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個孩童的身影,一個雀躍,一個消沉,臺上的五個孩子,心中滿是失落,一直注視到二人的背影消散,幾人才收回目光,各自低著頭。
少年那知愁滋味。
“怎么不開心啊?”一位身材臃腫的僧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幾個小沙彌的身后。
幾人聽聲,轉動著小腦袋,先前的陰郁一掃而過,丟了戒棍,紛紛雀躍的撲了過去,齊聲道:“師傅!”
喊完后,又恢復了先前的陰郁。
那臃腫和尚見證了先前的一幕,自然明了五個小家伙此刻想什么嗎,但是沒挑明,依舊說:“怎么死氣沉沉的,不開心?還是被什么人欺負了?若是被欺負就說出來,為師為你們討回公道。”
說話間,身材臃腫的和尚,捋了捋衣袖。
看著他那副認真樣子,幾個小沙彌樂呵呵的笑了起來,唯獨叫悟空的小沙彌,雙手合十行了一個禮,把先去發生的事情,前前后后說了一遍,又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和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也說了出來,“師傅,徒兒就是想不明白,我們這樣做是對了還是是錯了?明明他做了那些事情,明明我們都很生氣,但打壞了他的東西,看他傷心的走了,反而我的心里有股說不出的難受!”
小沙彌抬頭看向自己的師傅,幾個小沙彌點了點頭,也看向了自己師傅。
那身材臃腫的和尚,對著幾人和藹的笑了笑,自己一屁股坐在臺階上,擺手示意其他人也坐下。
等落座后,幾個小腦袋又齊刷刷的看向了他,他笑呵呵的說道:“是對,也是錯!”
幾個小沙彌聽不懂,皺著眉頭,撓著腦袋。
見狀,臃腫僧人便不再賣關子,“對與錯,本就是相對而言,先前那小道士偷東西,又把空空偷走,最后還胡攪蠻纏,這是他的錯。如今他來賠禮道歉,就如同,放下屠刀,這便是入了佛法,而他為先前的事情道歉就是對了。至于你們幾個,且不說佛法,打壞別人的東西,失了一顆憐憫之心,這便是不對,自然是錯,況且佛門弟子,豈能連這一點肚量佛心都沒有?”
“佛門講因果,事出有因,事后有果,先前因他起因,如今他算是來了結他的果,他的因果算是結了,而你們之間的緣也盡了。”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臃腫僧人,揉了揉幾個垂頭喪氣的小腦袋,“好了,好了,緣起緣滅,本就是自然的本質,沒有緣起何來緣滅,自然也就沒有化緣一說了。”
方臉悟凈,抽了抽鼻涕,歪著頭看向僧人,“師傅說的好高深,徒兒一句沒聽懂。”
臃腫僧人呵呵笑了起來,“沒聽懂沒關系,下次他要來,放他進來吧!”
在其他幾人不解的時候,先前領頭的小沙彌突然睜大眼睛,“這是不是就是師傅說的,緣起?”
臃腫僧人點頭道:“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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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念一路低著頭往外面走,出了內門,更是一步并做兩步,一旁糾纏不清的男孩,險些有些追不上。雖然不明原因,但還是小跑追了過去,追了一小會就氣喘吁吁了,不免佩服起來,前面那身穿道服的小胖子,怎會如此靈活。
范童依舊不死心,眸足了勁,勢必要追上哪個小胖道士,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第一句話就是,“后邊那幾個小和尚追來沒?”
范童上氣不接下氣道:“沒…沒有。”
那小道士驟然間停了下來,害的后邊的范童,沒剎住車,撞向了一個上香的香客,得了一句,誰家倒霉孩子?見無果,便沒在計較,罵罵咧咧的走了。
無念扭頭回去看了看,確認只有來往的香客,并沒有那幾個小沙彌的身影不免松了一口氣。從腰間掏出一個英紅的果子,放在嘴邊就是一大口,汁水四溢,一臉享受。
所謂賊不走空,偷雞不成蝕把米,雖然沒有帶走那上貢的燒雞,藏起來的果子,十幾個還是有的,這次也算得上滿載而歸了。
無念想了想,開心笑了起來。
本就白嫩,肥嘟嘟的臉笑起來,一個大大囧字。
看到身旁的哪個為自己說話的男孩,無念又從腹下透出一個紅果果,“謝謝你路見不平一聲吼,這個東西就當我報恩了,各自趕路,后會無期。”
范童剛接過果子,無念就大步走了去。
范童趕忙快步來到無念身前,無念則是一只手護著腰間的戰利品,異樣的眼神打量眼前的男海,男孩比自己高一點,皮膚很白,但有幾分病態,若是他這種弱雞搶自己東西,自己還是有把握一只手撂倒他的。
想到這,無念便揚起嘴角,雙腿夾緊,站的筆直,自然是為了氣勢上壓倒對方,然后一只手護在身前,一只手做防守狀,“詠春,無念,請賜教!”
范童先是一驚,隨后,眼神滿是憧憬之色,這不就是自己追求的江湖中人打招呼的方式嗎,而且是二人切磋時的儀式,便雙手抱拳,“龍拳,范童,請賜教!”
二人雙眼對持的一剎那,心中各自明了。
老一輩的高手講究敵不動,我不動光憑氣勢和心中意念就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只為武功大成之象征,什么一劍可擋百萬兵,一拳擊碎萬重山,云云。
范童內心,果然是高手。
無念內心,這誰家倒霉孩子,大人來管一管好不好。
無念耷拉著臉,對眼前壞自己計策的這小白臉,有一種莫名的沖動,想揍他。
但想了想,這畢竟是在寺廟,又在中午,萬一他父母又在身邊,可不是,不占天時地利人和,指定吃虧,罷了。
又從腰間拿出一個紅果果,對著眼前的人丟了過去,“好了,怕了你了,兩顆總可以了吧?”
范童接過果子,一臉懵。
這是什么意思?“哎,我不要你果子的,我只是想交個朋友!”
無念吃著果子繼續往前走,對著身后擺了擺手,“那好,我是你朋友了。”
看著無念,范童吃了口果子,“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小道士。”
無念想是聽到了,“我可對小女孩不感興趣,我要的是前凸后翹,好生養的姑娘嘿嘿!”
一個邋遢漢子,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范童的身后,雙指夾了夾范童的耳朵,“嘀咕什么那?”
范童趕忙轉身,背過手去,剛咬兩口的紅果果緊張的攥在手心里,“沒,沒什么,范二,你怎么來了。”
漢子上去就是一個二指,范童吃痛,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漢子拉著范童的手,“走了,丫頭,若是不趕快回去,你娘要生氣了,到時候咱倆都沒有好日子過。”
范童小手甩了甩大手,“范二,我不想做丫頭,我想做個男孩,這樣娘親才會高興。”
范二默不作聲,攥緊了范童兒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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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觀,客房。
下人們正如火如荼的擺放物品,兩個家丁去了自家老爺的房間,小翠則是去后方拿一些熏香,夫人茶花的房間則是由小蓮打掃。
夫人山茶也沒閑著,正忙著整理一些衣物,小蓮說著先放著,等她來弄就好,夫人山茶不肯,說是自己有胳膊有腿的,難不成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小蓮便調侃道:“夫人啊,真是一個不會享福的人。”
山茶不以為然,“桃花香的姑娘自幼就開始學習釀酒、品酒等等,生下來就不是享福的命。”
一說桃花鄉,小蓮眼睛一亮,便想到一件大事沒說。
夫人自然看出了端倪,笑問道:“怎么了小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呀?”
小蓮笑著,趕忙搖了搖頭,呲牙傻笑。
顯然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主。
山茶便伸出兩個手指頭,“我出三個銅板”。
小蓮眼前更是一亮,欠著身子,貼到山茶耳畔輕輕說了些什么,后者也不免瞪大眼睛,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及的秘密,“女娃娃?我還真沒看出來,那娃娃那么白凈,長大了,定然和她娘一樣漂亮那!”
想到這,山茶既高興,同時又有點失落。
小蓮便把手伸到前者臉前,得了一句,“先欠著吧!”
“啊,夫人,這都是第幾次了。”
“夫人還能欠你銅板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