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席乘昀在國內國外, 有自己固定去的心理診。
他曾無數次懷疑蔣申,也就是他和蔣方成共同的父親,有著嚴重的基問題。并且懷疑, 蔣申將這的劣質基, 也一起遺傳給了他。
在母親走了之后, 席乘昀是很認真地去看過心理醫生。
等到選擇了演員這份職業, 尚廣是強烈建議,他應該定期看心理醫生。
“做這行賺得多, 壓也大。不叫得了好還賣乖吧, 就事實就是這。公眾人物, 每天不道要接受多少人對你評論足。與此同時, 還伴隨著角色創作壓。際遇問題帶來的壓……有些人把持不住,要么就自甘墮落,什么濫-交、吸-毒啊,嚴重點的就自殺了。”
那會兒尚廣還不道席家很有錢,生怕自己接手的好苗子, 就這么走歪路了。
圈里的明星大部分有點心理問題, 但他們比常人羞于踏入心理診。
生怕被狗仔拍著了, 明天條就寫他有精神病。
那會兒尚廣還怕勸服不了席乘昀。
但事實上,席乘昀比任何人要來得理智, 他很快地點了,并且親手給自己選定了在國內的心理醫生。
這個心理醫生姓陳, 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性。
陳醫生見到席乘昀還有點驚訝,為前的男人和往來這里的時候,不一。他有一點緊繃。
這可難得見到了。
為陳醫生發現,不管是在鏡前,還是鏡后, 男人始終處在一種極度松弛的狀態。好像這世界上有的事對于他來說,是很輕易的小事。
“您坐。”
“恭喜新婚。”
席乘昀點了下,那一點緊繃很快就消散了。
速度快到陳醫生幾乎為剛才是自己的錯覺了。
陳醫生起身倒了杯茶,遞給席乘昀。
四下的燈關得差不多了,只留了辦公室這一盞。
夜幕之下,陳醫生靜靜地等待著席乘昀開口。
這位席先生的骨子里是極度強勢的,哪怕是走這的地方,也習慣于將主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如您見……”終于,席乘昀淡淡地開了口,“我結婚了。”
陳醫生順勢出聲:“是結婚后,發現有磨合上的問題嗎?這很常,很多人結婚前和結婚后是不一的。我們其實一直致于提倡婚前同居檢驗……”
陳醫生話還沒說完。
席乘昀:“沒有問題。”
陳醫生:“嗯?”
席乘昀:“我們非常契合。”
是演的。
陳醫生:?
她覺得有點不對勁。
席乘昀接過茶杯,低抿了一口,接著往下說:“他道我的一切喜好,了解我演過的每一部作品。”
也是演的。
陳醫生笑笑說:“嗯,我看熱搜了。我看見大家說,您的另一半,很像是您的死忠粉入了內部。”
席乘昀:“他是個非常受歡迎的人。”
陳醫生:“您也是。”
席乘昀搖搖:“不一。他對每個人很真誠。”唯獨對他,全是演的。
而越是清楚這一點。
席乘昀才越覺得自己像是被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半好像不不覺地沉入角色扮演之中,另一半還冷旁觀著。
“您有過,看什么東西,覺得它是彩色的時候嗎?”席乘昀語氣平緩地問。
這句話有點繞。
但陳醫生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嗯,當然有的。我年輕的時候,第一次獨自帶著女兒出門。抬看天是彩色,看樹好像也是彩色的。”
席乘昀輕點了一下:“他就是彩色的。”
陳醫生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
敢情您今天地來一趟,就是為了跟我夸獎您的結婚對象多么棒嗎?
這就過分了啊。
這全網吃您的狗糧了。
席乘昀的整個敘述過程,與其說是想要從心理醫生這里獲得分析和建議,倒不如說,他是在換一種方式來自己梳理思緒。
直面自己的想法和心情。
席乘昀說完這句話后,就沉默了。
這一沉默就是十來分鐘。
席乘昀的聲音終于又再一次響起,他低聲說:“方便的話,我下次過來再做一個詳細的檢測吧。”
陳醫生驚訝了一下,點點:“您不用擔心多,您的心理目前維持在一個非常穩定的狀態。很多人未必有您這健康。這不會給您的愛人帶去任何困擾。”
席乘昀微笑著應了聲,底卻深藏著一點陰翳。
他從來不戀愛。
不止是為他無法想象生活中,有另一個人的痕跡加入來。
還為他意識到,或許他會是一個多疑、控制欲強的伴侶。
他的強勢,可能會把白綺掐碎。
在新的心理診斷報告出來之前,他不應該放任自己對白綺的任何想法。
席乘昀到最后也沒有直白地告訴陳醫生,他和白綺究竟是什么的關系,他的困擾究竟來自于哪里。
他不想留一點風險。
席乘昀緩緩起身,說:“辛苦了,這個月我會多付您一筆酬金。”
陳醫生連連點。
等目送著席乘昀走遠了,陳醫生才想起來,她應該告訴他,既然結婚了,就可考慮將一部分情緒描述給伴侶聽了……
席先生習慣于克制自己了。
自律是好事。
可如果一個人,無論要求自己什么,無論大小,面不改色地做到了,把生活完全過成了一張張扁平的計劃紙,那就不好了。
……
席乘昀回家的時候,白綺仰躺在沙發上看視頻。
他沒有問席乘昀干嘛去了。
好像默認離開鏡之后,就不插手席乘昀的生活。
這讓席乘昀剛計劃得好好的心理建設,“啪”一下就崩了。
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全新體驗。
他忍不住走近了。
然后就聽見了白綺手機里傳出的尖叫聲、起哄聲,還夾雜著幾句外文的咒罵。
席乘昀忍不住問:“在看什么?”
白綺這才發覺到他回來了。
白綺:“來想上官網查成績的……結果收到了八卦營銷號的推送,就點去了,說是什么,你早期在國外的視頻。”
席乘昀皮一跳:“我看看。”
白綺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這兒坐。”說著,他把手機往旁邊移了移:“這看得見嗎?”
“看得見。”席乘昀眸底的陰翳之色濃了些。
白綺:“尚哥一看見就說不是你,然后立馬回工作室了,說要去處理……不過網上好像沒什么的反應。”
這是一段席乘昀在國外冰球的視頻。
他背上貼著“9”,穿著黑色的防護服。
穿梭在冰球場上,帶給人強勢到壓抑的感覺。
他的對手也是穿白衣服的。
白隊有人直接揮動球桿朝他過來,被視頻里的9號直接反抽過去。
那人的盔飛出去,立馬掉了兩大管鼻血出來。
白綺看著看著,忍不住皺眉:“這是規賽事嗎?”
他之前的時候,根沒遇見過這的。
視頻里,白隊13號直接抬腳,拿冰刀去劃人,然后被9號揪住了領子。
幾拳下去。
臉差點揍變形。
雪白的冰面上很快就聚集了一團紅。
席乘昀動了動唇:“不是規的。”
白綺:“我就說呢,規賽事架不準上冰刀和球桿的……這也不講究了。這個賽事是干嘛的?”
“一個地下項目,在場觀眾會押誰贏。”
白綺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席乘昀這么清楚,那不就說明……9號真是他?
白綺猛地一回。
席乘昀垂眸,目光冰冷,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幾乎要將那塊屏幕切割成幾分。
他沒有去看白綺的表情。
白綺:“唉,那也還是……挺不容易的。是賭又輸了吧?”
他輕拍了下席乘昀的肩。
席乘昀緊繃的肌肉微微放松了點。
他倚住沙發靠背,這會兒反而有點想笑了。
席乘昀低低應聲:“沒輸。輸的是白隊那個13號,他醫院了。”
白綺眨巴眨巴,盯著前文質彬彬的男人。
那、那您還挺兇啊?
也對。
不然蔣方成干嘛怕他怕得跟見了老虎似的?
白綺怕他多想,就又翻了翻手機評論:“喏,你看,你粉絲壓根沒覺得你人設崩了。”
有了《完美夫妻》第三期作鋪墊,粉絲這會兒看了視頻還嗷嗷叫呢。
連路人忍不住下場說一聲,席哥真的好強。
不管這視頻是誰放的,是不是想故意崩席乘昀人設。
這會兒沒用了。
“視頻里的白隊真陰險……”白綺怕他看不著,開始一字一句給他念評論。
“王苗峰:幸虧我跑得快!這什么鬼?”
“視頻里仿佛席哥演的拳擊選手上了身,是真帥啊……”
席乘昀不動聲色地聽著。
網上怎么說影響不了他,但白綺拖尾音念評論的子,睫毛輕輕顫動,微紅的唇一張一合,……有點可愛。
席乘昀斂了斂目光,低聲問:“你冰球在哪里學的?”
“請的教練啊。”白綺渾不在意地開口,“前還學什么高爾夫、斯諾克,差點還去學開飛機了……那時候年紀小。覺得要學點冷門的東西才酷,就去學啦!”
席乘昀:“學得很好。”
白綺扭沖他笑了下。
“那種花呢?也是為這?”席乘昀不道自己為什么會問這些。
大概就是出自一種難抑制的能,想要剝開白綺的外衣,看到多的真實的他。
白綺搖:“那不是。”
他說著,像是有點渴,于是舔了舔唇。
席乘昀立刻站起了身,問:“牛奶還是汽水?”
“白水吧。”白綺能地應聲。
白水解渴。
應完,白綺才想起來:“怎么好意思讓您動手呢?”
人家可是他的大財主!
席乘昀:“沒關系。”
他把玻璃杯遞給白綺。
白綺喝了兩口,才接著說:“我十五歲的時候吧,有天雷,怎么也睡不著。我翻來覆去覺得難過,悲痛。感覺明天自己就要去睡大街了……然后我就爬起來搜,什么賺錢最快。”
“有人說中彩票。但我運氣一向不好。”
“還有人說當程序員,賺錢多,就是禿得也快。但我那時候才高中呢。”
“然后就翻到一個說,蘭花賣出天價的新聞。我就想要不我種花去吧,后就不怕餓死了。”
少年人,想到什么就去做了。
“我去一個種植場,跟著學了三個月。后來看隔壁種大棚蔬菜,我想了想,順便就把種地也學了。這后沒錢了,還能種紅薯養自己。”
席乘昀:“……”
聽著可憐又可愛,還有點好笑。
死十五歲的白綺,也沒想到會有那么一天,來錢最快的方式是和一個人結婚。
白綺咂咂嘴:“再后來,我想種地我會了。那我把菜從地里薅出來,卻不會做菜,可怎么辦?那不還是白搭嗎?然后我就去學做菜了。”
等白綺說完,他手機恰好提示沒電了。
白綺立馬站起身:“我去充電了。”
留下席乘昀坐在原地,身邊一下就空了出來。
不過沒一會兒,白綺就又從樓上探了腦袋出來:“錄那個訪談節目……有什么臺嗎?”
席乘昀:“沒有,流程也很短。他們不……”不會為難你。話還沒說完。
就聽見白綺問:“那我們要不要提前個商量呀?會不會有那種被起哄,需要接吻的場合啊?”
席乘昀:“會……有吧。”
白綺:“那我還親你下巴嗎?”
席乘昀喉緊了緊:“不。換個地方吧。”
白綺比了個“ok”,然后就又鉆回臥室去了。
席乘昀坐在那里,半晌沒有再動。
第二天,席乘昀去處理堆積的事務。
白綺去學校拿東西,順便和尚廣坐一塊兒喝茶。
尚廣到得比他還早。
一見著白綺,就立馬把人迎到了桌旁。
“來,坐。”
“恭喜啊,期末考過了對吧?”尚廣笑著說。
為之前席乘昀陪讀陪考的事兒,導致全網盯住了白綺的考試成績。
幸而學霸不負眾望。
一溜兒全過了。
今天上午網上還有熱議這事的呢。
吵吵著要白綺開個學習指導班的人多了。
白綺客氣禮貌地點點,捧住了茶杯,示意尚廣可直接說。
尚廣搓搓手,也就不整多余的寒暄了。
尚廣:“有些事席哥沒和你說的,我比較方便和你說。”
“嗯?你說。”白綺乖乖坐直了。
是要把合約期延還是縮短呀?
是要把合約金額減少還是增加啊?
“這個事兒吧是這的。一開始席哥要選結婚對象,是男是女,是誰,其實不重要,你道吧?”
白綺點:“道的。席哥說,這一段婚姻經歷對女性傷害會比較大,才選擇了男性。選我也是為,恰好蔣方成坑了我,我肯定不會想這么快再來一段感情的。能做到最大程度上的公事公辦。他幫了我,我也幫了他。”
尚廣點:“對對,看來席哥和你說清楚了。但是有一點沒說……就是為什么要在大眾面前秀恩愛。”
白綺點點。
其實他也很好奇。
如果僅僅只是為了符合某個殊遺產的繼承資格,那么遺囑上應該不會規定到這個人與伴侶恩愛與否這細的限制上去。
這法律不認嘛。
結個婚,有個有效結婚證應該就可了呀。
“這個當初我們說好的,視結婚對象而定。”尚廣頓了頓,“如果對方拿到結婚證之后,變得見錢開,很難纏。那么就不會有這么一段了。”
“如果對方足夠敬業,那么席哥也可犧牲一下時間……陪對方演一出恩愛的戲碼。
“你可想象一下,如果席哥和他的結婚對象,人前冷淡,沒有交集。大眾會怎么想?”
“應該會覺得有貓膩。比如說……掌握了什么把柄,才結婚的?又或者說,會懷疑,我看上了席哥的錢?”白綺反問。
“哎對。席哥的目的就是,把這個結婚對象抬高起來。讓有人道,你們是愛結合,而不是為的陰謀論。
“不然將來離婚了,粉絲還要咒罵你城府深、見錢開。這可不是一時就能抹掉的記號。這的語言暴可能會一直跟著你。只要席哥還活躍在大屏幕,不管你二婚、三婚,會有狗仔把你拉出來,反復嘲諷。”
尚廣說著說著,也禁不住嘆氣:“這些我沒想到,但席哥當初列入了計劃。”
那時候尚廣還想著五千萬也有點多了。
席乘昀是無謂的,只淡淡說了句,和他結婚損失比五千萬還大。
那會兒尚廣能想反駁,和這一個有錢有顏有名有身材的大明星結婚,哪能損失呢?
但想想,他還是閉嘴了。
想想歷史上為追車而死的戴安娜王妃,就會道做公眾人物的另一半,確實有時候不見得是好事。
“呢……”尚廣整了整神色,“不管今天和席哥結婚的是誰,只要這個人足夠安分,我們會安排這一套流程的。”
白綺:“噢!”
尚廣看了看他的臉色。
心說就這么一個反應?
就沒了?
尚廣反倒有點坐立不安了。
他怕白綺會錯意,怕白綺之后道這些接受不了,不如提前告。
但現在不會說遲了吧?
白綺會不會接受不了?
尚廣覺得不好意思的時候。
白綺豎起了大拇指:“席哥真是個大好人啊!”
辦事也妥帖了。
難怪愛他的粉絲那么多。
真沒白愛。
要不是我墻多,我就要再爬一面墻了。
白綺心說。
尚廣:???
尚廣張張嘴。
我……我今天說這么些,是這個意思嗎?我是這個目的嗎?
尚廣抹了一把臉,但又不能說席哥不是好人吧。
席哥確實是好人。
但尚廣又有點惴惴不安了。
席哥要是道白綺給他發好人卡了,席哥會高興還是不高興?
然而根沒有人關心尚廣一顆老媽子心。
這邊剛說完,白綺的手機就響了。
電話是席乘昀過來的。
“在學校?”席乘昀問。
“對呀。”
“我來接你。”
“好哦。”
席乘昀很快就到了,他徑直上了樓來接。
尚廣躲也不是藏也不是,整個人傻住了,滿冒汗。
但席乘昀看也沒看他,只朝白綺伸出了手:“走吧。”
“帶你去買衣服,明天錄完節目去個地方。”
白綺:“嗯?”
他看了看今天席乘昀的扮。
黑色西裝,像是剛剛從上流場合出來。而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的一朵花。像玫瑰,而又不是玫瑰。
白綺驚訝地說:“我送的月季?”
席乘昀:“嗯。”“造型師說需要一些點綴,就用這個了。”
白綺:“還沒死呀?”
席乘昀:“沒有。”
不僅沒有死。
已經全部移植到席家老宅的花房里了,而水晶缸里的那朵,就放在他的工作室。
白綺笑了笑,乖乖跟著席乘昀往樓下走。
尚廣大喘了一口氣,才連忙跟了上去。
這一下樓,就發現白綺在京大學校附近,一個小吃攤前停住了。
還跟人閑話呢:“是不是要關門啦?”
對面的阿婆答:“是嘞。”
幸虧這會兒期末考已經結束,大家差不多回家去了,外面也沒多少人,不然準得將他們全部包圍住,今天是嫑想走了。
尚廣連忙跟過去。
就見白綺掏了掏兜,摸出手機,一掃碼:“付錢啦,最后給我一塊豌豆黃,一個青團吧。”
阿婆應聲,很快就給人裝好了。
白綺伸手一接過來,然后就遞給了席乘昀:“給你。”
席乘昀為要幫他拿著,手指一勾,拎住了。
白綺:“你嘗嘗啊,這個我喜歡。每次背完一小時書,我就買倆獎勵我自己。”
……這也是獎勵他的嗎?
席乘昀一頓,勾住的小塑料袋,好像一下子變得沉了許多。
尚廣站在后面,是真實的恍恍惚惚紅紅火火了。
今天他到底是干嘛來了?
這就是他的目的嗎?
啊?!
席乘昀剝開塑料袋,露出一點里面的青團,咬了一口,吃得慢條斯理。
而他的目光卻是緊緊盯著白綺的。
今天的白綺,看起來也是彩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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