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熟悉的院子門口, 姜聞音眨眨眼睛,放緩腳步問:“我需要先閉上眼睛嗎?”
姜沉羽牽著她的手,神情閑適滿足, 像只剛把老鼠叼進自己窩里的貓, 懶洋洋地問:“為何要閉眼?”
姜聞音一本正經地說:“你不覺得這樣更有利于給我一個驚喜嗎?”
姜沉羽挑了挑眉, 腳步一頓, 停下來在原地站定,“你說得對, 閉上眼睛。”
“那你要牽住我。”姜聞音順從地閉上眼睛,眼睫輕顫, 等待他牽著自己進屋。
等了很久, 也不見他動作。
正要睜開眼看時,一聲輕笑響起,微涼的手掌蓋住她的眼睛,姜沉羽俯身吻住了她。
他的吻一向強勢,今日卻出奇地溫柔, 另一只大掌松開她的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摁向自己。
含住她的唇輕輕啃咬,然后吻至鼻尖, 再放開手落到眼皮上。
姜聞音心底一顫,感覺有些燙,這種被溫柔對待的感覺,讓人十分著魔,想就此沉淪。
可理智告訴她,這是在人來人往的院子門口,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看見。
“進……進屋去。”
她艱難地開口, 喉嚨像被什么堵塞住。
姜沉羽輕輕吻著她,手依舊規規矩矩的,低聲呢喃,“沒關系,沒人敢打擾。”
這不是打擾不打擾的問題。
姜聞音揪著他胸前的衣服,心跳如擂鼓,小聲說:“會被人看到。”
知道她面子薄,不喜歡被別人知道這種親密事,姜沉羽輕笑一聲,安撫道:“別怕,有人來我會知道。”
姜聞音才想起他武功極厲害,聽力敏銳,他們又在院子門口拐角處的樹下,被花樹掩映,不管從那邊來人,他都能在來人未出現前發現他們。
身體微微放松,摟住他精瘦的腰。
將她的臉頰吻遍后,又重新含住她的唇,細細的吻著。
鼻尖盈滿姜沉羽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讓人漸漸沉溺。
姜聞音伸出舌尖回應他的吻,纖長的手指劃過他的腰腹,勾著他的腰帶玩兒,有種想將它扯開的沖動。
好在此時一陣冷風吹過,樹枝輕輕搖曳,上面的積雪落下來,鉆進她的后頸處,冰地她突然睜開眼,清醒過來及時住手。
未等她出聲,姜沉羽突然攬住她縱身躍起,翻過院墻,落到了院子里的假山后面。
有假山和花木遮擋,狹窄的空間十分隱蔽,不用擔心有人看見。
氣息交融,兩具滾燙的身體摟在一起。
姜聞音伏在他胸膛前,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鼻尖充斥著他身上好聞的氣味,小聲問:“有人來了嗎?”
姜沉羽一下又一下地輕撫她柔順的長發,慢慢平復著呼吸,嗯了一聲。
姜聞音豎起耳朵,聽見一墻之隔外傳來腳步聲與說話聲,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等人走后,她才反應過來這樣的行為有些傻,猶豫著問:“還要繼續嗎?”
姜沉羽摁住她的手,呼吸有些急促,“阿瑩,不要勾引我。”
姜聞音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鉆進了他的衣服里,正貼著他的胸口。
她不肯背這個黑鍋,收回手,忍不住辯解道:“是你突然親我。”
明明在說禮物的事,怎么突然就在門口親起自己來,而且還倒打一耙。
姜沉羽替她撩起散落在耳畔的碎發,定定地看著她,眸子黝黑清凌,竟破天荒的認錯道:“是我不好。”
他這樣,姜聞音反而不好怪罪。
她杏眸微轉,拽住他的衣袖,拉長調子問:“你說……我們像不像是在偷.情?”
隱秘的空間里,兩人緊緊貼在一起,氣息交織,空氣中流動著曖昧。
姜沉羽呼吸略急促了些。
卻只用指腹輕拭著她的紅腫的唇瓣,把唇角的胭脂擦凈,然后將自己的腰帶從她手里解救出來,慢條斯理地系上腰帶。
從假山里出來時,正好遇上抱著小狗溜達的錦娘。
她看看兩人身后,面露好奇之色。
可因為有姜沉羽在不敢多問,只說午膳早已備好,眼下恐怕已經涼了。
她這一提,姜聞音才覺得自己餓了,提著裙擺快步回屋。
寒月見到兩人,立馬重新傳膳。
等吃起飯,姜聞音才想起他說的禮物,便又問起來,“你說的禮物在何處?”
姜沉羽:“先吃飯。”
雖然有些好奇,但姜聞音還是先安心吃完飯,才拉著姜沉羽去看禮物。
禮物就放在她床邊,用木盒裝著。
打開來看,是支簡樸的連理枝木簪,上面還刻有一行小字:士如歸妻,迨冰已泮。
冰泮是冰雪初融之際,原來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將婚期定在明年春。
姜聞音拿起木簪愛不釋手,心生歡喜,抿唇笑著問:“這是你親手做的?”
不然他不會只送自己一支簪子。
姜沉羽自她手里接過木簪,將其插入發髻,神態愉悅,動作輕柔。
緩聲問:“喜歡嗎?”
姜聞音歪歪腦袋,眸子亮晶晶,握住他的手說:“喜歡。”
雖然她很愛金簪玉簪,但這輩子最愛的,將永遠是這支承載他心意的木簪。
本以為,這便是他送給自己的生辰禮。
沒想到還不止如此,等到暮色降臨,空中亮起稀疏地星光時,寒月拿來狐裘為她披上,笑盈盈地將人拉到院子里。
姜沉羽披著玄色鶴氅,站在院子中央,望見她出來,向她伸手。
姜聞音不解地走過去,將手放上去,然后便看到遠處慢慢升起一盞孔明燈。
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
越來越多,從半山腰上往下看去,一盞盞的孔明燈在朦朧地月色下,像一片燦爛的星海,美地驚心動魄。
姜聞音感動地一塌糊涂,吸溜吸溜鼻子,“趙行舟,你今天好奇怪呀。”
姜沉羽沒有計較她的稱呼,皺眉望著她,“怎么哭了,誰惹你了?”
姜聞音撲進他的懷里,“除了你,還有誰能把我惹哭。”
真是太討厭了,弄得她都忍不住煽情起來,肉麻地不像自己。
這人突然不狗,她都有些不習慣。
姜沉羽靜靜地望著她,替她擦掉眼角的淚跡,眼里似有星河映耀,“不許哭,我也不能惹你哭。”
姜聞音將頭埋進他的胸膛,悶聲道:“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好看?”
姜沉羽摟著人,輕笑一聲道:“有,當我還是你姐姐的時候。”
那時候,她可是天天夸贊自己好看,可自己恢復身份后,她卻再未夸贊過。
若不是身體很誠實,自己恐怕要懷疑,她喜歡的是女子了。
“那你聽好了,我只說這一次。”姜聞音聲音突然柔和下來。
“在我心里,你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沒有人能比得過。”
姜沉羽將下巴擱到她頭頂,溢出一抹笑,“眼光不錯。”
婚期定了之后,宅子上下突然忙起來,開始準備成親事宜。
衛娘子留在鶴壁幫忙張羅,忙得腳不沾地,唯有姜聞音十分清閑,只需要讓人量量身材尺寸,拿著荷包偶爾扎幾針。
因為婚期趕得緊,所以原本她該做的衣服鞋襪都交由寒月去做,她只需要做個荷包,表表心意便可。
姜聞音突然覺得慶幸,否則以她那手藝,想要做完一套衣服和鞋襪,恐怕得等到下輩子去。
定下親事后,姜沉羽便離開鶴壁,帶著陸無暇去了穆陽。
當初裴濟攻下穆陽不久,便調轉馬頭返回鶴壁,是以穆陽城里的豪族們還未臣服,姜沉羽此行便是因為這事。
臘八這一日,宣家送來請帖。
經由寒月這個人體百科科普,她才知道宣家是青州豪族,已盤踞于此數百年,族里子弟數以百計,掌控著半壁青州。
宣家祖上曾跟太.祖一同出生入死,后來被封鎮北侯,雖然爵位三代降完,可在青州的名望地位卻沒有,可稱青州第一豪族。
裴夫人告訴姜聞音,宣夫人不好惹。
裴濟當初剛占領鶴壁時,宣夫人就有意讓裴濟將她休棄,下嫁自己的嫡次女。
可惜裴濟是塊木頭,任憑宣夫人如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都沒有答應。
后來宣夫人動怒,帶領宣家族人向裴濟施壓,令起義軍在城中不論是買什么,都價高一倍,青州宣家名下的糧鋪全部關門,斷了起義軍的糧草供應。
“宣家屯有私兵,再加上在青州聲望極高,起義軍不好在明面上硬來,很是為難了一陣。幸好夫君他發現了青州刺史的藏寶之地,從忻州買來一批糧食救急,才渡過那次難關。”
姜聞音不免感到意外,起義軍勢頭如此猛,這宣家竟然敢給裴濟穿小鞋,也不怕他將來報復。
裴夫人譏諷地笑道:“這些積家百年的豪族世家,最瞧不起泥腿子,除非夫君能一統北方,才能入得了他們的眼。”
姜聞音點頭,還是不清楚這些豪族世家們的腦回路,不過史書上確實有這種事。
“那宣家這帖子,我應還是不應?”
依裴夫人的話,宣家很可能又看上了自家男人,此次請自己去,恐怕不懷好意。
裴夫人搖搖頭,“此事我恐不能幫上姑娘的忙,拿不了主意。”
姜聞音垂眸思索片刻,將帖子扔到桌上,讓寒月去回帖子,“還是去會會。”
總不能坐以待斃,等著人使絆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