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俊狀若癲狂,說話的聲音很大,金陵江兩岸乃至郵輪上,全都聽得見。
只是,他這番話,無不讓人嗤之以鼻。
同時也將不少人逗笑。
孫家,好歹也是名門望族,可怎么教出來的子弟,如此冥頑不靈,堪稱奇葩?
郵輪上。
王莽笑容滿面,靜看好戲。
姜世離搖了搖頭,很失望,也很掃興。
既然已經(jīng)內(nèi)定孫家,那他允許孫明俊來參加競婚,至于金陵王女,想都別想。
春雨,終于是消停了些。
風(fēng),還是無休止,呼嚎而來,在金陵江泛起層層浪花,讓得扁舟起起伏伏。
蕭天澤面無表情,手持魚竿,目光所及之處,依舊是澎湃的金陵江面,輕聲問道。
“在你看來,我蕭玄位列封神榜第一,還不夠榮耀,還不夠風(fēng)光?還得沾你孫明俊的光?”
“是這樣嗎?”
“這……”
這番話,直接把孫明俊問成了啞巴。
他那張冷俊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由紅變青,再由青變白,可謂是精彩至極。
似乎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說這番話,確實愚不可及,自作多情。
封神榜第一!
那是何等體量的存在?
毫不夸張地說,泱泱華夏,從武者到平民百姓,要么恭敬對待,要么忌憚萬分。
這樣的存在,無論下放到哪里,都猶如天神下凡,光芒萬丈,萬眾矚目。
他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動作。
都足以決定很多人的命運。
比如,他說要收徒。
不知會有多少權(quán)貴富賈,抱住他的大腿,滿足一切需要,把自家兒女送過去。
又比如武協(xié)。
從如日中天,遍地開花,被逼成了縮頭烏龜。
總之……
他凌駕于眾生之上!
意識到這些,孫明俊心神震顫,再想想自己的言論,越發(fā)感覺很可笑,很諷刺。
蕭玄已經(jīng)光芒萬丈,哪里需要沾他的光?
而,有道是,狗改不了吃屎。
自認為天賦異稟的孫明俊,自小到大,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現(xiàn)在也不會。
他挺直身板,換個說辭:“你賜我機緣,有朝一日,我孫明俊,一定會超越你。”
“到時候,受你蕭玄點化過的我,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就更加證明你的能力?”
“嚯哈~”
典慶撐傘,大笑道:“先生,空前絕后,他這一生,不會被任何人超越,尤其是你。”
“先生身居高位,但從來沒說自己天賦異稟,只說盡心盡力,勇登高峰,不枉此生。”
“倒是你?簡直自大到了極點。”
“你……你說我自大?”
孫明俊咬了咬牙,羞憤交加。
典慶實在看不下去,好歹是成年人,可情商未免太低了些,臭毛病也不少。
“你算什么東西,讓先生和你打賭,你問問你孫家掌舵人,敢不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連先生一招都扛不住,也好意思稱天賦異稟?還稱真龍之姿,蓋世無雙?”
“你這種溫室里的花朵,想必是在家人的嬌生慣養(yǎng)下,一直都生活在夢里。”
“別自以為是,面對現(xiàn)實吧,孩子!”
話畢。
典慶豎起中指,鄙視孫明俊。
孫明俊目呲欲裂,反駁道:“我只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強,這難道也有錯嗎?”
“……”
典慶不再廢話,這種人腦子一根筋。
“我就問你,賭,還是不賭?”
孫明俊重新看向蕭天澤,近乎失去理智。
蕭天澤聳了聳肩,無奈道:“活在茫茫塵世中,為人處事,還真是件難事。”
“阿彌陀佛,都怪小僧。”
旁邊,全程目睹這一切的妙緣,萬分自責(zé)。
若不是自己被賜予機緣,那也不會讓蕭玄施主,淪落到如此尷尬的地步。
他想了想,鄭重道:“施主,您如此賞識小僧,賜予小僧機緣,小僧萬分感謝。”
“但現(xiàn)在,小僧有個不情之請。”
妙緣小和尚頓了頓,繼續(xù)道:“為避免給您帶來麻煩,那份機緣,您還是收回去吧。”
他說什么?
讓蕭玄收回機緣?
他說不要就不要了?
剎那間。
金陵江兩岸,議論聲如驚濤拍岸。
郵輪上,姜世離等人,一個個差點驚掉下巴。
“妙緣小師傅也太舍得了吧?這種機緣多么來之不易,兩重天的實力,他說不要就不要了?”
“哎,妙緣小和尚這么做,其實是不想讓蕭玄為難,你們看現(xiàn)在這事鬧的?孫家真不知廉恥。”
“看看妙緣小師傅,再看看孫家的孫明俊,一個心胸寬廣,一個心胸狹隘。”
“對比之下,孫明俊簡直就是渣。”
“如果妙緣這種品性的人,不配得到蕭玄的機緣,那這天底下,還有誰配?”
金陵江上,端坐于扁舟上悠然垂釣的蕭天澤,也沒想到,妙緣會說出這種大義凜然的話來。
不過,這也恰好證明了,他當(dāng)初沒有看錯人,那份機緣,賜的恰到好處,賜的心安理得。
略作沉思,蕭天澤問妙緣:“你確定?”
妙緣雙手合十:“小僧確定!”
“不后悔?”
“不后悔!”
蕭天澤點頭應(yīng)下,彈指間,一道勁氣打入妙緣小和尚眉心,通達四肢百骸。
“唰~”
一股劇痛襲來,妙緣直感覺粉身碎骨般,疼得面容扭曲,無力地癱坐在充氣墊上。
一旁的孫明俊,見妙緣這般狼狽模樣,臉上滿是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調(diào)侃道。
“被賜予機緣,這才幾天,就被削了?還心甘情愿?說你傻,你還真是傻,哎,可憐蟲啊。”
“以后,乖乖做個只會誦經(jīng)念佛的廢物吧!”
話畢。
孫明俊雙手負后,昂首挺胸,哪怕風(fēng)雨拂面,依舊表現(xiàn)得意氣風(fēng)發(fā),光彩照人。
短暫的痛苦過后,妙緣逐漸恢復(fù)了神智。
他爬起身來,撓了撓頭,認真感受著自身,旋即眉頭微皺,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金陵江兩岸,包括郵輪上的姜世離等人,齊齊看著妙緣的身體變化,每個人都很擔(dān)憂。
可漸漸發(fā)覺,妙緣那雙眼睛,越發(fā)純凈透徹,身體如羊脂白玉,隱隱帶著一絲光澤。
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外貌,都已經(jīng)發(fā)生質(zhì)問。
仿佛剛才,是在洗髓伐經(jīng),脫胎換骨。
這是怎么回事?
不是說收回機緣嗎?也就是削妙緣兩重天。
可現(xiàn)在,妙緣咋就越發(fā)精神了?
“是……是……”
“是七重天,七星轉(zhuǎn)魂!”
王莽最先看出其中的端倪,震驚到無以復(fù)加,以至于在說話時,都帶著結(jié)巴。
七重天,七星轉(zhuǎn)魂?
這番話,很快就在金陵江兩岸傳播開來。
整個現(xiàn)場,先是死寂一片,之后,倒吸涼氣的聲音和議論聲,如狂濤席卷而來。
每個人眼中綻放異彩,仿佛看到神佛降世。
這什么意思?
蕭玄不僅沒有收回機緣。
反倒……
又賜了妙緣機緣。
從六重天,晉升到七重天?!
這尼瑪啊?
世外高人,真就如此任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