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妍然抹干眼淚,笑道:“大哥,你是男子漢,一言九鼎,可要記住今天說的話?!睏钪t隨口道:“什么話,我說什么了?”楚妍然在他胸口打了一拳,怨道:“方才剛許諾過的,這么快就忘了。你明明答應我的,今生今世都不可以騙我?!睏钪t心想:“我但求行事光明磊落,問心無愧,又何必來騙你?”</br>
于是說道:“好,我答應你,永遠都不騙你就是。”楚妍然甚是高興,道:“這才是我的好大哥呢。”楊謙見她容顏綻放,心下微微奇怪,暗自道:“小丫頭怎么了,用得著如此高興?真是莫名奇妙?!币矐械萌ダ頃∧葑拥男氖拢×怂?,說道:“走吧。”翻身上了豹背。</br>
楚妍然道:“大哥,你這豹兒倒威武,會不會咬人?”</br>
楊謙道:“偶爾為之,不過只咬壞人,你是女子,不用擔心,別問來問去了,快上來。”</br>
楚妍然尚自遲疑,楊謙伸手拉住她纖纖玉掌,輕輕一提,將她放在身前。雙腿一夾,沉星會意,發足力奔。</br>
楚妍然跟他同乘一騎,鼻中聞到楊謙男子氣息,忍不住心中發亂,羞紅了面頰。忽覺纖腰上一緊,給楊謙手臂緊摟,嚇了一跳,嗔道:“小壞蛋,你干什么?”</br>
楊謙解釋道:“沉星跑得太快,我得抱緊你,不然會摔下去的?!?lt;/br>
楚妍然心道:“以你的武功,還會摔倒?分明是不懷好意!”皺眉道:“摟腰就摟腰,干嘛又毛手毛腳,摸來摸去?”</br>
楊謙臉sè一紅,笑道:“自然反應,對不住,我下次注意?!?lt;/br>
楚妍然不悅道:“下次?沒下次啦?!毖粤T秀腕輕舒,斬向楊謙手臂,要將他左掌推開。楊謙嘻嘻一笑,左掌一翻,反扣她手腕,其勢如電,倆人相距只在咫尺,眼看難以避過。</br>
楚妍然不慌不忙,食指點出,不偏不倚,正對準了楊謙左掌“魚際穴”。楊謙左掌若繼續前送,勢必要給楚妍然點中穴道。他心下不亂,贊道:“好功夫。”左掌稍提,仍是去拿楚妍然手腕。</br>
楚妍然一指點偏,也是心中驚訝,眼見楊謙手掌又已欺近,心下暗道:“好快。”當即食指微轉,對準了楊謙掌心“勞宮穴”,楊謙心念一動,使出白駝山莊逆運經脈之法,手心穴道逆轉,瞬間變位。</br>
楚妍然一指點中,卻見楊謙笑嘻嘻的全無反應,接著便覺手上一緊,已給楊謙拿住手腕,只聽他笑道:“小丫頭,服不服?”楚妍然萬沒料到楊謙有自閉穴道的功夫,只覺他贏得甚是古怪,心有不甘,說道:“我不來,你使詐。”</br>
楊謙適才交手,察覺楚妍然指法玄妙,細細凝思,愈想愈覺奧妙無窮,脫口問道:“楚姑娘,你剛才那幾下拂穴手法好生厲害,這是什么功夫,叫什么名字?”楚妍然道:“別叫我楚姑娘,見外,叫我妍然吧。”</br>
楊謙道:“好,妍然,你那套點穴術,到底有什么來歷?”楚妍然道:“那是爹爹傳授給我用來防身的武功,叫做玉女穿花手。”</br>
楊謙道:“玉女穿花手,嗯,好名字,好功夫!”</br>
楚妍然笑道:“你在稱贊我么,那可謝謝你啦。不過玉女穿花手雖然厲害,我卻沒練到家,不及爹爹一成威力?!?lt;/br>
楊謙問道:“你爹爹是誰?”</br>
楚妍然道:“我爹爹姓楚?!?lt;/br>
楊謙笑道:“你這話說了等于沒說,你姓楚,你爹爹自然姓楚了。”忽然間皺了皺鼻子,喃喃道:“什么味道,好香!”</br>
楚妍然道:“是酒香,珍藏了七十六年的大內女兒紅?!?lt;/br>
楊謙大喜,道:“女兒紅?太好了,走,咱們喝酒去?!眱扇藖淼揭惶幘茦牵列遣淮愿?,徑直闖將進去。</br>
楚妍然笑道:“大哥,這豹兒比你還要xìng急。啊,我知道了,沉星跟你一樣,也是一名酒鬼?!?lt;/br>
楊謙心念一動,尋思“沉星愛酒?往常倒沒留意!”笑道:“我可不是酒鬼。”翻身落地,拉了楚妍然小手,兩人一豹走入店中。</br>
楚妍然眼見沉星口水橫流,不覺莞爾,叫道:“老板,打二十斤高粱酒來。”她聲音婉轉,又是中氣充沛,店老板立馬聽見了,從里屋迎了出來。</br>
乍見沉星,店老板嚇了一跳,顫聲道:“客官,你這豹兒可真威猛?!睏钪t笑道:“老板放心,我這位朋友甚是通靈,xìng格又最溫順不過,不用害怕。”沉星聽楊謙羅里羅唆,甚是不耐,低低一聲怒吼,似在埋怨。</br>
店老板面無人sè,雙腿顫抖,說道:“如……如此兇惡的畜生,真……真的不會暴起傷人?”楚妍然微微一笑,道:“不會的,它不過是嘴讒了,想向老板討些酒喝。”店老板聽她聲音溫和,稍稍放下心來,道:“喝酒,這只豹兒要喝酒么?”楚妍然笑道:“不錯,有什么好酒,不妨全拿出來。”店老板半信半疑,仍是沒有動身。</br>
楚妍然笑道:“老板是怕我們沒錢付帳么?放心,不會少你銀子的?!?lt;/br>
店老板不再言語,轉身進屋,過不多時,抱了一大壇酒出來,足有二十多斤。沉星見狀長聲歡鳴,連忙湊過腦袋,去尋酒壇開口。但酒壇入口甚小,沉星試了多次,終是徒勞無功。</br>
楊謙見狀好笑,從老板手中接過酒壇,潛運神力,左手在酒壇一掀,頓時將酒壇上半身掀了起來,那酒壇切口平整,宛若瓦缸,已能容下沉星腦袋。</br>
沉星大喜,伸舌入壇,大口大口痛飲美酒,過不多時,酒壇告罄。楚妍然眼見沉星意猶未盡,笑道:“大哥,你這貓兒可真能喝。”向店老板吩咐道:“老板,相煩再取一壇酒來?!背列锹勓陨跏歉吲d,挨著妍然擦來擦去,模樣甚是親密。</br>
老板依言又取來一壇高粱酒,沉星依法炮制,又是很快喝完。楚妍然見它小腦袋望著自己,當即笑道:“老板,還有沒有酒了,若有再取些來。”老板連聲道:“有有,這就去拿?!睏钪t見狀笑道:“都喝了四十余斤倆大壇,不能再喝了,小家伙若喝發了xìng子,只怕連路都走不動?!焙鋈灰坏裳?,罵道:“nǎinǎi的,這小家伙喝得過癮,卻叫我在旁干瞪眼瞧著,未免折磨死人。老板,給我也拿壇酒來?!?lt;/br>
店老板引著楊謙二人上樓,在靠窗處挑好座位,問道:“客官也要喝高粱酒么?”楚妍然道:“高粱酒太淡,不宜細品,給我們拿壇紹興女兒紅?!崩习鍛艘宦暎瑮钪t隨口點了幾樣菜式,老板也都記在心里。</br>
過不多時,酒菜上齊,楊謙在兩人碗中斟滿酒水,一飲而盡,贊道:“好酒,痛快。”楚妍然笑道:“大哥,喝酒要淺斟慢品,似你這般鯨吞牛飲,可不大對?!?lt;/br>
楊謙不以為意,道:“淺斟慢品,那是文雅秀士的喝法。我就一粗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才對自己脾xìng。”舉起酒碗,一口干了,夾起一塊牛肉送入口中,笑道:“菜燒得不錯,你也嘗嘗?!?lt;/br>
楚妍然先喝了一口酒,這才吃菜,吃了一口,眉頭一皺,將菜全吐了出來。楊謙道:“怎么?不合口味么?”楚妍然道:“難吃死了?!睏钪t笑道:“你是大小姐,錦衣玉食慣了,難免有些挑剔。菜肴既然難吃,就不要勉強?!焙攘艘豢诰?,問道:“大小姐,你知道云夢雙怪來歷么?”楚妍然道:“你是說紅衣老鬼跟綠衣老頭么?”楊謙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倆人的功夫有點古怪?!?lt;/br>
楚妍然道:“你是指他們那套小巧陣法?”楊謙點頭贊許,道:“你也看出來了?!背坏溃骸澳鞘屈c蒼派一門功夫。”楊謙道:“點蒼派?他們怎么會點蒼派武功?”楚妍然道:“那又有什么奇怪了?點蒼派掌門風神子風老頭打不過云夢雙怪師父魅影城主,給人家割了腦袋,點蒼派絕學自然落入大智島了。”</br>
楊謙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魅影城主功夫一定很厲害了?”楚妍然淡淡道:“魅影城主功夫也算過得去,不過終究不是絕頂高手。比我爹爹大有不如,跟韓叔叔,木叔叔相比也差了老大一截。不過他為人確是出了名的難纏,睚眥必報,心眼極小,若非必要,武林中人可不想去惹他。”向楊謙看了一眼,道:“但大哥你倒不必擔心,論功夫魅影城主跟你差得太遠,論計謀手段,他也多半不是你楊大寨主對手?!?lt;/br>
楊謙笑道:“你這是夸我還是損我?”楚妍然笑道:“自然是夸你了,老實說,你那身功夫除了我爹爹以外,沒有第二個人及得。即便是韓叔叔,木叔叔這等人物,也多半不是你對手。”楊謙不悅道:“你爹爹很了不起么,他能比我厲害?”楚妍然道:“若是真刀真槍的打上一架,我爹爹不一定能贏你。不過你心思可沒他機敏,而且為人太過善良,沒我爹爹當機立斷的高明?!?lt;/br>
楊謙不置可否,問道:“你口中的韓叔叔,木叔叔又是誰了?”楚妍然道:“韓叔叔名為韓居彥,外號叫做‘承影劍’,手上劍術無敵天下;木叔叔喚做木流塵,外號叫做‘奔雷掌’,掌上功夫最是厲害。他們是我爹爹的左右護法,是教中除我爹爹以外功夫最厲害的高手?!?lt;/br>
楊謙喃喃道:“‘承影劍’,‘奔雷掌’,沒聽說過!有空一定要見識見識?!背坏溃骸澳闳粢娮R真正的高手,不妨到我們教中去走走。我相信‘斷龍槍’宋清韻宋叔叔,‘無影鞭’梅弘農梅伯伯,大圈手曲鏡曲老爺子,還有‘破浪刀’李零陵李師兄,這些人物你一定有興趣結交的?!?lt;/br>
楊謙沉思一陣,皺眉道:“妍然,這些人物是不是都一大把年紀,乃老一輩的隱士。我怎么一個都沒聽說過?”楚妍然笑道:“你又瞎猜了。韓叔叔,木叔叔才三十多歲,宋清韻宋叔叔也不過四十出頭,李零陵李師兄更是年輕,比你也大不了幾歲,梅弘農梅伯伯年歲最大,卻也不過六十三歲。又哪里是一大把年紀了。”</br>
楊謙搖了搖頭,道:“你爹爹手下匯集這么一大批高手,可真不簡單?!背坏溃骸澳闳糁肋@些人物不過是最近五年間才冒出來的,只怕更加奇怪呢?”楊謙道:“難道你以前沒見過他們?”楚妍然道:“沒有,韓叔叔是五年前來的,不久木叔叔也來了。爹爹一見他們,就顯得好親熱,好像他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他老人家在韓叔叔來了三天后便讓他做了教中護法,木叔叔來了一天就做了天峴堂堂主。梅伯伯是三年前來的,宋叔叔是一年前來的,李零陵李師兄來了還不過三個月?!?lt;/br>
楊謙道:“這些人有的不過在教中呆了幾個月,你爹爹就如此此器重他們?”楚妍然道:“我也覺得奇怪,我懷疑爹爹可能暗中訓練他們好久了,他們也許認識了很多年。”嘆了口氣,道:“不說這些了,大哥,你先前幫我解了七煞掌毒xìng,我可要好好謝你。來,小妹借花獻佛,請你喝一碗酒?!睏钪t哈哈一笑,道:“妙極,妙極,此話最是中聽?!?lt;/br>
倆人對飲一碗,楚妍然酒意上涌,說道:“大哥,你可知道云夢雙怪最拿手的本領叫什么?”楊謙道:“我連他們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他們看家本領了?!背坏溃骸斑@倆人都姓柳,老大叫做柳綠衣,老二叫做柳紅艷。這柳老二的七煞掌你是領教過的了。”</br>
楊謙點了點頭,道:“七煞掌至yīn至毒,果然不簡單。”想了想,道:“妍然,你說這幫人功夫不低,為什么甘做奴役?”楚妍然道:“我也想不透,不過多半是為名為利,要不就是女sè,總之不離酒sè財氣?!?lt;/br>
楊謙道:“多半便是如此,那柳綠衣最厲害的功夫是什么了?”楚妍然道:“是修羅指,這種功夫是用苗疆的七修蛇血液修煉而成,修煉者先服蛇膽鎮毒,又服用特制解藥作為輔助,方可抗拒七修蛇見血封喉的毒xìng。練成之后,所向無敵,中毒者立即氣絕,連所發指風亦帶有奇毒。”</br>
楊謙道:“苗疆,可是五毒教所處的苗疆么?”楚妍然道:“不錯,五毒教是武林中最神秘最可怕的教會,教徒全是女子,個個都是使毒的大行家,誰要惹上了五毒教,一只腳就算踏進棺材了。大哥,你以后若碰上了五毒教中人物,還是盡早遠離的好?!?lt;/br>
楊謙道:“你放心,我不去招惹她們就是?!背缓鋈灰恍?,道:“我就怕你嘴上答應得痛快,到時碰上苗疆美貌女子,頓時將說過的話兒拋到九霄云外了?!睏钪t微微一笑,道:“那七煞掌呢,這門功夫又有什么來歷了?”楚妍然道:“七煞掌是純yīn損的功夫,一掌擊出,能令對方當場七竅流血而死,不過威力還是比不上黑風島的腐骨掌,化血刀?!?lt;/br>
楊謙笑道:“這倆樣功夫雖然厲害,不過還是不及你那套拂指點穴的功夫玄妙。”楚妍然笑道:“你是指‘玉女穿花手’么,那確實是我爹爹七門絕學之一,不過仍不是最厲害的。我爹爹武學通神,他最高明的武功,連我都學不來呢?!?lt;/br>
楊謙道:“玉女穿花手已經是當世頂尖的武功,若練好了,威力不在蘭花拂穴手之下。而且此門指法姿勢曼妙,高明難測,跟我古墓派的美女拳法頗有異曲同工之妙?!背坏溃骸肮拍古??大哥你是古墓派弟子么?怎么你們派中還有一套美女拳法?”楊謙道:“古墓派歷來只收女弟子,有一套美女拳法,那又有什么希奇?”</br>
楚妍然向他看了一眼,神情帶笑,道:“夷,大哥難道是女兒之身么?”楊謙瞪了她一眼,道:“我媽媽,你未來婆婆是古墓派掌門人,我是古墓派弟子又有什么奇怪了,卻也用不著去當女子?!?lt;/br>
楚妍然道:“大哥,你那套美女拳法一定很好玩了,教給我好不好?”楊謙道:“你既然要學,我就答應你。恩,以你這副身材,若使出美女拳法中的‘文君當壚’那招,定然好看得緊。”楚妍然聽他夸贊自己,臉sè一紅,道:“你是男子漢,可要說話算話。”楊謙笑道:“一言九鼎,絕不騙你就是?!?lt;/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