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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什么?”一聲驚問自御書房響起,傳到門外,又驚了一眾匆匆趕來的大臣。
御書房內,齊恒威嚴高坐,冷若冰霜的臉上卻沒能掩飾住驚詫和憤怒:“你父王已經被嘩變的將士送給了墨盧王?”一字一頓,俱是滿滿的難以置信。
“是……幸得父王派人將臣從密道送出,臣方才保住了一條性命?!蹦胤囟?,看著衣衫凌亂,面色也是青青紅紅,狀極慘烈。
齊恒皺眉想了想,見幾位重臣已經到了門口,便命人把墨池送到驛館休息。濮歷沐已然動身秦州,前去征糧了,六部尚書和洛陽守在御書房外看著狼狽不堪的墨池仍是哭著走出書房,不由得一齊搖了搖頭。
“沒想到朕這個決定還是下得遲了?!饼R恒暗自嘆著,耳畔忽然傳來了傳報聲:
“報——陛下,八百里加急,智彥國傳來國書?!?br/>
“國書?”齊恒口氣不悅,“呈上來!”總管太監忙接過國書,雙手遞給齊恒。
他慢慢展開褐色絹布,看到的是端正秀麗的小楷:“智彥公主墨愛笙代父墨盧上書……智彥小國,天家所賜,墨氏代代固守,連年拓土,以有方寸之地。最難回首,中原征伐,兄弟鬩墻,致使君父流離二十一年……今重返王都,重登王位,仰賴上天厚德,定當倍加珍惜,勵精圖治……特遣來使,通報本國更迭,萬望仁人君子,莫忘邦國之交,互敬為本……”
“混賬!”齊恒猛然一拍桌案,“來人,把郭松那蠢才給朕叫來!”
“陛下息怒,信上究竟說了什么?”陸信見情況不對,馬上上前詢問。
“你們拿去看!”齊恒將國書一甩,面色青白。
且不說信中文字有多少是夾槍帶棒的,單看“互敬為本”四個字,已經將智彥小國和□□上國平等處之了,也難怪齊恒會勃然大怒。邵俊林搖了搖頭,輕聲咕噥道:“果真是欺人太甚吶!”
齊恒本就在氣頭上,聽見邵俊林這般說法,一揮手,便將手邊的茶盞打翻在地。眾人忙上前跪倒,高呼著“陛下息怒”。
齊恒肅然起身,狠聲道:“先前承朕五百里封地之約不但只字不提,反而夾槍帶棒,意在責辱先皇,著實可恨!小小智彥,朕必當將它一舉踏平!”
待郭松匆匆忙忙從府邸趕到御書房的時候,齊恒已經定下了征伐智彥的日子。
5
“果然是你。”還未轉身,只是聽到那輕巧靈便的跫音,便已經猜出了來人身份。惜琴做暈眩狀,轉身躺倒在太師椅里。
一襲白衣的憐箏微微一笑,作揖道:“承蒙公主記得,小生這廂有禮了?!?br/>
惜琴斜倚在太師椅中,嬌媚一笑:“怎么跑到南國來了?莫不是你做欽差做得越了界,連南國的官也要查了?還是說,你想我了?”
憐箏直起身來,笑著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灑然道:“自然是想你了,不過——看起來公主似乎一點也不想我吶!”
“沒有的事兒,”惜琴托腮懶道,“若是憐公子不信,不如你到我懷里來,讓我好好‘想想你’——”
“欸,此言差矣,擁香懷玉這等體力活哪里是公主你做得的,自然應該小生代勞?!闭f著,憐箏似模似樣地上前走了幾步。
“這樣說來,也是有理,那憐公子過來把奴家抱到榻上去吧!”惜琴的聲音依舊懶洋洋地,只是促狹地瞇起了狹長的眼角,笑得像個狐貍。
憐箏敗下陣來——“……看來你過得還不錯,調侃我的精神不減當年。”
“我自然很好?!毕僬W茫酒鹕韥?,逼近憐箏面門,傲然地揚起了下巴,“這么說來,你是故意來被我調侃的么?”
憐箏不自覺地退了一步:“……怎么會,我來,是看看你過得如何?”
“承蒙惦念,還好還好,”惜琴淡然微笑,“你呢?還是東奔西顧么?”
憐箏垂頭嘆了口氣:“自然是的,只是也許因著年齡增長,也懂得傷春悲秋,頓時覺得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惜琴笑得很是大方得體:“說來說去你還是因為想念我才跑過來的?齊憐箏,若是你對我有什么心思,不如認了吧!”
憐箏淺笑仰首:“好了,不玩笑了——我來,是想問問你,你們之間究竟出了什么事?”
惜琴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回,她轉身回到了椅子上,單手撐著額角,許久,才低聲道:“一轉眼,都快兩年了。”
憐箏見她好似陷入了深思,遂開口問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當時……”僅僅是說出這兩個字而已,何必心痛?!爱敃r的事,與你無關。”惜琴臉色驀然轉冷。
憐箏上前,走到了太師椅旁,遲疑了一陣,還是把手搭在了惜琴肩上:“與你有關,與她有關,便是與我有關?!?br/>
明明抗拒去想起,但一些晶瑩得如同淚珠的記憶碎屑,還是掉了出來。
6
收到了洛陽的傳書,楓靈反反復復將齊恒不日即將御駕親征的消息看了幾遍,忽然拿了披風,叫愛笙陪她出去走走。
二人沒有騎馬,在落雪的草原上漫無目的地行走,兩人都不說話,約莫走了兩柱香的時間,楓靈回頭看了看一路留下的足跡,深深淺淺,踏碎了原本平整的雪原,不由得嘆道:“逝者如斯,眨眼間,就是兩年光景。”
“真快?!睈垠现罈黛`的兩年計時是從何時開始,便沒有深究,只稍稍緊了緊披風的領口。
楓靈摘下頭上的兔皮風帽,扣在愛笙頭上,柔聲問道:“累不累?”
愛笙搖了搖頭,笑道:“才走了不到二里地的路程,怎么會累?”
楓靈深深望著她的眸子:“豈止二里地,笙兒,你走了二十年。”
愛笙訝然,不自覺地把風帽兜緊,反問道:“那少爺,你累不累呢?”
楓靈轉頭望向愛笙,二人目光對接,愛笙才發現楓靈素來清亮的眼窩居然有了些許暗影——“還沒到累的時候,不能說累,”楓靈自嘲道,“忙活了這么久,也只迎來了第一番較量?!?br/>
“也不能這么說,少爺積累了這么久的劫材,為的,不就是打這個驚天動地的劫么?”愛笙寬慰道。
楓靈認真盯著愛笙的眼睛:“明兒個我就要回蜀國去進行下一步部署,如今齊恒為你激怒,加之已經聚起百萬雄兵,勢必要揮兵西進,入侵智彥,你們兵力相差懸殊,怕不怕?”
愛笙也回看著她的眸子,認真回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楓靈由心一笑:“就這么信我?”
愛笙篤定地點了點頭。
楓靈不覺莞爾,轉開頭,自嘲道:“可能現今這世上,只剩下你,是全心全意信我了?!?br/>
愛笙又望了楓靈一陣,也別過頭,似是無意般問道:“你,想不想她?”
楓靈淺笑一僵,繼而唇角微微上挑:“呵,怎會不想。”她輕輕拍了拍懷里的玉笛,目光放遠。
愛笙頗感意外,旋即困惑,沖口問道:“那你怎能忍住了不去見她?”
楓靈不知如何回答,想了一陣子,長長嘆出一口氣,說道:“愛笙,我和她也是在打劫,只是我們的劫材實在太多,太大,大到,打到最后,我們在劫材那里忙得焦頭爛額,卻都忘記了,原來的地方,還有一個沒有弄清楚的劫。”
愛笙不語,楓靈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這棋盤外的打劫,需得兩個人一起,才能打得起來,只有一個人,是無論如何都下不起來的。就算是她在另一邊周旋的時候我自己將這個劫破了,可也輸了?!?br/>
愛笙提點道::“人生畢竟不是行棋,哪能算得那么清楚?”
楓靈笑道:“若真是行棋,就好了……至少,我可以看得見全盤的局勢,我知道我的對手只有一個——說到底,真實的人生里,我們不是下棋的人,只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罷了?!?br/>
愛笙垂下眼瞼,躊躇了一會兒,才澀聲開口:“那,你恨不恨她?”
一陣風從身前卷過,揚起一陣薄雪,幾乎要迷了人眼。
楓靈終于緩緩搖了搖頭:“我只恨應恨的人,愛笙,若彼時她不是被送往東瀛,若彼時我不是下定了心意要尋竇勝凱復仇,或許,現在,會有所不同——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舉棋不悔?!?br/>
愛笙輕輕握住了楓靈靠近自己身側的手,心疼道:“少爺,有時候,我實在不知道應當怎樣心疼你?!?br/>
楓靈低頭看著被愛笙拉起的手,調侃道:“何必心疼我,你看我的行事,乖張錯亂,急功近利,任誰來看,都要說我是斯文敗類的?!?br/>
愛笙忙搖頭:“但我知道,你不是。你只是,放不下?!?br/>
楓靈仰起頭,喃喃道:“一切罪業,其根源,不過是‘我執’,我是有罪之人,因果循環,終究會得到報應?!?br/>
“少爺,我不懂。”愛笙茫然地望著楓靈,明凈透亮的眸子中隱隱波動著些許不安和憂慮。
“說簡單些,你明知到最后不會快樂,可是還是要這么做,”楓靈自覺好笑,又補充了一句,“人都是自找不痛快的?!彼龑墒纸化B,放在身后,向前快走了幾步,好似無意地掙開了愛笙的手。
一時間,愛笙無言以對,許久,她才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笑意,苦澀道:“不要讓自己太累,少爺,就算我們都是棋子,這大千世界,山林河澤,總有一處,能在逃出棋盤后收容我們。”
楓靈沒有回答,只是抬起頭望著白茫茫望不到盡頭的前路,緩慢地、一步一步地前行。愛笙也不再說話,沉默地陪著她向前走去。
【第八章·劫·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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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應了誰的劫,誰又成了誰的執念?
cp神馬的。。。。是用來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