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大軍攻城了?云裳眉頭一蹙,只怕是昨兒個晚上他們闖入營中救走了那兩人,惹怒了倉覺青肅,倉覺青肅素來不喜有人挑釁,自是咽不下這口惡氣的。
而洛輕言如今已經(jīng)無需忌憚什么,亦不會再束手束腳,這一場仗,定然是一場惡戰(zhàn)。
只是,夏國如今在城中的士兵不過七八萬人,而夜郎國卻有近三十萬……
云裳思及此處,便連忙翻身上馬,朝著靈溪城趕去,靈溪城的城門早已經(jīng)禁閉,那來通報的士兵急急忙忙出示了令牌,命人打開了城門。
“娘娘,陛下讓娘娘回城守府中,外面不安全。”城內(nèi)到處是士兵在穿梭著,云裳聽見從北面?zhèn)鱽砹苏鹛斓暮皻⒙暎€有戰(zhàn)鼓聲號角聲,聲聲不絕于耳。
云裳沒有理會那士兵,帶著暗衛(wèi)縱馬便朝著北城樓飛奔而去。
“娘娘,皇后娘娘。”身后是那士兵的呼喊之聲,云裳充耳不聞,揚(yáng)起馬鞭,又狠狠地落了下來:“駕。”
北面的城門亦是緊閉著,城門外隱隱傳來震天吼聲,云裳抬起眼來,便瞧見城墻之上隱隱可見一抹明黃色身影。
云裳勒住馬,下馬跑上了城墻,便瞧見城墻之外,黑壓壓的一片。遠(yuǎn)處,夜郎國的大旗佇立著,最前面有一排驃騎大馬,因著隔得太遠(yuǎn),云裳瞧不見馬上人的容貌,只是隱隱覺著,那最中間的男子,定然是倉覺青肅。
夏軍這邊,由林深帶兵,大軍排成鶴翼陣的模樣,林深立在中后方,重兵圍護(hù),左右兩翼張開,猶如鶴的雙翅。錢軍站在城墻之上,又幾個暗衛(wèi)護(hù)著,左右手中持著兩面紅色旗幟,不停地?fù)]動著手中旗子。戰(zhàn)鼓聲隨著錢軍手中旗子的揮動,變換著鼓點(diǎn),下面的大軍便隨著鼓點(diǎn)的快慢,不停地變換著陣形。
而夜郎大軍卻齊聲用著十分蹩腳的夏國話大喊著:“夏國皇帝,是個縮頭烏龜!別躲在城里,有種來戰(zhàn)!”
云裳遠(yuǎn)遠(yuǎn)地望向城墻之上的洛輕言,洛輕言緊抿著唇,面色冷得嚇人。
洛輕言身邊站著幾個守衛(wèi),其中一個瞧見了云裳,便連忙附耳在洛輕言身邊說了幾句什么,洛輕言便轉(zhuǎn)過了身,朝著云裳望了過來。
云裳瞧見他眉頭蹙了起來,朝著自己走過來了,便連忙迎了上去,望向洛輕言道:“陛下,鳳凰山上一切都妥當(dāng)了。這兒情形如何?”
洛輕言定定地望著云裳,許久,才開了口,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沙啞:“回城守府去。”
云裳轉(zhuǎn)過頭望向城外黑壓壓的大軍,心中雖滿是擔(dān)憂,卻仍舊輕輕點(diǎn)了頭,卻突然瞧見敵軍最前面中間那個像是倉覺青肅的人拿起了手中的弓箭,拉了滿弓。
云裳眸色一冷,連忙抓住了洛輕言的手,急急忙忙地道:“陛下,你瞧瞧,那倉覺青肅,是想要用箭射誰?”
洛輕言聞言,亦是跟著望了過去,那人卻似是已經(jīng)松了弓弦,隔得太遠(yuǎn),云裳瞧不見那箭矢是朝著誰飛來,只是身邊的洛輕言卻已經(jīng)揚(yáng)聲吼了起來:“護(hù)好錢將軍!”
箭越來越近,云裳瞧見那箭矢直直地朝著錢軍而去,錢軍身前的幾個守衛(wèi)連忙拔劍相擋,那箭卻是讓守衛(wèi)手中的劍都給射斷成了兩半,箭頭有一小部分竟還埋進(jìn)了那守衛(wèi)的身子里。
云裳瞪大了眼,心中卻是有些驚懼,她曾經(jīng)聽聞過倉覺青肅力大無比,卻是不想,竟是這般厲害。
洛輕言轉(zhuǎn)身朝著錢軍走了過去,走到一般還轉(zhuǎn)過頭來朝著云裳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城樓。云裳不欲讓自己成為倉覺青肅的活靶子,惹得洛輕言擔(dān)憂,便連忙下了城樓,又騎了馬趕回了城守府中。
城守府中亦是大門禁閉,暗衛(wèi)拉起門上的鐵環(huán)拍響了門,門被打了開來,里面卻是埋伏了許多年劍已出鞘的暗衛(wèi)。見是自己人,才連忙開了門,行了禮:“主子。”
云裳有些詫異:“這是做什么?夜郎大軍還未攻入城中呢。”
暗衛(wèi)連忙道:“是陛下吩咐的,陛下說,敵軍來襲,城中四處士兵調(diào)動頻繁,到處都有些亂,難保會有細(xì)作趁此機(jī)會混入城守府中,意欲對主子和小皇子不利,命我等弟兄守好城守府,任何人都不能放進(jìn)來。”
云裳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快步回了院子。佩蘭在院子中來來回回地徘徊著,面上是掩不住的焦急,聽見腳步聲轉(zhuǎn)過身來望見是云裳,眼中乍然浮現(xiàn)出一抹喜色,幾步上前,急忙道:“娘娘一出城敵軍便來攻城了,可將奴婢嚇了一跳,生害怕娘娘出了什么事。等了好久都沒等見娘娘,急死奴婢了。”
云裳瞧見佩蘭的眼中竟隱隱浮現(xiàn)著淚光,便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拍佩蘭的肩膀道:“瞧你,咱們在宮中不也處處都是危險,步步皆是心驚嗎?那時候也沒見你這般著急,我身邊帶了不少的暗衛(wèi),不會出事的。”
佩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在宮中哪有這兒這般可怕,奴婢光是聽著外面那震天的聲音便覺著心里慌慌的。”
云裳笑著望向佩蘭道:“那你可得早些適應(yīng),因為,咱們只怕還得在這戰(zhàn)場上呆上不短的時日呢。”云裳說著,便抬腳入了堂屋,輕聲問著:“寶兒呢?可有被嚇著?”
佩蘭搖了搖頭,聽云裳問起小皇子,忍不住嘖嘖稱奇道:“娘娘不知道,奴婢瞧著小皇子不僅沒有被嚇到,還有些興奮呢。在床上翻來滾去的,笑得可開心了。”
“沒心沒肺。”云裳搖了搖頭,喃喃道。進(jìn)了屋子,果真瞧見寶兒在床上不停地翻滾著,“咯咯”的笑聲不停地傳來,倒似乎極其喜歡外面的吵雜聲。
云裳見他自個兒玩得開懷,便默默退了出去,去了書房。
自從來了靈溪城之中,云裳在各處都放了地圖,云裳在書桌后坐了下來,才抬起眼來吩咐著佩蘭道:“去泡杯茶來吧。”
佩蘭應(yīng)了,又詢問著云裳道:“奴婢給娘娘泡一杯山菊花吧,清熱明目,娘娘整日都在看書,這眼睛可受不住。”
云裳倒是不在意,揮了揮手應(yīng)了。
佩蘭退了出去,云裳的目光落在了地圖之上,夜郎大軍幾乎全軍都在靈溪城外了,靈溪城中的夏國士兵太少,即便是靠著那道城墻,只怕也撐不了多久。將夜郎國士兵引向鳳凰山是一法,可是方才從城樓上瞧見的夜郎國大軍勢頭極強(qiáng),只怕便是為了破城而來。
云裳眉頭微微一凝,方才她在城樓之上,瞧見了錢軍,瞧見了林深,卻似乎并未看見趙英杰,趙英杰不在城樓上會去哪兒?
云裳神情微動,目光凝在地圖上,沉吟了半晌,又飛快地從袖中取出了另一張地圖來,這一張地圖上,標(biāo)了不少紅點(diǎn),紅點(diǎn)集中在瑯琊山上。
瑯琊山在靈溪城東面,山連綿好幾里地,最北面的位置……
云裳手指從瑯琊山最北面直直地劃了過來,是在靈溪城外幾里的地方。若是云裳沒有猜錯,應(yīng)當(dāng)便在夜郎大軍中后方的位置。
云裳的手微微一頓,莫非,趙英杰在瑯琊山上,想要帶著瑯琊山的駐軍徑直從山上沖下去,形成前后包抄之勢?
云裳沉默了片刻,可是,兩軍從數(shù)量上便相差那么大,即便是前后包抄,也不占絲毫的優(yōu)勢。
等等。
云裳仔細(xì)想了想方才在城樓之上瞧見的夜郎國陣形,盾兵在前,弓兵在盾兵之后,而后便是將領(lǐng)騎著馬在后,將領(lǐng)之后,似乎……是步兵?
若是這樣,那么夜郎國排在最后的,是騎兵?
如果是起兵,那趙英杰從后面進(jìn)攻,豈不是在自討苦吃?到時候,進(jìn)攻便是面對著夜郎國數(shù)十萬大軍,后退,怎么也不可能跑過夜郎國的騎兵的啊。
佩蘭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將茶水放在了云裳的手邊,便又退了出去,掩上了門。
云裳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茶,腦中卻是有些混亂,實(shí)在是想不明白,洛輕言要如何才能夠在這樣的劣勢之下,戰(zhàn)勝夜郎國大軍。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云裳站起身來將油燈點(diǎn)亮了,卻突然聽見外面淅瀝瀝的聲音響了起來,云裳一怔,繞過書桌,推開了窗戶,外面卻是已經(jīng)下起了雨來。雨點(diǎn)有點(diǎn)大,打得屋后的芭蕉樹噼里啪啦地響著,天空劃過一道閃電,一下子便將整片天空都照得亮了起來,接著便是一道驚雷響了起來。
云裳蹙起了頭來,怎么這個時候下起了雨來?云裳走到門口將門打了開來,一直立在門外侍候著的佩蘭連忙回過頭來望向云裳,眼中帶著幾分疑惑。
“可知外面情形如何了?”云裳輕聲問著佩蘭。
佩蘭搖了搖頭:“奴婢只聽聞,傍晚的時候交戰(zhàn)了一場,只是咱們?nèi)藬?shù)少,吃了些虧,現(xiàn)下大軍都已經(jīng)全部撤回了城內(nèi)。”
正說著,便聽見一聲響聲傳了過來,像是什么撞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