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止在辦公室里聽到外面的動靜,唇角微微勾起,他的眼里卻有些化不去的擔憂。</br> 關于這次思爾年終獎的事情,孟行止和林正商量過,按正常情況,思爾絕對是夠不到發年終獎的標準的。</br> 孟行止對林正說:“林總,思爾是沒有盈利,但是思爾所有的研發人員全部都拼盡了全力,沒道理所有人都拿到年終獎,而這些辛苦了一年的研發人員卻沒有獎金。”</br> “研發工作辛苦而又枯燥,他們應該得到他們應有的一份收入,畢竟研發不應該那么廉價。”</br> 林正對著落地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說得對,研發不是廉價的,所有的研發人員都是值得尊重的,這樣吧,只要能過了今年研發考核的工程師,全部都按華通的標準發放獎金。”</br> 孟行止向林正道謝,林正擺了擺手說:“這事你不用謝我,我們都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自從思爾成立后,雖然有不錯的研發成果,但是這明顯是夠的。”</br> “華通現在是有不錯的盈利,能養得起思爾,但是我也需要對股東們交代,不可能一直養著思爾,行止,你得想辦法讓思爾盈利啊!”</br> 孟行止此時回想起林正的話,能感覺得到他的無奈。</br> 現在的思爾,用吞金獸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堪比天文數字的研發金額,不管由誰來背負,都會被壓得喘不過氣來。</br> 孟行止這一年來也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一方面是研發的成功,另一方面他還得不斷給所有的研發人員打氣。</br> 從某種程度來講,這不過是個開始,他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前路再崎嶇,他們都需要走下去,要不然就會重新陷入被人卡脖子的困境。</br> 他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他收回思緒:“進來。”</br> 趙夢心將門打開,有些擔憂地問他:“林總有為難你嗎?”</br> 孟行止知道她問的是什么,輕笑了一聲:“林總是什么樣的人,你還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會為難我?”</br> 趙夢心看著他問:“那你為什么現在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br> 孟行止伸手拉了拉眉心:“我有愁眉不展嗎?”</br> 趙夢心雙手抱在胸前看著他,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每一種新產品的研發,都是一件極難的事情,更不要說芯片這種難度高還十分費錢的研發。”</br> “我當時調過來負責思爾的時候就有預料,只是眼前的情況比我預期的還要慘烈一些罷了。”</br> 趙夢心問他:“如果明年思爾還不能盈利,林總是不是就會把思爾關掉?”</br> 孟行止肯定的回答:“不會。”</br> 趙夢心失笑:“你為什么這么肯定?”</br> “因為我了解林總。”孟行止篤定地說:“林總雖然是商人,但是他和其他的商人不一樣,他有情懷,有魄力,還有著尋常人無法比擬的遠見。”</br> “在他決定要研發芯片的時候,哪怕再難,都不會放棄,只是……”</br> “只是什么?”趙夢心問。</br> 孟行止回答:“只是如果外部給他的壓力太大的時候,他如果撐不住,可能會做出一些調整,畢竟有時候,人會被逼的不得不去做某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br> 趙夢心若有所思,孟行止輕笑一聲:“好了,別多想了,馬上過年了,開心一點。”</br> 趙夢心用手扯著嘴角往上拉:“孟總,你看我現在的樣子開心不?”</br> 孟行止:“……”</br> 他將手里的文件扔進她的懷里,笑罵道:“一邊去!趕緊讓你們組的人在年終獎金上簽字!”</br> 這一年雖然大家都有不小的壓力,但是整體上還是滿意的,眾人回家過年都是開開心心的。</br> 今年趙夢心依舊搭孟行止的車回家,只是今年兩人確定了戀愛關系,比起去年來親近了不少。</br> 在回家的路上孟行止說:“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今年不想再被我媽安排去相親了,你初四能去我家露個臉嗎?”</br> 趙夢心有些警惕地說:“露個臉?你是想騙我回去見家長吧!”</br> 孟行止認真地說:“這不能叫騙,畢竟你確實是我的朋友,我們交往也快半年了,我覺得我們的三觀都挺合的,應該能一起白頭到老。既然是能白頭到老的人,見見對方的父母再合理不過。”</br> 趙夢心輕笑了一聲說:“孟總,我覺得你不去做銷售是浪費人才,不管偷換概念還是蠱惑人心,都是一等一的高明。”</br> 孟行止嘆氣:“主要是按我們家的算法,我過完年就三十了,這個年紀要是還沒有喜歡的人,我會跟他們說閑話的,我急需你來替我證明我也是有人要的這件事。”</br> 趙夢心輕掀了一下眉:“好。”</br> 孟行止原本還準備了一堆的話來說服她,沒想到她竟就直接同意了,他有些激動,沒控制住方向盤晃了晃。</br> 趙夢心嚇了一大跳:“你這是怎么呢?”</br> 前面剛好有應急停車道,孟行止把車停下,看著她問:“你剛才答應我跟我回家見我父母呢?”</br> 趙夢心點頭:“是啊,你覺得不合適嗎?”</br> 孟行止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朵根:“當然合適!”</br> 他在趙夢心的心里一直都是十分精明的,但是他此時的樣子看起來多少有點傻。</br> 她輕笑一聲問:“你是不是覺得我答應得太快,不夠矜持?要不我先拒絕?”</br> “我覺得現在就挺好。”孟行止笑著說:“誰說你不矜持呢?你明明很矜持!我都追了你兩年了,你才答應和我在一起!”</br> 趙夢心掀眉:“你明明只追了我半年,怎么就變成兩年了?”</br> 孟行止回答:“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默默地追了你一年半。”</br> 趙夢心:“……”</br> 他在挑明喜歡她之前追了她一年半?她是真的不知道!</br> 孟行止拉過她的手說:“夢心,你知道嗎?我現在很開心!”</br> 趙夢心雖然不知道他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追了她這么長時間,但是此時她是真的能感覺得到他的好心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