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兒!看見沒,像這種沒資格入我們蕭家族譜的野種,千萬別學他。”
“否則,一輩子沒出息。”
“知道嗎?”
十年前。
蕭祿山將蕭逸抱在懷里,指著蹲在門口的蕭天澤,趾高氣昂地教育孫子。
“知道了,他是沒人要的野種。”
蕭逸朝蕭天澤,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嘻嘻哈哈,大口吃肉,滿臉驕縱。
殊不知……
蕭天澤不是來路不明,沒人要的野種。
也不是一輩子籍籍無名,庸庸碌碌的凡人。
他是將軍!
肩扛三星,舉國同耀!
臨近年關。
風雪飄搖,萬家團圓。
相較于那段遠去的邊境歲月。
這一座籠罩在和平光輝下的繁榮都市,方能讓年味顯現得更加濃郁一些。
蕭天澤闊別十年,第一次回鄉。
這個即將到來的除夕夜,讓他滿懷期待。
不過。
當務之急,是先操辦完蕭氏一脈的族宴。
……
來自滬海、江淮兩地的本家親戚,不情不愿,提前兩天就到達了蘇杭市。
星云大酒店。
人來車往,川流不息。
徐雅雯遵從外公的交代,來這接蕭祿山、蕭華英一大家子遠方親戚入住。
天氣有點冷。
她七等八等,凍得直跺腳,終于看見幾輛掛有滬海、江淮兩市牌照的豪車,打了閃光燈。
最后,齊齊在星云大酒店門口停下。
無論是蕭祿山,還是蕭華英,都是性格強勢,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的人。
十年前,留下的陰影太重。
今天單獨迎接他們,徐雅雯多少有些緊張。
第一個走下車的,是一位年約30歲的青年男子,大背頭,帶無框眼鏡,身材高大。
此人,便是蕭祿山的孫子,蕭逸。
“我說啥來著?小地方就是小地方,完全沒有我們那邊冬暖夏涼的氛圍。”
“在這舉辦族宴,簡直是打腫臉充胖子。”
“別到時候臉打腫了,胖子還沒充成……”
“哈哈!”
似是嫌棄蘇杭市的空氣,蕭逸抱怨了幾句,特意從衣兜里拿出口罩戴上。
在他之后。
車上下來幾人,男男女女,兒童老人,都有。
其中,一位雍容華貴,留有齊耳短發的婦人,擺弄著珍珠項鏈,就沒拿正眼看人。
“雅雯,十年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啊。”
“瞧瞧那胸,那腿,那腚,哎喲喂……”
“大,大媽。”
徐雅雯上前,小聲寒暄。
這個婦人,正是蕭逸的母親,梅丁香。
蕭逸點燃一根香煙,左手插袋,對母親和這個遠方表妹的交流,沒有半點興趣。
他可不會忘記,當年正是因為調戲徐雅雯,自己差點被蕭天澤摁在河里給淹死。
“雅雯,聽說你還沒嫁人?”
梅丁香目光狹隘,細細打量著徐雅雯,又在徐雅雯臉上掐了掐,似笑非笑道。
“你說你也真是,父親當官,母親在電視臺工作,怎么說也是富裕家庭。”
“可怎么就是嫁不出去呢?”
“你該不會……”
說著,梅丁香一臉狐疑,補充道:“你該不會是有婦科病?或者不孕癥吧?”
婦科病?不孕癥?
徐雅雯氣得差點吐血三升。
她雖說腹黑了些,但好歹是潔身自愛的女人,被說有婦科病,這不是罵人嗎?
而且,旁邊還有這么多人。
大庭廣眾之下,說這話,這不存心讓她難堪?
但畢竟是長輩,背靠蕭祿山這個官宦之家,自身也是在滬海市財政局當主任。
面對這樣的人,徐雅雯只能忍氣吞聲。
她頓了頓,說道:“謝大媽關心,但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眼光太高了吧。”
“我覺得嘛,就算要找老公,那也得找像昊強哥,小澤哥那樣的男人。”
小澤哥?
梅丁香眼前一亮。
蕭逸也順勢看了過來,冷嘲熱諷道:“那個姓蕭的狗雜種,當兵回來了?”
“你少在背地里罵人家。”徐雅雯面色一沉。
以前,她認為蕭天澤是廢物。
但現在,她知道,蕭天澤當兵十年,已經今非昔比,更不是蕭逸這種人可比的。
只是……
此刻提到蕭天澤。
這一家子關注點全被帶偏,氣氛也降到冰點。
“怎么和你表哥說話?”
梅丁香雙手插腰,對徐雅雯一番指責。
“就是,還和十年前一樣,沒大沒小,毫無教養。”蕭逸冷笑著附和道。
這時,一個身穿唐裝,頭發花白,面色紅潤,勁氣十足的老人走下車,手里還拿著保溫杯。
此人,正是蕭奉祥的老大哥,蕭祿山。
從精氣神來看,他的身體比蕭奉祥還要好,這是長期用名貴藥材滋補的結果。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
“就他們蘇城蕭家,這種窮酸小家族,又能教養出什么優秀的子孫?可笑!”
“特別是那個來路不明的小畜生,十幾歲就目中無人,張狂得沒邊,哼。”
蕭祿山冷哼,話里藏刀。
“既然姓蕭的小畜生當兵回來了,為什么今天,不是他親自來接待?”
蕭逸雙手插袋,居高臨下,趾氣高揚道:“他眼里還有我爺爺,這個長輩嗎?”
蕭祿山擺擺手:“孽種一個,我不稀罕。”
梅丁香猜測道:“這次老四鐵了心辦族宴,難道是趁這次機會,安排那個野種入蕭氏族譜?”
蕭祿山醍醐灌頂,猛然瞇起眼:“有可能!”
梅丁香不屑:“蕭氏家規嚴謹,憑什么讓一個野種入族譜?真要進了,豈不是丟蕭氏臉面?”
蕭祿山點頭不語,一想到那個少年人,十年前對自己大不敬,就忍不住喝罵一句……
狗雜種!
蕭氏一脈,如今已開枝散葉,輝煌騰達,也已具備振興門庭,光宗耀祖的資質。
而,大門大戶,歷來最重視族譜。
畢竟。
族譜嚴謹記載了,以血緣關系為主體的家族世系繁衍,及重要人物事跡的家傳文獻。
它是香火的延續,更是祖上繁榮的見證。
同時,還詳細錄入了,每一代,每一輩分,所有與蕭氏家族關聯的人。
比如,妻子一系,女婿一系。
蕭天澤自幼由蕭江河收養,雙方以父子相稱。
其實,他也有資格,將姓名錄入蕭氏族譜,哪怕既不改名又不改姓,標注為養子即可。
十年前的族宴上,蕭江河便有心提過此事。
奈何?
蕭祿山堅決反對,并言辭鑿鑿道……
蕭氏不是那么隨便的家族,放任一個來路不明的孽種,錄入族譜,此乃大逆不道。
上了他蕭天澤的名字,是在侮辱蕭氏大家族!
但,話又說回來。
蕭氏一脈,又不是王侯將相,皇親國戚。
就一個普通家族,哪里有這般苛刻的族規?
其實,這些同輩兄弟姐妹心里都很清楚,蕭祿山就是看不起老四蕭奉祥及其子嗣。
所以,故意處處刁難,羞辱對方。
“孽種永遠是孽種。”
“連親生父母都不知道的下賤孤兒,還指望進我蕭氏族譜,不知道哪來的臉面和底氣?”
“蕭江河,我都懷疑是被那個孽種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