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徹底走遠,無念還是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看。
確認人真的走了,這才放下心來,雙手抱著頭,吹著口哨往前走去,至于又不見了的來福,無念也沒打算找,反正那狗跑不遠,到了飯點又會自己灰溜溜的跑回來。
走了一會,又回頭看了看。
忽然停住,掉頭跑了回來,回到先前來的石子路上。
沿著草地,鬼鬼祟祟的尋過去,當看到那幾個紅彤彤的果子時,臉上樂開了花。
不免在心中得意,還是自己技高一籌,老早的把果子藏了起來,自己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被別人分走一半?不答應!若是二師兄還好,分走就分走,但是四師兄這個猥瑣男堅決不可以,看著就心煩。
“呼!”無念用手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甩了甩手。
彎下腰,三下五除二就把七八個紅果果裝進道服內置的口袋了,站起身,撫平一下凸起,讓看著不那么顯眼,又轉身一圈,蹦一蹦,確認沒什么大礙,才又鬼鬼祟祟從草地里出來。
大搖大擺的往八卦園走去。
山崖旁的茅房,臨涯而建,即使是風平浪靜的日子,茅房依舊不太平,風呼呼的吹著。若是蹲的久了,會被風吹的干渴,擦不掉,搞不好還需要用水清洗。
這只是一點。
第二點則是,茅房臨涯,懸崖陡峭直下,雖然四周有石塊壘砌墻壁,上有茅草蓋頂,但胯下之地不盡然。兩根孤零零的青石柱綿延道空中,看著結實,實則光滑,雖說失足不至于會落下懸崖去,但平常人站在此處,仍是沒那個勇氣蹲下去。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陳家的家丁此刻心急如焚。
一邊是心里不敢,一邊是身體即將呼之欲出,真所謂進退兩難,進退維谷之境。
若是讓他知道,他住的客房旁,就有一個茅房的話,心里定是將哪個之路的道士咒罵個百遍千遍。
常威錐住屁股,兩腿夾緊,不停的打顫,欲哭無淚道:“娘的,這他娘都是什么事!”
只得迎難而上。
無念攜帶一身贓物,神情卻是出奇的自然,遙想上一世,自己還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尊老愛幼的紅領巾,可謂是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常常被外人豎起大拇指,贊一句老實人。
老實人總是不好當的,無念心里也清楚,當年自己被暗戀的女生贊嘆到你是好人就是一個例子。
或許是上輩子過于老實,過于尊崇老師交道的君子之道,君子立天命,當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己任。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夫子教導的往往沒錯,無念一直認為是自己做的還不夠。
便想著修身為本,便在暑假之際,生出要出去看一看的想法。
然后在西安,稀里糊涂的來到了這個世界。
來到這個世界的這些年,無念想了很多,在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就開始想,先前只是驚訝、懷疑、茫然、徘徊、躊躇,到了自己會走的時候,自己常常會想,人,總是隨遇而安的,既然老天讓自己走這么一遭,自己還是要好好活下去,至于這一世又該怎么過?是延續上一世的精神?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過,還是從新開始,放開手腳,徹徹底底去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無念一直在想,仍舊沒有明確的目標。
只有一個模糊的且堅定的想法,那就是和上一世一樣,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
世界之大,與我無關,若是我用雙腳丈量大地呢?
無念也只是打聽過一些關于這個世界的東西,修煉叫蓋樓,從茅草屋,到磚瓦房,再到石頭房,四合院,宮殿,高塔云云。叫法并不統一,反而是很雜亂,如同地方的土語方言,各有各的章法,而無念則是習慣的用修仙界的修煉等級來丈量,但又不一樣。
或許不到自己修煉,就是旁觀者迷了。
無念在最初的幾年,常常做一個夢夢到一個女人抱著自己,準確的來說,抱著襁褓中的自己,但是那女人的長相和她曾說的話,隨著年齡的增長,愈漸的模糊,到了如今只是一息記得幾道光影,至于當時的場景,是一間古樸的宅院里。
這也間接的影響著無念的選擇,不知自己是不是其他小說里的主角,取代了別人的身體,那自己是不是需要幫助先前的主人完成使命,如果這樣選擇,這副身軀無異是一副枷鎖,而無念就是為別人而活的傀儡。
身份和地位帶來了榮耀,同時也給手腳拷上冰涼的枷鎖。
若是沒有這副枷鎖,這地位和身份會讓世人充滿滔天的欲望。
對無念來說,這些都不重要,他想要的也不多。幻想著將來走過這個世界的邊邊角角,憧憬著未來江湖路的點點滴滴,遇到什么人,見到什么事,愛恨情仇,喜怒哀樂,把酒言歡等等。
江湖本沒有路,有了人,便有了江湖。
收了心神,無念繼續往前走。
吃了口紅果果,盡量不要讓自己想太多,“我就是我,我代表不了誰,誰也代表不了我,我不管這里是不是夢還是真實發生,我的未來式由我做主!”
說完這些,無念感覺心里敞亮了許多。
連走路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自己學著兒時的模樣,又蹦又跳,向著八卦園的老槐樹跑去。
遠遠看到,有一家三口正往樹上系紅菱,無念看了一眼,沒多看,畢竟不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婦,這一家子太普通了,實在沒看頭,只有哪個小孩還行,看模樣就皮的不行,很對無念胃口。
無念繞過槐樹,來到了槐樹后面,槐樹很粗壯,需要五六個無念才可以抱住,枝葉繁茂,宛如一顆巨大的毛菇。
無念便把手伸到茂密的槐葉里,臉貼著樹干,辛苦的摸索著。
呆滯的臉突然回復靈性,無念使勁一拉,一個圓筒類的東西滾了下來。
原來是繩梯。
等無念爬上去,只看到,大槐樹的分叉口,有一塊巴掌大的平坦地。
無念扣動木板,木板下是一個一尺長五寸寬的樹洞,樹洞內是一些紙包的東西,看不清是什么,旁邊還有個和尚敲木魚的犍稚。
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看著自己的戰利品,無念欣慰的點了點頭。
無念把果子紛紛放進去,如同過冬存食物的小松鼠。
看著樹洞被填滿,一臉欣然,如沐春風,蓋上木板,放一些枯葉遮擋,收拾好了這一切,拍了拍胸口的灰塵,自在得意的去找來福了。
至于來福在那?自然在宿舍,至于為什么?自然要防一手。
用無念的話來說,除了自己,這世界沒人可以相信,狗也不成。
那個皮膚較為黝黑的孩子,自無念走過來,注意力便全放在了這個小道士身上。
二人大致的年紀,皮膚黝黑的孩子也是五歲,只是和無念相比瘦小一點。
父母二人虔誠的拜神,上香,系紅菱,一時間便忘了這個小家伙,一個溜眼,小孩便掙脫了母親的手,怯怯的尋小道士去了。
這孩子沒敢上前,只是躲在遠處,躲貓貓似的打量著小道士,看到小道士看過來,趕忙扭頭看向別處,等小道士去干自己的事情,則是又偷偷看過去。
無念自然注意到了這個皮膚黝黑的小孩,但是沒有心思陪他玩,若是小姑娘倒是可以逗一逗,小男孩逗個屁,況且自己對小姑娘不感興趣,自己只喜歡大姑娘小媳婦,前凸后翹……
男孩以為無念沒有看到自己,便又大了膽,一步停一步走的靠了過去。
看著無念爬到樹上,男孩便繞到對面,悄咪咪的探頭去看。
著實把無念嚇了一跳,依舊沒搭理他。
那男孩不死心,看到無念看過來索性也不躲閃了,就偷偷的笑。
無念不知道他笑什么,只當是表示友好吧。
等無念下來,來到那孩子身邊,丟給男孩一個紅果果,按照無念的想法,見著有份吧,大致只是想給他一個吧!那男孩伸手極快,一眨眼就啃了起來,男沒有說話也沒有道謝,依舊傻乎乎的笑著看著無念。
看的無念有點不自在。
無念要走,那男孩就跟在身后,無念問他,他也不說話,有時搖頭,有時點頭。
走一步,跟一步,無念實在不耐煩了。
索性不走了,問道:“你有什么事情?”
男孩搖了搖頭。
無念退了一步,后者跟了一步。
無念白眼道:“那你跟著我干嘛?”
男孩抽了抽鼻涕,點了點頭,走上前兩步,伸出一個拳頭。
無念一臉詫異,心想這孩子要鬧那樣,“你是有東西送我,對吧?”
那男孩,笑著點了點頭,晃動一下拳頭。
意思很明了。
無念也想盡快擺脫個煩人的小孩,本想拒絕他的好意,但回過頭一思量,自己果子都送了,總要收點成本吧!
“那好吧!”無念伸手就去接,那男孩忽然收了笑容,一臉恐懼的往身后退了幾步,遇鬼一般。
沒等無念回過頭,一張大手放在了他的肩上,沉厚的聲音,從無念身旁響起來,“小道士,你先捂上眼,這幾個人傀,就交由老夫處理,第一次見,就當是給你的見面禮。”
話畢,一個身影向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