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yī)在錦城置辦了一個宅子，門口看著，倒是朱門大戶，十分氣派。
    云裳抬起眼看向門上用陳年舊木雕刻而成的牌匾上寫著的“鬼宅”兩個字，忍不住有想要扶額的沖動。
    淺酌扶著云裳到了門前，敲響了大門。
    門被猛地打了開來，門口倚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正在打著哈欠。
    淺酌蹙了蹙眉，正要開口，那女子已經(jīng)抬眸朝著她們看了過來。
    “哎喲，這又是哪個樓里的？長得跟天仙兒似的，不過啊，你來晚了，今天的酒宴還沒有開始呢。”
    “你胡言亂語些什么呢？”淺酌眉頭緊蹙，厲聲訓(xùn)斥著。
    “淺酌，退下。”
    淺酌咬了咬唇，卻也依言退了下去。
    那女子看了淺酌一眼，又轉(zhuǎn)眸看向了云裳，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片刻，才稍稍站直了身子：“喲，原來不是和我們一樣的啊。夫人這是……”
    “勞煩你去稟報一聲，就說柳公子的摯友來訪。”
    “柳公子？”那女子挑了挑眉：“府中那位爺原來姓柳嗎？可是那年歲，應(yīng)該也不能夠被叫做公子了吧？”
    “你盡管這樣說就是，他自然會知曉。”云裳說著，便抬起手來，將耳朵上的耳墜子摘了下來，塞到了那女子手中。
    那女子目光掃過手中拿耳墜子，頓時喜笑顏開：“好好好，我這就去稟報，這就去……”
    門再次在云裳跟前合上。
    淺酌咬了咬唇：“主子，那女子分明就將主子你當(dāng)做……當(dāng)做……”
    最后兩個字實(shí)在是有些難于出口，淺酌跺了跺腳：“主子你干嘛還要好言好色地同她說話？就應(yīng)該叫人直接將她拿下的。”
    “不知者無罪。”云裳面上仍舊帶著笑：“畢竟，我也沒有再臉上寫明我的身份啊。”
    “可……”淺酌還想說什么，只是卻也熟知云裳的性子，只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過了許久，門才又打了開，出來的還是先前那女子。許是因著收了云裳東西的緣故，這一回倒是殷勤了許多：“那位爺請夫人您進(jìn)去呢，夫人里面請吧，奴家給您帶路。”
    “多謝。”
    云裳帶著淺酌一同跟在那女子身后進(jìn)了門，剛一踏進(jìn)大門，就隱隱約約傳來絲竹聲，奏響的皆是靡靡之音，空氣中亦是飄蕩著一股子濃烈的香味，還似乎夾雜著酒香。
    往里面走了片刻，便聽見了笑鬧聲隱隱傳來。
    “爺，奴家這身衣裳可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稍稍厚了一些。”
    “哎喲，爺真壞，是想要凍死奴家嗎？”
    “沒事，有爺在，凍不死呢。”
    云裳挑了挑眉：“你們一直都在這府中？”
    “是啊，這位爺出手闊綽，包下了咱們杏花樓十多位姑娘，就一直住在這府中，陪著這位爺玩樂。”
    云裳笑了笑，看起來，鬼醫(yī)在這錦城的日子過得倒是十分舒適的。
    行至一處院子外，笑鬧聲愈發(fā)清晰可聞，那女子推開了門，云裳抬眼，就瞧見了園子里的情形。
    院子里或站或臥著好些女子，鬼醫(yī)穿著一身紫色長袍坐在太師椅上，衣裳胡亂系著，也已經(jīng)快要被腿上坐著的女子拉開了。
    “爺，快喝了這一杯……”
    “先生。”云裳站在院子門口，淡淡開了口。
    院子里除了鬼醫(yī)，其他人都朝著云裳看了過來，眼神中都帶著打量。
    “這是誰啊？”
    “沒見過啊……”
    鬼醫(yī)將手中端著的酒杯往旁邊一扔：“都下去吧。”
    “爺……”有人不滿。
    鬼醫(yī)眉頭蹙了起來：“下去！”
    院子里的女子被嚇了一跳，這才連忙站起身來，退了下去。
    等著那些個女子都離開，淺酌才將院子門關(guān)了起來。
    “先生在這里倒是十分快活。”
    鬼醫(yī)漫不經(jīng)心地將衣裳理了理：“我這些銀子來路可都是十分正的，都是那些個人給我的診金。”
    “我也并未說先生的銀子來路不正啊。”
    “哦。”鬼醫(yī)瞥了云裳一眼：“也是，我干嘛要同你解釋這些啊。即便是我這些銀子來路不正，也輪不到你親自來管啊。”
    “說吧，是有什么事？”
    云裳便將事情同他仔細(xì)說了：“我今日也仔細(xì)查看過一些醫(yī)書，那些醫(yī)書上都說，這寒毒若是不及時拔除，只會越積蓄越嚴(yán)重，身體也會越發(fā)衰弱，直至死亡。”
    鬼醫(yī)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這么回事。”
    云裳眉頭緊蹙：“他這次因?yàn)槭芎畬Ⅲw內(nèi)寒毒引發(fā)了出來，已經(jīng)十分危險，所以懇請先生同我去邊關(guān)走一趟。”
    鬼醫(yī)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云裳：“我為什么要隨你去走這么一趟？”
    “診金隨便先生開。”
    “我像是缺錢的人嗎？”鬼醫(yī)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就因?yàn)殂y子太多沒地兒花，所以我才想出了這個法子，弄了這么個宅子……”
    “那先生想要什么？”云裳仍舊定定地站著：“只要我有，只要我能給得起。”
    鬼醫(yī)想了想，坐直了身子：“柳吟風(fēng)，在邊關(guān)？”
    “是。”
    “那他去邊關(guān)做什么啊？”鬼醫(yī)眨巴眨巴眼：“是不是邊關(guān)要開始打仗了？”
    云裳笑了笑：“他已經(jīng)卸下了賢王的身份，這幾個月，都在夏國各處游山玩水。如今邊關(guān)一切安好，夜郎國也并未侵犯。”
    “呵……這些鬼話連我這種鬼都哄不住。”鬼醫(yī)嗤笑了一聲：“就他那性子，你告訴我，夏國和夜郎國相安無事，不會打仗，他只是去邊關(guān)游山玩水？”
    不等云裳開口，鬼醫(yī)又?jǐn)[了擺手：“算了算了，我知曉這些涉及朝政，是決不能夠說的。”
    “我這輩子走過很多地方，倒是還沒去過軍營，要不這樣，你許諾我，等我去了邊關(guān)，給柳吟風(fēng)治好了寒毒，可以讓我去軍營里面看看。若是我興致好，說不定還會想要留在營中當(dāng)一個軍醫(yī)呢。”
    云裳的手在袖中握緊了起來，營中……
    “怎么？不能？那就算了，你回去吧。”
    云裳咬了咬牙：“沒有不能，我答應(yīng)先生便是。到時候我親自帶先生去營中一觀，若是先生能夠留在營中做軍醫(yī)，那更是我夏國百萬士兵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