小姜姑娘你怎么來了,我埋了好幾個紅薯,你要吃嗎?”
聽到有吃的,姜聞音眸子亮晶晶的,“給我留一個,我待會兒吃。”
錦娘摸摸腦袋,高興道:“好嘞。”
掃視周圍一圈,姜聞音問錦娘,“廚房里有紅糖和生姜嗎?我想給我姐姐熬點生姜紅糖水。”
錦娘還是個孩子,不懂這東西的用處,她打開柜子拿出一罐紅糖,又從角落里翻出幾塊生姜來,幫姜聞音把皮削干凈,切成片準(zhǔn)備好。
這東西沒有什么技術(shù)含量,就是用陶壺?zé)_水,把生姜片放進去和紅糖放進去,把紅糖攪拌融化就好。在等水開的間隙,她還吃了個紅薯。
紅糖水煮好后,寒月撩開簾子自外面進來說:“小姜姑娘,姜姑娘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我和錦娘現(xiàn)在把晚膳端到你房間,還是就在花廳里吃。”
姜聞音打開壺蓋,手被燙了一下,放在嘴吹氣道:“放到我房間吧,花廳太冷了。”
寒月應(yīng)了一句,把溫在鍋里的飯菜拿出來,與紅糖水一起放在食盒里,將飯菜提去了上屋。
推開門進去,姜沉羽已經(jīng)換好衣服,懶洋洋地坐在窗下的軟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青瓷花瓶里的紅梅的花瓣,桌上已經(jīng)落了一層。
晚上不必出去,所以她的長發(fā)隨意地披散在肩上,纖長的眼睫微垂,在白皙的眼底落下一片陰影,大概是剛洗過澡,嘴唇似乎比桌上的花瓣還紅,寬大的裙擺松松垮垮,表情慵懶。
姜聞音露出無語的表情,“姐姐,這花再叫你扯下去,就該禿了。”
姜沉羽托著下巴回頭,輕撩眼皮道:“外面不還有一顆樹?”
花再多,也經(jīng)不起姐姐你霍霍。
姜聞音幫寒月把飯菜從食盒里拿出來,擺放在桌上,端出那壺紅糖水倒了兩碗,招呼她道:“別玩了,快來吃飯。”
寒月和錦娘不跟她們一起吃,擺好飯菜好就自覺地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姐妹倆。
姜沉羽捻了捻手里的花瓣,嫌棄地扔到地上,用姜聞音放在小璣上的帕子擦干凈,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坐到飯桌前。
姜聞音把紅糖水遞給他,自己也拿了一碗喝。
這東西來不來月事都能喝,里面放了生姜,用來驅(qū)寒也不錯,她還給寒月她們留了很多。
姜沉羽喝了一口,擰眉看著碗里黑漆漆、味道甜膩辛辣的紅糖水,嫌棄道:“這是什么東西,味道怎么如此怪異?”
姜聞音回答道:“生姜紅糖水啊,我怕姐姐剛才回來著了涼,晚上肚子疼,特意給姐姐煮的。”
“……”
姜沉羽沉思片刻,終于弄明白,原來這玩意兒是治月事疼的,可她又沒真來月事。
見她又不喝了,姜聞音催促道:“姐姐快喝,涼了就沒用了。”
姜沉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端起碗一飲而盡。
大概是昨夜在雪地里吹風(fēng)了,姜聞音醒來的時候,覺得腦袋昏沉沉的,她抬手放到額頭上,才發(fā)覺自己好像發(fā)燒了。
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她咳嗽兩聲,把衣服拉到被窩里暖熱,然后穿上下地,想讓寒月去給自己請個郎中,抓點藥回來吃。
沒想到,推開門看到的不是寒月,而是披散著長發(fā),孤零零地站在紅梅樹下的美人姐姐。
她沒穿斗篷,靜靜地看了會兒這樹梅花,然后抬手咔嚓一聲,把開的最艷的那枝梅花摘了下來。不是那種很細的枝丫,是足足有手腕粗、有一人高的一枝梅花,就那樣被美人姐姐給霍霍了!
姜聞音心疼極了,咳嗽一聲道:“姐姐,這花開的好好的,你為什么要把它折了?”
聽到她的聲音,姜沉羽拖著那枝梅花走上臺階,眉梢輕挑道:“給你插屋里。”
插……插屋里?
看著這么大的一枝梅花,姜聞音一眼難盡地看著她,想要從她臉上找出開玩笑的痕跡。
但很顯然沒有找到,美人姐姐她是認(rèn)真的!
姜聞音扶額,有氣無力道:“姐姐先放在那里,待會兒讓寒月看看,能不能放到我屋里那個青瓷纏枝缸里。”
姜沉羽把那枝梅花扔地上,見她臉蛋紅得不正常,嘴唇發(fā)白起皮,還時不時地咳嗽一聲,抬手放到她額頭上,蹙眉道:“你發(fā)燒了”
姜聞音扶著門框點頭,聲音低啞道:“好像是昨晚吹風(fēng)了,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姜沉羽握住她的手腕,拉著人進屋,冷聲道:“發(fā)燒了還出來,想要燒成個傻子?”
姜聞音被她摁回床上,沮喪道:“我本來就難受,姐姐你別咒我了。”
姜沉羽頓了頓,拉過被子給她蓋上,把被子角掖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了她的腦袋在外面,“躺好不許動,我去讓徐琰給你請個郎中回來。”
姜聞音:“知道啦,姐姐大人。”
得知她生病的消息,寒月把早飯端進屋,用熱水?dāng)Q干凈帕子,想要給她擦臉。
姜沉羽面無表情地伸手,“我來。”
寒月愣了一下,把帕子遞給她,又看看乖巧地躺在床上的姜聞音,識趣地帶上門出去了。
斜睨了姜聞音一眼,姜沉羽拿著帕子蓋到她臉上,用力地搓了兩下。
姜聞音嘶了一聲,吸了口氣道:“姐姐你輕點,我臉皮都要被你搓下來了。”
姜沉羽動作暫停,說了句麻煩,力氣放輕柔了許多,俯身捏著她的臉蛋,一點一點地擦干凈,又拿了面脂給她攃上。
她的動作很僵硬,似乎很不習(xí)慣這樣照顧人,擦完臉后,姜沉羽沉思片刻,過了會兒,似乎想起自己生病時姜聞音是如何照顧她的,把人從床上扶起來,墊上軟枕,舀了一勺粥送到姜聞音嘴邊。
姜聞音有些意外,沒想到性格傲慢的美人姐姐,居然也會有照顧人的一天,她張開嘴吃掉勺子里的粥,笑瞇瞇地看著姜沉羽。
美人姐姐的動作雖然有點粗魯,但學(xué)得有模有樣,一會兒給自己擦擦嘴角,一會兒掖掖被角,一會兒又倒杯茶,甚至還拿了本游記,坐到床前一本正經(jīng)地讀書給她聽。
讀了沒幾句,徐琰就帶著郎中回來了,姜沉羽讓開位置,讓郎中給她號了脈,說了句沒什么大礙,開了兩副藥就走了。
徐琰把郎中送出去,順路抓藥回來,拿到廚房給錦娘,錦娘用小火慢熬,到了午飯時間剛好熬好,把藥和午飯一起送到姜聞音房間里。
姜沉羽拿過藥碗,又要給她喂,姜聞音連忙拒絕道:“這個不用喂,我自己喝就好。”
中藥這種東西,味道又苦又怪,得一口氣喝下去才行,上次是故意折騰美人姐姐,她才一勺一勺的喂藥。
姜沉羽掃了她一眼,把藥碗放到她手上。
姜聞音捏著鼻子,吸了一口氣,抱著碗咕嚕咕嚕地把藥灌下去,然后拿起旁邊的清水灌下去,把嘴里的味道沖淡。
姜沉羽按了按額頭,拿起桌上的午膳,準(zhǔn)備繼續(xù)給她喂食。
姜聞音:“姐姐我自己可以吃。”
姜沉羽:“躺好,張嘴。”
姜聞音:“我只是發(fā)燒了,不是渾身癱瘓了,姐姐你不必這樣。”
她有點害怕,美人姐姐這跟照顧絕癥病人一樣的架勢,感覺下一步就要幫自己脫褲子尿尿了。幸好她沒有雞雞,不然美人姐姐可能會殷勤到幫她扶雞雞的地步。
姜沉羽看了她一眼,把碗筷遞過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姜聞音好像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遺憾?
大概是喝了藥的原因,她吃完飯,困勁兒就上來了,她打了個哈欠,鉆進被窩里睡覺。但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她斷斷續(xù)續(xù)地做了幾個噩夢,被捂得出了身汗,渾身黏膩膩的,直到傍晚才醒過來。
醒來后屋里已經(jīng)掌燈了,姜聞音翻了個身,看到姜沉羽坐在窗前,開口道:“姐姐,我想喝水。”
一開口,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沙啞地厲害,聲音軟綿綿的,像是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人。
幸好姜沉羽的聽力敏銳,放下手里的書,拎著茶壺倒了杯水,扶她坐起來喝水。
屋里彌漫著淡淡的冷梅香味,姜聞音喝完水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看到墻角放著自己說的那個青瓷纏枝大缸,里面插著美人姐姐早上掰的梅花。
睡了一覺,她的燒好像退了,除了嗓子還有點難受外,其余沒什么大問題。
晚上又喝了次藥,第二天早上醒來,姜聞音已經(jīng)完全退燒,又變得活蹦亂跳。
錦娘給她端了一盤橘子進來,把昨晚聽到的八卦講給她聽,“聽說前天夜里,城西巷子里死了幾個人,刺史大人這幾天正派人在捉拿兇手,讓城里百姓都關(guān)好門戶,晚上別出門。”
姜聞音剝了個橘子喂嘴里,慶幸道:“幸好咱們前天晚上出去沒碰到。”
錦娘點頭表示贊同。
姜沉羽坐在旁邊看書,聞言掃了二人一眼。
吃完一顆橘子,寒月提了桶熱水進來,倒進旁邊凈室的浴桶里,又端了兩個炭盆放里面,對姜聞音道:“小姜姑娘你別洗太久,否則又要著涼。”
姜沉羽愣了一下,“你要沐浴?”
姜聞音:“對啊,我身上都是汗。”
姜沉羽點點頭,放下書起身向外走。
姜聞音拉住她,“姐姐你別出去,待會兒幫我搓下背。”
姜沉羽后退一步,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忙,只有四千多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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