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天蒙蒙亮時,蒼山腳下,已經是人影兩三。
多是小商小販,出攤了。
對他們來說,天道酬勤,雖然忘仙鎮房價很貴,但他們相信,努力的話總有一天可以買起。若是自己不行,自己還有兒子,兒子還會有兒子的,子子孫孫無窮盡,總會有買的起的一天吧!
隨著一聲吱呀——
那不算破舊的茶館緩緩打開房門,開門迎客了。
隨著茶館打開了門,一股股茶香如竹筒倒豆子般,呼嘯而出,又如同牽牛的鼻環,牽引著客人前來。今天的老宋頭依舊穿著一身單衣,伸了個懶腰,顯得格外疲憊,好似一夜未睡一般。打著哈欠,與過往的攤販問著好,有時會有相熟商販停下,和他聊起自己昨夜的風流快活。
什么酒樓又來了幾個姑娘,是多么的水靈那般滋潤,簡直能吸出水來,或是誰家的俏寡婦開了私窯,身材如何的豐腴,老宋多半會一笑而過敷衍過去。
若是碰到滿嘴噴糞,口無遮攔的主,說的話實在不中聽,老宋頭會氣沖沖罵上一兩句,“都是娘生爹養的,能不能積點口德”,外加滾滾滾!
被罵之人,多半會尷尬一笑,灰溜溜的走開。
在老宋頭眼里,世人皆苦,而且越是命賤的人命越是苦。小商小販苦,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子更是如此,若是可以,誰不愿做那個大小姐,那個相夫教子的婦人,那個十里紅妝,三書六聘的娘子。
總是要活著的吧!
蒼山在浮云道觀和神馬寺廟的影響下,一直以來都是求拜圣地,古有浮云道觀千年古槐樹,今有寺廟新思想。在雙方的宗教思想下,除了儒家店能與之抗衡,近些年道觀雖是日漸式微,但絲毫不影響來往的香客朝拜。
蒼山浮云觀和神馬寺,算不得大廟大觀,即便是放在雨花國亦是如此,比起靈隱寺和龍虎山這兩處,或是北邊一國的少林寺和太清觀,更是如此不顯,更不要提及仙族的佛國,以及另一處道統。
但對忘仙鎮的人來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是也。
雄雞報曉,天大亮!
早起的云霧圍繞山林,給人一種霧里看云,云里看山的感覺,身處山腳、山間、山腰亦是如此,猶入神仙界。
這種天氣是書生小姐的最愛,相伴而游,談情說愛,點墨燒香外加祈福。又會有多少男男女女私定終身,一方許她等我高中之時,定當三書六聘,名門正娶,并贈以手鐲鋒釵作為信物。而她也會回以香囊、手帕,或是包裹三千青絲的許愿紅繩,寓意著,一縷青絲,一縷魂,錦繩系命送愛人,望君不負我傾心。
愛情是珍貴的!
也是易逝的!
在忘仙鎮戀愛觀自由奔放之下,也會有很多的癡男怨女與之對應,二者是因果的產物。
因此,忘仙鎮有許許多多關于愛情的故事,其中就有最著名的畫中仙!
“相傳,多年前,忘仙鎮杏花村有一戶陳姓人家的姑娘,年芳二八,容貌端正,示愛的男子,絡繹不絕,可她獨獨是看不上??墒窃谒脑碌倪@一天,她和姐妹去山上祈福,遇到了一個噬愛書畫的書生,書生氣度不凡,長相英俊,二人也如故事里一般,在祈福中相遇相知相愛,算的上一見鐘情?!?/p>
“忘仙鎮民風淳樸,戀愛觀開放,即便回去后,父母得知并不會責怪,但是這家陳姓父母還是有點擔心,一是不知道書生的來路,書生只道是南方人士,家住八仙洞,進京趕考至此,二是書生長的及其俊朗,即便是女子都不及他,這讓陳氏父母擔心,擔心二人將來的結果”。
“即便是父母百般勸說,那女子始終沒有放棄,二人也是私定終身,以香囊和手鐲互為信物。書生酷愛書畫,一手丹青妙手,畫卷十分寫實,宛如真人,書生臨別時,便為姑娘畫了一副畫卷,留作進京趕考的掛念,同時為女子留下了一副自畫,并題了手詩詞,曰: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陳述一字一句的為眾人講著故事。
此刻的飯桌已經圍成了一圈,全都聚在一起,一邊等飯,一邊津津有味的聽飯前故事。
“然后呢?書生和那陳氏姑娘在一起了沒有?”一旁貼的最近的范童問道。
其他兩個道士也是點頭附和道:“對呀有沒有在一起?。俊?/p>
對于這樣的故事,無念說不屑于聽的,都如童話故事里一樣,但本土的故事多半會是以悲劇結尾,就比如什么書生高中娶了大家閨秀,負了這姑娘。又或是,姑娘相思過度,而病逝,終究未等到書生,也可能是書生半路遇到了強盜,姑娘沒等到他,便嫁人了云云。
陳述故意吊著幾人的胃口,故不作答,學著說書先生,以巴掌代替驚堂木猛的一拍桌面……
然后!
早上的飯,所有人都是站著吃的。
早飯是無憂主廚,無勇打助手,因為要顧及一眾客人,所以菜系很豐盛。
至于郡主,則是一直睡到了大天亮最后還是無憂,重新為她炒了幾個菜,又被點名親自給他送了過去。
吃飯時,六娘依舊沒在,至于其中緣由只有糙漢子知道。至于她的飯菜,則是糙漢子下的廚,糙漢子的言語意思自然是,旁人做的菜,六娘吃不慣。
知道六娘沉睡,昨天的茶花并沒有去探望她,怕打擾了她清夢。早上知道她醒了,才帶了些小禮物,去探望她這個在他鄉的小姐妹。
當范童還一心要問出陳述,故事的結局時,陳述早不知道躲那去了,一圈尋找無果,便去纏無念去了。
害的無念只能撒丫子狂逃。
飯后男人聚成了一群,一起品茶,討論一下共同的愛好和收藏。
女人們則是拉起家常理短,以及生活中的瑣事,和樂趣,以及小蓮的婚嫁事情。
無憂則是一直被郡主纏著,以負責和父王相逼,讓無憂陪她逛道觀,順便去老槐樹請愿祈福。
至于冥狐,自然被老道人叫去喝茶了。
而叫常威的家丁,一大早,便下山去了,至于為何,不得而知。
剩下兩人嗎?
白衣少年李長青被靈卯一路追殺,二人愣是圍著道觀轉了十幾圈,對于不明真相的眾人來說,還以為是二人獨特的修煉方法,甚至吃飯都沒叫他們。
至于早飯,二人自然是錯過了。
前院屋頂石瓦上。
李長青定住身形,大口喘息著,背后早已經被汗水沓濕,風一吹,只感覺透心涼。
等轉過頭去,那跑了那么久的少女也已經汗流浹背,連同額頭上都沾滿的凌亂的青絲,臉色潮紅,看著別有一番風味。
李長青此刻是又累又餓,遙想自己一生,那有今天那么狼狽過,心中不禁碎了句,“這瘋娘們,是真的虎?。 ?/p>
靈卯深吸了一口氣,一手用刀穩住身形,另一只手掐腰,再次提刀向著白衣少年劈砍而去。
說實在的李長青實在跑不動,索性就放棄的抵抗,往身后一趟,一臉的坦然。
少女舉起的刀同時落了下去,這刀不偏不倚的沒砍到,而是插在了離白衣少年一尺遠的地方,靈卯喘著粗氣質問道:“你怎么~怎么不跑了?”
“跑~跑不動了,要殺~要刮~隨你便,”李長青有氣無力的說著,展開雙臂,如一灘爛泥。嘴上其實想說的是,你是不是虎啊?若是能跑,小爺的屁股都讓你的見不到。
靈卯順勢也坐了下去,二人跑了十幾圈,雖然道觀不大,但是有靈力限制使得二人,都是以平常人的身體體力去跑,自然而然,會累成這副模樣。
白衣少年閉上眼睛,享受著太陽,“你不殺我了?”
白衣少女,胸口起伏不定,仍是大口喘息著,“一會殺,讓我想一想,該怎么殺了你”。
二人看著如打鬧的姐弟一般,一陣追殺逃跑后,精疲力盡的躺著坐著。
白衣少年笑的燦爛,總算是暫時安全了。
白衣少年仍是閉著眼,開口說道:“我給你做一筆交易如何?”
“說說看,若是劃算的話,我就重新想一想要不要殺你”,白衣少女,撩了一下額頭粘黏的秀發,順著撇到了耳后。
白衣少年用手輕拍石瓦,兩指手指走來走去,好似兩個小人打鬧,笑言道:“放心,這生意保你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