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夢心溫聲道:“我知道,四個月是美國對華通禁令正式執行的最后期限,也就是說,在這個時間之前,臺微電依舊能為華通流片。”</br> “廖工,我們為了這顆芯片,我們努力了那么久,無論如何也得為它爭取到了一線生機,這個數量的芯片,能至少能再用上兩年。”</br> “兩年的時間,能讓思爾想盡辦法為它再謀一條生路,也能為華通爭取一些應對的時間,十幾年的合作伙伴,我們一起在成長,我們曾經說好不讓對方掉隊。”</br> “如今不是思爾要掉隊,而是有人欺人太甚,我們原本就是同根而生,唇亡齒寒,我們不指望你們守望相助,只盼著你們能再行最后一次的便利。”</br> 廖知秋拒絕的話到嘴角又咽了下去,當初趙夢心從技術崗轉銷售崗的時候,他十分可惜,還給她打過電話勸她,說了不要掉隊之類的話。</br> 而后她回歸研發團隊,她回歸的第一天就給他打來電話,告訴他她永遠不會掉隊,會和他做最好的搭檔。</br> 如今因為這一張禁令,如果沒有太特殊的情況,他們以后不會再有合作的機會。</br> 他咬了咬牙后說:“我答應你,會努力爭取。”</br> 趙夢心認真地說:“謝謝!”</br> 廖知秋原本打算回家,此時又折回公司,他將這幾張訂單錄入公司的系統之后,就去找了許總。</br> 他去的時候許總正在和孟行止通電話,許總見他進來便知道他是為什么事情而來,輕聲對孟行止說:“孟總,廖工來了,你說的事情我答應了。”</br> 廖知秋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他掛完電話后看著廖知秋說:“看來你也被趙工說服了,既然如此,我們就來合計一下,怎么說服公司的董事,余下來的四個月,全力生產思爾的芯片。”</br> 他說到這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雖然最后的決定讓我很無奈,但是說到底我們的脖子也是被人掐著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畢竟……”</br> 他略頓了一下后接著說:“畢竟我們都是中國人。”</br> 廖知秋點頭說:“大陸這些年不管在哪個領域都進步非常大,雖然要全面超過美國還需要一些時間,但是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br> 許總贊同他的說法:“我期待著他們早日研發出屬于他們的高端光刻機,以他們的智慧,這件事情應該不會讓我們等太久,畢竟他們創造了太多的奇跡。”</br> 他們達成共識之后,去爭取全力為華通生產四個月芯片的事情雖然有些難度,卻也不是沒有希望。</br> 許總直接去找的董事長,兩人在辦公室里談了一個多小時,最后說服了董事長,這件事情便算是定了下來。</br> 臺微電愿意在接下來的四個月,推掉其他跟他們產線重合的所有訂單的消息傳到思爾時,孟行止和趙夢心都長長地松了一口氣。</br> 趙夢心輕聲說:“只要臺微電愿意幫我們連續生產四個月,我們的芯片庫存至少就能撐上兩年,兩年的時間,我們一定能想到其他的辦法解決這個危機。”</br> 這段時間華通啟動了所有的預案,想方設法解決這一次的危機。</br> 與此同時,他們還努力尋求各方的幫助,國家在知道他們遇到的危機后,給予了最大力度的支持:撥專款用于光刻機的研發,促成各科研機構和華通的合作。</br> 只是光刻機研發牽扯到的行業實在是太多,制造過程也太過復雜,就目前而言,只有少數幾家企業生產的零部件能達到高端光刻機生產制程的標準。</br> 短時間內要在各行各業追平美國的高端電子業,難度很大。</br> 孟行止對這事有他的看法:“追平美國的電子業,只是時間的問題。”</br> 趙夢心認同他的看法,眼里滿是擔心:“可是我們最缺的是時間。”</br> 臺微電的配合,能最多為他們爭取兩年的時間,兩年對他們而言,既短又漫長。</br> 短的是技術追趕的時間。</br> 長的是思爾這么多的研發人員沒有生產線,所有的研發成果變成一個個存放于電腦中的文檔、一張張打印出來卻無法實現的圖紙。</br> 所有的研發,只能存在于理論之上,無法付諸于實踐,這樣的研發就如空中樓閣,顯得是那么無奈和可笑。</br> 思爾成立之初的窘境再次重演,且這一次比起上一次來更加讓人絕望。</br> 趙夢心不知道,思爾好不容易凝聚的研發能力會不會就此消散,他們努力了這么多年才取得的研發成果,會不會永遠都止步于理論,永遠無法實現?</br> 她也不知道陷入絕境的他們,會不會就地解散。</br> 趙夢心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華通是一家公司,沒有盈利就會面臨破產的危機。</br> 華通這幾年最賺錢的部門就是手機,手機的核心就是芯片,現在華通無芯片可用,整個手機部門便算是廢了。</br> 在華通沒有盈利的情況下,要怎么養活思爾?</br> 趙夢心有些頭疼地回到研發部,她一推開門,辦公室里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br> 她愣了一下,擠出一抹微笑:“先跟大家說個好消息,臺微電愿意繼續為我們流片四個月,我們之前研發出來的5G芯片,不會孤零零的就那么幾顆,它會有很多的兄弟姐妹。”</br> 眾人松了一口氣,王培培笑著說:“這確實算是個好消息。”</br> 關曉東問:“那以后呢?”</br> 趙夢心回答:“臺微電為我們流片四個月,能供華通的手機事業部用兩年,兩年之后,我們國內也許就會擁有屬于自己的高端光刻機。”</br> 眾人沉默。</br> 不知道是誰說了句:“臺微電因為美國的禁令不會再給我們流片,我們還要繼續研發嗎?”</br> 四下落針可聞。</br> 這句話問到了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他們研發多年才取得這樣的成果,現在產品無法生產出來,他們的研發成了一紙廢紙,他們這些研發人員又當何去何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