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趴下,四肢張開,慢慢往后挪。”玄此刻倒成了這支隊伍的指揮。</br> 冰面下面不斷傳來開裂聲,這是要崩塌的跡象,也不知幾百上千年的冰層了,今天終于是要垮塌了。</br> 退到相對安全的地方之后,玄對侏儒說道:“你最輕,拿著繩子過去看看,他就卡在洞口。”</br> 侏儒一改過去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接過大個子手上的繩索道:“記得拉我回來!”</br> 侏儒身輕如燕,他手腳同時貼著雪地,保持自己的力量是平均分配的,很快他就看到了卡在雪窟窿里的卓雄,取下繩子往下一拋,卓雄隨即一把抓住。侏儒朝后面做了一個手勢,大個子便開始往后拉,一寸一寸的小心翼翼得,先是出來一個頭,接著是半個身子,每一寸的拉力都有可能讓已經脆弱不堪的冰面爆裂。</br> 侏儒已經先撤到安全區了,卓雄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他需要把身體挪到雪地了,這就需要一個手臂的支撐力。卓雄小心翼翼的用手肘撐在雪地上,試著用力,比想象中要好一點,接著便是全身的力量全部壓上。</br> 深吸了一口氣,另外一只手也放上去,身子開始慢慢挪動,只要再往上一點點,腰部完全倚上去,就完全可以放心了。抬起手肘,往前再挪了一步,“咔”得一聲,卓雄暗道一聲不好,使出全身力氣猛得向上一竄。</br> “咔”,冰層終于破裂了,他哪里還顧得上瞧,直接撒開腳丫子跑。每一步踩到雪地上都是一陣爆裂,查文斌的不遠處急得都要跳腳了,卓雄不虧還是練家子,沖擊的速度決然不滿。當他順利的跑到安全期只聽見身后已經開始傳來“轟隆隆”的坍塌聲,一個足有籃球場大小的雪地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br> 墜落的雪塊馬上開始因為沖擊力開始騰起一陣雪霧,過了好一會兒,這些霧氣才有所散落。</br> 豁然見得,那坑洞內成列著的是無數的人,站著的人,他們的臉上都結了淡淡一層的冰霜,這些人很有規律的排列著就像是秦始皇兵馬俑里的俑。</br> 侏儒摸著下巴咂嘴道:“真壯觀,是陪葬的么?”</br> 坑很深,冰層沒有完全塌陷,這些“人”身上穿著的還是獸皮而并非布紡,他們的手中拿著各式的武器,有簡陋的木棍,也有削尖的長矛,還有石器;有的人脖子上掛著西藏特有的紅珊瑚,有的則是用獸骨串起來的項鏈。沒有女人和孩子,只有青壯年,這看上去更像是守衛在山腳的一支部隊。</br> “要下去看看嘛?”袁敏是在征求查文斌的意見。</br> 查文斌的眼神是出奇的好,這也是他常年用茶水洗眼的好處,因為道士需要比常人更加靈敏的視覺,他得看見更多那些常人所看不見的東西。</br> 那些人的額頭的上都被畫著一塊銅錢大小的印記,這個標記他有些熟悉,但又不記得是在哪里看到過,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這不是一個字,而是符號。</br> 腦海中一遍遍的過濾,一遍遍的想,這符號是自己在哪里看到過的。</br> “封魂。”</br> “你說什么?”袁敏只聽見查文斌嘀咕了一聲。</br> “沒錯,是封魂咒!”查文斌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好多分貝,這樣周圍的人都位置一驚,這個道士到底是看到什么了讓他如此激動。</br> 想了許久,查文斌終于想起來曾經在哪里看到過這個符號了。那一年昆侖山下,云大祭司的那些典籍中,他曾經看到過這個神秘的符號,一個反過來的“卍”字,但是“卍”字的頭上又多了三橫,當時他和云大祭司討論這個符號是不是寫錯了。</br> 但是云大祭司說這個符號是一種咒語,可以封存人的三魂七魄,讓其進入無限的睡眠之中,永不醒來。但是云大祭司的典籍上只有符咒的畫法,卻并沒有具體的咒語,也就說這種古老的咒語早就失傳了,他稱它為封魂,乃是一種歹毒萬分的咒。或許是此咒過于歹毒,所以先人們只是提起,并未將其流傳下來,如今在此地重見,讓查文斌一下子就想起來了。</br> 侏儒瞧了瞧說道:“你是說他們額頭上的那個標記?那不是個佛家的‘卍’字么,這里是西藏,出現這玩意不算稀奇,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吧。”</br> “這個并不可能是單指佛教標記吧,世界各地都有這個符號出現,無論是6000多年前的黃河馬家窯,還是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古羅馬的拜占庭藝術中,都可見到‘*’字符號,甚至是玻里尼西亞人、南美洲和中美洲的馬雅人、北美洲的納瓦霍印第安人,也都用過*和卍的符號。”說完,袁敏還特意看了一眼查文斌道:“查先生,我講的如何?”</br> 扎褐無緣無故的冒出了一聲:“不過,你們不覺得這些人排列的更像是一多蓮花么?”</br> 查文斌兩眼一瞇,他發現這些人最中間的那個個子最高,然后呈扇形開始往外分布,層層疊疊,每一層的人身高都是相近,而再外面那一層身高則矮一點。而這些身高并不是實際的身高,而是他們姿勢造成的,這些人全部都是面向中間那個,然后身子往后傾斜,共計有九層之多,還真的像是一朵蓮花。</br> “封魂咒封三魂七魄,萬世沉睡,‘卍’字意為固信不變,靈魂不滅。取人三火懸于頂,封魂不出。”何為封魂,如何封魂,查文斌的心中對于這個符號已經有自己的解釋。他心中突然想到,這封魂之人當時并未死透,只是沉睡,那不就等于是植物人么?</br> 封魂?植物人?蓮花?對了,他突然想起來那張袁敏給他的紙條上寫的四個字:圣蓮凈水!難道解開封魂咒的是圣蓮凈水?</br> 翻開那本線裝書,查文斌記得書中曾有這么一段記載,說為了找尋神水,他遇到了一段“很高的雪墻”,無論如何也走不過去,后來他是射出一只箭,箭穿透了山墻,開出了一條大隧道,他在這條隧道里走了整整九天。</br> 誰能用一只箭射開一條大隧道?這幾乎是在天方夜譚!但是看了眼前這個大坑,查文斌覺得書中所寫的并未戲言,因為卓雄同樣是用鐵鍬鑿開了這么大一個坑,如果書中所言屬實的話,那么這條甬道不就在眼前么。</br> “下去!”查文斌說道。</br> “什么?你要我們下去?”袁敏覺得這里到處都是莫名其妙的死人,雖然她不怕,但是不代表著她愿意去和死尸打交道。</br> 查文斌點頭道:“是的,這里才是通向那座山的通道,否則我們是過不去的。”</br> “你瘋了么?雪山明明就在眼前,你非要從地下鉆?”</br> 查文斌揚了揚手中的書道:“不信我們可以兵分兩路,你走地面,我們走地下。”</br> 袁敏得到的任務是保護查文斌,雖然她只能選擇沉默,但是依舊不服氣的說道:“你憑什么肯定?就憑你手中那本破書嘛?”</br> “書中所言一一驗證,我沒辦法不選擇信,而且這座山我現在也知道了,它根本就不是什么孫巴精雪,而是九曲玲瓏!”</br> “你到底在說什么?”</br> 查文斌雙手懷抱道:“說了,你們也不會懂。卓雄,今晚就在此地扎營,我們明早下去。”</br> 為何查文斌會突然如此?</br> 那是因為他想起來了云大祭司跟他說的那個傳說:“古老的族人原本生活在西南的高原,那里是巫術的故鄉,水草肥美,四季如春。有一座比昆侖更加壯觀的神山叫做九曲玲瓏,山頂是透明的,呈九面,每一面都能發出耀眼的光芒。有一天,一只大鵬鳥飛至山頂,生下了兩個蛋,其中有一枚是白色的,一枚是黑色的。黑色的孵化出來了一個惡魔,無惡不作;而白色的則孵化出來了一位真神,他們兩個從一出生就開始斗法,最后白色的神用自己的全力將黑色的惡魔封印在了山頂,從此故鄉開始萬年冰封,而他們也不得已開始遷徙。”</br> 原本查文斌以為這只是一個傳說,但是今天他看到了封魂咒,那是因為封魂就是那個黑色惡魔幻創造的,他以此法取樂,禍害人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