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是在臨近忘仙鎮(zhèn)的時候,遇到國師的馬車的,一黑一紅,算得上二人獨有的特質(zhì)。但武王向來與雨花國國師政見不和,二人自然而然對彼此的出現(xiàn)視而不見。
一路走來,兩對黑紅馬車,雖是相并而行,卻沒有任何交際。
說起來,二人在有些方面還是很是默契。
當(dāng)武王得知,對方馬車的人,不受老道人待見時,心里忍不住樂開了花,試想這不可一世的國師大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雨花國比宰相親王還受尊崇的國師大人,也有吃癟的這一天,這讓處處都被對方壓一頭的武王不免高呼痛快。
上山時,更是忍不住一步兩個臺階直奔山腰而去。定要見識一下,山頂?shù)睦系廊耸呛卧S人。
而結(jié)果就是,武王也沒有見到老道人,而是在雕刻有花邊的躺椅上,看到了一個肥肥胖胖的小道童,正在以玩世不恭的模樣吃著懷中的果子。
小道童閉著眼睛,悠哉樂哉。
武王和隨從,對視一眼,剛要上前詢問,誰料那斜躺的小道童,伸手指了指身后的觀門,說了句,“進去吧,燒香兩文,祈愿一文,記得排隊,自覺交錢……還有不要打擾我睡覺”。
小道士說著打了個哈欠,繼續(xù)睡。
問聲的二人,卻是被這個小道士搞的哭笑不得,真是個人小鬼大。
二人一前一后,繞開小道士,向著道觀內(nèi)走去。雖是春末夏初之際,山上還是偏向于清涼的,人言,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說的便是這個意思了。
這也促使,即便是天天打掃的道觀門前,依舊飄零著三倆落葉,好似暮春之際的彌留一般。
道觀向來人少,在二師兄下山歷練后,三師兄也跟著下了山,如今這偌大的道觀,就只有一個老道人和五個小道士。五個人放在這個道觀里,多少是冷清了些,況且道觀近些年趨向于沒落,來往的香客更是越發(fā)的少。
這讓本就偏于清靜的道觀,宛如山間的林中小屋一般,除去了鳥叫蟲鳴,唯一可能聽的到的,就只有風(fēng)吹樹葉的嘩嘩聲,以及那風(fēng)卷殘葉的摩擦聲。
初進道觀的武王也沒有想到,這往日不可一世的道觀,天下的道統(tǒng)之一,為何會落得這般的下場。只得感慨一聲世事無常,大腸包小腸。
走了百十步,除了先前進門時遇到的小道士,再未遇到其他人,好似中了空城計。
一旁的紅衣隨從,也感覺到不對勁小聲提醒道:“王,這道觀……”
“什?這道觀什了?”武王的話語,鈧鏘有力,好似這聲音和他一身衡練的筋骨一般,隨后環(huán)顧一周,訕笑道:“格老子的,老子說那黑帽子怎就這般肯輕易收手來著,原是這道觀擺了這么一道道道,”武王呵呵一笑,“想老子我沐南天,也是征戰(zhàn)沙場,從士卒里一步步走出來的,什么場面沒見過,擺這個小小的空城計,算得了什?”
“王……”
“不要管,繼續(xù)走,就是龍?zhí)痘⒀ǎ献右惨盐业膶氊惻畠簬Щ厝ィ窭献拥模献舆€不信了”,說著武王挺直腰板,手握佩劍,向著道觀后院,大步向前。
二人愣是從前門走到了后院,穿過苦竹林,踏過窺仙臺,走過百草園,一路來到了后院的千年老槐樹。萬千紅繩飄然,好似萬家燈火,讓那老槐樹看著更像是冬季的柿子樹,掛滿了紅燈籠。
武王高大的身軀立于樹前,沉思良久。
一旁的隨從則是持刀警戒,一路走來甚是詭異。
“父王!”
一聲高呼,讓武王心頭一顫,轉(zhuǎn)過頭后,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淚眼瑩瑩的少女,少女飛速撲來,好似一個頑童,直撲武王懷中。
看到這一幕,那侍從自覺的轉(zhuǎn)過身去。
此刻無憂的身影緩緩出現(xiàn)在,父女二人的身前。
無憂向著武王行了個禮,說了句浮生無量天尊,其余的便沒有多說,只待二人宣訴完情感后,才把自己師傅交代的事情說了一二,說吧,便轉(zhuǎn)身離去。
武王不善于表達,面對哭的稀里嘩啦的女兒,自己最心愛的掌上明珠,也只是話到嘴邊,最后又咽了下去。只得用手輕輕安撫,外加幾句安慰的話語,說著無事,無事,父王在!父王在!
武王來的目的很明確,并沒有打算停留,況且武王心里清楚,身處的這個道觀很不一般,否則,那四皇子也不會因為自己影響,而徹底失去了奪嫡的機會。
況且,先前的道士帶了一句話給自己,明眼人也聽的出來,望君早歸是什么意思。
武王經(jīng)驗老道,怎會不知道其中厲害,找到沐珠兒的時候,簡單的寒暄兩句,就要帶她下山去。
沐珠兒,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王如此著急的模樣,便好奇問了句為何被武王吱吱呀呀的敷衍說,王妃思念深切,若是帶不回我的寶貝女兒,就要把父王我活剝生吞了。
郡主,也就被拖拉著,向著觀門山下走去。
到了門前,郡主忽然定住了。
武王拉著她的手,眼神復(fù)雜,“做什呀?”
“父王,你等我一下,我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就一會”,說吧,郡主掙脫武王的手,向著觀內(nèi)跑去。
武王和那瘦身侍從,愣在了原地,心中甚是不解。
“這又是為何?”武王有的沒得說了一句。
一旁的侍從搖了搖頭,“回王的話,屬下不知道!”
武王擺了擺手,碎了他一句,“格老子的,老子沒問你”。
侍從吃癟,一臉坦然!
這時,一只小手突然伸到了武王面前,身后的侍從本能的抽刀,刀抽一半時,身形便僵硬在了原地,一時間汗流浹背,如死亡臨近。
此刻侍從的額頭前,凌然出現(xiàn)一把飛簪,通體白玉藕色,陽光下泛著陣陣暖光。
仍是讓人不寒而栗!
“來,請你們吃瓜子”,說著那小手從口袋里抓了兩把,放在了武王的手中又抓了一把放在那侍從的手中,奈何侍從一手握刀,一手拿鞘,沒手,只得作罷!
“婉兒聽話,回來!”
小道士說著又爬到了躺椅上,把偌大的蒲扇蓋在臉上,悠哉悠哉的睡了起來。
簪子緩緩收回,回到了小道士頭上先前的侍從,如釋重負,身體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武王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一動,略有幾分震驚,不自覺的往嘴里送起了瓜子。武王本想上去搭話來著,剛走一步,便收到了小道士的警告,無可奈何便只好作罷!
二人便蹲坐在一旁的是臺階上,等待著!
郡主一路小跑,裙擺隨風(fēng),可她跑了整個道觀,都沒有遇見那個人。她跑到了老槐樹,看著漫天紅菱,高聲喊到“你在那里,出來呀!我要走了!”
山谷沒有回聲,風(fēng)也不會有。
有的只有沉寂。
沐珠兒輕輕擦拭著額頭的汗水,繼續(xù)奔跑尋找,去了無憂最喜歡去的書房沒有他,去了院后的枯井,唯有一把孤獨的掃把,斜躺在墻角。去了客房門前去了膳房后廚,去了無憂可能去的每一個角落,仍是沒見到他。
出膳房的時候,因為著急,腳下一滑,足足摔了一跤,直撲地面,郡主緩緩蹲坐在地上,低聲抽泣。
不是疼痛,而是無助。
你不是說過,當(dāng)我受傷害的時候便會出現(xiàn)嗎?你不是說過,出現(xiàn)危險你便會第一個出現(xiàn),你騙人,你就是個大騙子。你知道嗎?這次回去我就要嫁人了呀!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