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程謹是來找席乘昀的。
他沒想到一期節目下來, 沒能和偶像搭上一句話,綺像個該死的黏人精,始終走席乘昀的身邊。
程謹故意等到節目組的車離開之后, 他才獨特找了過來。
結果沒想到……
邱思川看著他, 淡淡問:“來找席老師?”
程謹被人戳心思, 當然就不好答了。且邱思川這個人, 臉色總是的,看著就陰陰的。
程謹擠出笑容:“沒聽嗎?我和一樣啊, 我也來找綺。”
邱思川審視了他一眼:“找他干什么?”
程謹編不出來了。
這候門開了, 尚廣站那, 皮笑肉不笑沖他們說:“都進來吧, 來找咱們生的啊?”
程謹腿剛邁出去,就聽邱思川說:“我不進去了,我外面等他。”
這話一出,弄得尚廣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邱思川可是個正宗同性戀啊。
這念從腦子一閃,尚廣就覺得自己真夠慘的, 一邊又擔心席哥不能假戲真做, 一邊又得操心別人不能給席哥戴綠帽。
“我馬上出來!”門內, 綺應了一。
然后大家只聽得一陣衣物摩擦的窸窣,綺穿著米色的面包服, 從門口擠出來了。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個大號棉花糖,又蓬松又柔軟。
“怎么了?什么事?”綺一邊問, 一邊還抬手正了正腦袋上的帽子。沒辦法,這邊冷了。
“巧克力我吃了。”邱思川笑了笑,“所以也來送點東西給。”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田埂:“我們去那說?”
綺點了下,跟著他一塊兒走了過去。
程謹:“他們干嘛去?”
尚廣:?
尚廣心說問我啊,那我問誰去?
程謹:“送個東西已, 好好的為什么要走到一邊去說話?”
他一皺眉:“我得去看看。”他得替他偶像盯著啊!像綺這樣年輕貌美的小妖精,指不準什么候就一個劈叉,腳踏兩條船了呢?
尚廣:“哎……”關他什么事兒啊?
一陣風吹來,尚廣頓覺后頸汗毛直立,他猛一回,發現席乘昀就站那:“席、席哥?”
席乘昀似乎是思考了下,他說:“我們也去看看。”
尚廣:?
他這幾天的心情可以說是用“驚恐”來形容也不為過了。
像席乘昀這樣看起來光風霽月君子式的人物,今天也會去聽墻角了?!
這邊程謹剛一走到,他就聽邱思川問:“年紀還不大吧?怎么會突然和一個如日天正當紅的明星結婚呢?”
綺心想這個問題可好回答了。
綺輕說:“因為我愛他啊。”說完,他又覺得這有點缺乏細節,不夠動人。于是他抬起來,望著邱思川,問:“了解席乘昀嗎?”
他當然不了解。
邱思川張了張嘴。
大家或許都以為他艱苦打拼那些年,骨子是自卑的。不,他其實是過分自傲的。所以,他從不會去崇拜自己的同行。又何談了解呢?
綺:“他之前國外讀書,第一次出道是十六歲那年。那一年,他被邀請擔任了一場高奢秀的臨模特。
“到現多人都會稱贊他敬業。但‘敬業’兩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他第一次走t臺,因為居住的方距離遠,他就提前一晚到達了現場,然后附近找了個公園休息……”
“他的第二份通告,是給一個知名女歌手拍mv。女歌手故意刁難著華人面孔的他。mv的場景是游泳池,于是對方要他無數次綁著威亞,從樓跳入游泳池。他一次比一次做得更完美,最后那個mv拿了大獎……”
“他回到國內,拍攝了第一部電影,然后拿了第一個大獎。但因為與導演的理念不同,他表演更堅持自己,導致此后這個導演總是不遺余力詆毀他,并企圖破壞他的每一個電影項目……”
“他吃過多苦,也拿過多獎。苦難和榮耀的光芒,造就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席乘昀。”
“我深深喜歡著這個獨一無二的席乘昀,喜歡到想要借星星的光輝,作他加冕的大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化作那一點星星的光輝。”
邱思川聽了后,靜默半天不語。
偷偷摸摸躲大棚旁邊的程謹也被震撼了那,他自認為足夠崇拜、足夠喜歡席乘昀。可他說不出來這些話。
我根沒有想象那么了解席乘昀,我也遠遠還不夠喜歡他。
程謹愣愣想。
所以天底下喜歡席乘昀的人那么多,卻偏偏只有一個綺和席哥結婚了。
陪著席乘昀走到至今的經紀人尚廣,聽了這一番話,都能眼圈紅了紅。
綺真是個合格的對象了,他竟然將席哥了解得這么清楚,多以前尚廣都不知道的東西,綺卻都記了心。不容易啊,走到今天這一步是真的不容易。
尚廣心一面感覺酸楚,一面又擔心席哥被這么一番漂亮話給徹底哄走了。
他不由連忙回去看席乘昀的神色,卻席乘昀的表情有點……微妙?
還似笑非笑???
是我有毛病嗎?
尚廣恍惚了一瞬。
我都有點扛不住的東西,席哥竟然不為所動?
尚廣又扭看了一眼席乘昀,卻發現他眼底的光又分明更亮了一些,不再像是之前那樣,仿佛沉于黑暗之。
就好像……好像那于黑暗久沉睡著的巨獸,突然蘇醒過來,終于睜開他的雙眸,看向了這片大。
半晌。
邱思川說:“我知道了。”
邱思川頓了下,露出一分不忍:“那想過,也許他沒那么喜歡嗎?”
程謹:!
邱思川這人果然陰陰的!
竟然能當著綺的面說這樣的話!
“為什么這么說?”綺虛心學習。
是我們哪演得不夠好嗎。
邱思川沉說:“外界對席影帝的評價都高,他們不僅夸他敬業,也夸他為人處處滴水不漏。就是媒體,也少有對他惡評的。足席影帝的情商之高,做事之周全。”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這樣充裕的一天間,沒有去調整自己的禮物。”
“好,假設手沒有工具,無法調整。那么送出不那么合適的禮物,席影帝一定會提前告訴,抱歉,表帶寬了,之后還可以再調,依然希望能喜歡。”
“可他卻是扣上手腕的候,才發覺到表帶寬了。”邱思川一頓。
“要么,他對禮物并不上心;要么,他根不清楚手腕的大小,們這樣親密,卻連手都沒有握過嗎?”
綺:。
這可問住我了。
尚廣也不由再度回去看席乘昀。對啊,有點奇怪,要扮演得滴水不漏,對席哥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啊。
席乘昀臉上的笑意斂去了不少,像是思考什么。
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鏡下演戲。
但事實上,他無無刻都演戲。
可突然有那么一瞬間。
他演戲竟然出了紕漏。
這對于席乘昀來說,也是完全陌生的體驗。
席乘昀抿了下唇,準備走出去為綺解圍了。
卻聽綺說:“沒關系呀,我們了解彼此別的尺寸就好了啊!誰乎這個啊?”
席乘昀的步子猛一頓:“……”
邱思川:“……”
尚廣&程謹:“……”
程謹想說我聽不懂,但腦內的小火車還是控制不住,污污污朝著另一個方向開走了。
邱思川都不知道該說他是年紀小,還是說他真的對席乘昀愛到了死去活來。
“他不愛也沒關系嗎?”邱思川問。
綺這臺詞接得可熟練了:“沒關系呀,我喜歡他就好了。”
就是表情多少有點過于陽光了。
邱思川望著他的模樣,心想這和絕大部分的人都不一樣,和他想象更不一樣。
別人說出“沒關系我愛他就好”的候,表情大都是痛苦、沮喪,充滿陰翳的。
他們已經把愛情這件事,從蜜糖變成了泥潭。
通透的是綺。
不是他。
綺從始至終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還自以為綺或許需要他的安撫與勸誡。
邱思川不再糾結,總覺得壓心困擾久的東西,都轉眼卸下了。
邱思川將手的東西塞到了綺的掌心,他說:“禮物。”
綺攤開手掌。
那是一個小福袋。
綺:“祝我財源廣進原發財?”
邱思川:“……”
不是嗎?
綺:“那是祝我好運爆棚買彩票一個億?喝飲料都能再來一瓶?”
邱思川哭笑不得。
他來不是這個意思。
他是希望綺承載著他的祝愿,不要活得像他一樣糟糕、固執、遮蔽雙眼,他希望綺能獲得自己想要的感情。
但現……
邱思川:“……嗯,就這些意思,都有。身體健康,天天開心。都有。”
綺甜甜一笑:“謝謝。也一樣。”
邱思川:“我會的。”
程謹一邊偷看得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邱思川不是要搞點事嗎?他不是想偷挖我偶像的墻角嗎?他怎么還反被綺說服了呢?
尚廣也是無語。
綺這張嘴真是絕了。
邱思川:“程謹有什么話要說,不如也現說吧?”
程謹驚了一跳。
然后綺也轉過了,朝大棚的方向看去,臉上有一點點驚訝。
搞了半天,邱思川知道后面有人躲著偷聽呢。
程謹心說邱思川心機可真深哪!
這要是剛才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我席哥的婚姻破裂不就眼前了嗎?
“說啊。”邱思川冷冷望著程謹。
程謹打了個激靈:“我……沒話可說。”他都忘了自己是來找席乘昀的了。
邱思川輕嗤一,并不怕得罪程謹。
尚廣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間也不早了,趕緊都走吧,免得一會兒趕不上飛機了。”
程謹是第一個溜的。
邱思川對綺輕輕笑了下,才說了:“再。”
一轉眼,這就只剩下了綺人。
席乘昀是轉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棚,好像還回憶那天印腦的花海。
他說:“把那個水晶缸帶上。”
尚廣實憋不住說了句:“您怎么不把那大棚的花全帶回去呢?”
席乘昀頓了片刻:“嗯,那就都帶上吧。”
尚廣無語凝噎兩行淚。
但自己說出的話,撤回也來不及了。
尚廣親手去抱了水晶缸,然后把剩下的交給了其他工作人員處理。
水晶缸的月季溫度保持之下,并沒有那么快蔫下來,看著依舊嬌艷美麗。
席乘昀接過來,將它單手托懷,說:“上車吧。”
助理們幫著拎了行李箱,然后去了后面的車。綺就輕輕松松和席乘昀上了前面的車。
哪怕剛才是當著當事人的面,說了那么一串夸贊追捧的話,綺也是絲毫沒有臉紅的。
等尚廣也上了車,司機一踩油門。
他們慢慢駛離了這片別有魅力的鄉土。
席乘昀又拿過了綺的手機,好像是把面的信息發給了誰,另作記錄。
綺估計他剛才說的“一鍵清空”了,也就是隨口編的,目的是不希望他去翻私信看面的內容。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席乘昀突然出:“剛才講述的關于我十六歲第一次被邀請t臺走秀,露宿公園,是假的。”
“我反復跳游泳池,是假的。”
“和導演理念不合,被多次詆毀,是假的。”
但當綺認認真真講著假故事,模樣有點可愛是真的。
他轉過,盯著綺,真情實感笑了起來,眉眼更顯得俊美無比。
他說:“那些經歷都是網上營銷號瞎編的。”
綺:“……”
尚廣:?!
小丑竟是我自己?!
尚廣受到的沖擊無疑最大。
搞了半天,他才是聽了那段話,最真情實感的那一個人。
當席哥不是似笑非笑,是真的笑。
綺:“所以真實情況是什么樣的呢?”
可惡。
怪他事前調研工作過于片面了!這個漏洞一定要彌補上。
席乘昀少和人別人說起自己的過往,但他都帶著綺去過蔣家人,剩下的倒也好像無足輕重了。
席乘昀臉上笑意依舊,比起那疏淡漠然的樣子,這會兒顯得真實了多。
他慢條斯理說:“那個高奢品牌請我去走秀,根請不起我。”
尚廣:“……”
綺:“……”
席乘昀:“是席家國外交好的家族的子弟,和我玩了一個游戲。我賭輸了。所以我才去做了一次t臺模特。”
“跳游泳池那次也是打賭輸了。”
“電影那次,大概是營銷號覺得電影背后的故事,需要一段藝術性創作……”
尚廣整個人都恍惚了。
他就說呢。
當聽著是有點感動,但怎么聽都怎么有點像營銷號發的公關通稿那味兒呢?
然后他為了將細節補充得更加有那味兒,又進行了二度再創作,于是故事內容就越發離譜了。
什么苦難和榮耀的光芒造就了與眾不同的席乘昀。
這要是換成畫畫,東畫歪一筆,西畫歪一筆,出來的就是個缺胳膊少腿兒,鼻子嘴巴上的席乘昀了。
綺心說。
綺:“啊這。”
不行,他絕不翻車。
綺振振有詞道:“但是無數巧妙的藝術性加工,增添了不一樣的動人風采,它打動了更多的人。”
尚廣差點給他豎個大拇指。
您可真是娛樂圈的滄海遺珠啊!
不管是演戲還是搞公關軟文,您都是那百年難遇一天才啊!
唯獨席乘昀臉上的笑意又透不進眼底去了。
所以……
綺更喜歡營銷號胡編亂造的那個席乘昀嗎?
這個念剛一冒出來,就讓席乘昀感覺到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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