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br> “好了好了。”鄔顏不再逗他,“想來夫君背我一路,身上不怎么爽快,要不要沐浴一番?”</br> 施傅興不在家的時間,鄔顏每天都要洗澡,這也是施母看她不順眼的原因之一。普通農家人一年沐浴的次數兩只手就能數過來,畢竟燒水用柴火,而一捆柴能賣一百文。</br> 鄔顏這樣一說,施傅興當真覺得各處都不舒服起來:“娘在做飯,你去溫上一壺水。”</br> 說完想起鄔顏的腳不能走路,施傅興從床上起來,生硬道:“還是我去吧。”</br> 鄔顏自然沒有不同意的,她提出來這件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施三郎去要熱水。</br> 等到把木桶放滿溫水,施母黑著臉囑托鄔顏好好看著施三郎,這是怕施三郎泡澡的時候再暈倒。</br> 鄔顏笑了笑:“娘放心,我會照顧好夫君的。”</br> 房門一關,鄔顏笑容收起來,轉頭看向不遠處正褪去外套的人,寬闊的肩膀,窄細的腰身,兩條大長腿立在那兒跟竹竿似的,就是過于瘦削,如果練一練,她不介意多欣賞會兒:“夫君,妾身想和你打個商量,能否讓妾身先洗?”</br> 施傅興衣服掛在那兒,聞言側頭:“為什么?”</br> “因為我好累好困啊~”而且施母只燒了一桶熱水,如果后洗,自己豈不是要用施傅興的洗澡水?</br> 秀氣的眉頭皺了皺,那樣可太糟糕了。</br> 施傅興嘴角抽搐,他不笨,猜出了鄔顏真正的想法,不過早洗晚洗對他來說其實都無所謂。</br> 只是……</br> 想起剛才施母偷偷把他拉到角落說的話,施傅興煩躁的同時又有些不太自在。</br> 施母想要孫子,他作為兒子,肯定要滿足當娘的意愿,可是回憶起新婚夜做的事情,施傅興的眉頭間就能夾死蒼蠅。</br> 談起那一次,也是施三郎唯一一次的經歷,或許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不舒服。</br> 先不說身體的變化,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體內橫沖直撞,苦于找尋不到出口,成為困獸,心情莫名變得煩躁起來,讓一向沒有過這種感受的施三郎大為吃驚。</br> 之后,他勉強保持鎮定,按照施父塞給他的防火圖,用虔誠的態度觀摩學習,可是這樣,也沒有達到大哥二哥所說的“天人之境”,反而被小妻子一腳踹下床,跌的屁股蛋都快摔成四瓣。</br> 如此,施傅興更加沒有什么興趣可言了。</br> 垂眸思考許久,施傅興遲遲無法下決定,而另一邊,鄔顏以為他是不滿意,又見便宜丈夫時不時看自己一眼,腦海中升起一個荒唐念頭:這人難道是想和她一起洗?</br> 呵呵,男人啊。</br> 十八歲,八十歲,表面不管多么正經,歸根結底內里都是大豬蹄子。</br> 鄔顏心里嗤笑,面上抿了抿唇,做出羞澀的樣子:“夫君不說話,可是想和妾身一起鴛鴦浴?”</br> 還在糾結的施傅興:“…………”</br> “你說什么?”</br> 一瞬間,少年人不自覺后退了兩步,反應過來后,紅暈從臉頰往脖子迅速蔓延,“你,你一女子,怎么能——!”</br> “能什么?能說和夫君一起沐浴的話?”鄔顏噗嗤一笑,“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啊。”</br> 這哪來是害羞的事情!</br> 施傅興痛心疾首,他想斥責眼前的女人,卻在對方的笑容中敗下陣來,最后一甩袖子,將浴桶留給了鄔顏。</br> 望著被放下的帷幔,鄔顏毫不客氣地笑納,然后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br> 期間,胳膊上劃出來的紅痕不可避免沾了水,好在沒有破傷口,不至于發炎。</br> 擦干身子,涂上潤膚乳,這是鄔顏包包里的東西,隨著她一起來到這個世界。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日常的護膚品和化妝用品,一部手機和身份證明。</br> 手機早已經停電關機,至于潤膚乳之類的東西,不可再生,用完后這個世界上將不會存在,對于用慣了的鄔顏來說,得盡快找到替代品。</br> “夫君我洗好了,到你了。”鄔顏擦著頭發走進里間,施傅興坐在床頭,蹙眉看一本書。</br> 聽到女人的聲音,他下意識抬頭,便見一大片雪白的脖頸。鄔顏倒是沒有穿的太過分,這讓他沒有辦法指責,有些不自在地點頭,“你先休息。”</br> “好。”鄔顏打了個哈欠。</br> 走到帷幔旁的時候,施傅興不知道怎的突然回了一下頭。</br> 正巧女人褪下外裙,光潔平坦的后背上,幾個蚊蟲叮咬的紅痕清晰可見。</br> 怎么這么久還沒有消下去?</br> 第二天太陽升起,施家人吃過早飯后去地里干活,沒有施母的打擾,鄔顏難得睡了一個好覺。</br> 起床的時候,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她自己一個人占據大床的中間位置,把屬于施三郎的地方壓到了墻邊。</br> 經過一晚上的時間,崴到的那只腳已經順利消腫,走路的話依然很疼,但尚且在忍受的范圍內。</br> 鄔顏拄著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出門,院子里玩沙包的小孩看到她紛紛跑過來:“三嬸,你的腿還疼嗎?”</br> “三嬸我來扶著你。”</br> “三嬸我也可以扶著你!”</br> “已經不疼了,謝謝。”鄔顏笑了笑,對這些小孩子的關心感到熨帖。</br> 施家的孩子都很聽話,相比較起原來家里被寵壞的侄子侄女,鄔顏還是挺喜歡他們的。</br> 她往四周看了看:“你們三叔呢?”</br> “三叔一大早就出去啦~”</br> “嗯?去哪了?”鄔顏驚訝問。</br> 雖然認識不久,但她也看出來便宜丈夫就是個書呆子,有出門的時間,寧愿在書房多讀一會兒書本。</br> 這個施荷花不知道,老實的搖搖頭。</br> “我知道!”施禹坤舉起小手,興奮地說,“今天早上我起床尿尿,正好看見三叔出門,他往后山的地方去了!”</br> 而且手上拿著東西,施禹坤小朋友只看見一個背影,所以不知道三叔拿的什么。</br> 鄔顏一怔,第一反應施傅興是去后山了。</br> 但潛意識又覺得不太對勁,這人大白天去后山干什么呢?</br> “三嬸,你要吃飯嗎?”</br> “今天是我娘做的飯,給你在鍋里留了一碗。”施春桃沒有和其他孩子一樣湊到鄔顏身邊,她坐在大房門口繡帕子。</br> 鄔顏肚子正好餓了,聽到春桃的話,她去廚房看了一眼,發現是最簡單的雜糧粥,湯湯水水和煮黑的菜葉飄在表面,非常沒有胃口。</br> 余光瞧見施禹州拉著背簍往豬圈走,她突然想起了昨天摘回來的蘑菇。</br> “等等小州。”</br> 鄔顏把人叫住,她知道早飯要吃什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