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則把在羊城和肇慶的時候他和楊玉瑩見面的事，告訴給徐曉茜。
    兩人自行車騎得很慢速，徐曉茜沒接話。
    陳文聽楊玉瑩訴過苦，楊玉瑩不是不念家鄉情，捐款她從來不含糊，但人姑娘不樂意每次都要跟上千人挨個拍照，被各種亂七八糟的人摟肩膀摟腰拍照。
    大多數人的手比較規矩，但總有一些混蛋，摟人家女明星摟得特別緊，有耍流氓占便宜的嫌疑。
    楊玉瑩不讓對方摟，不許摸她，對方就會罵楊玉瑩刷大牌、拿架子。
    而且楊玉瑩工作忙，檔期緊，真沒那么多時間返鄉。
    贛省，洪城，能夠跟楊玉瑩和楊玉瑩爸媽扯上歷史關系的單位，不下幾十家。假如楊玉瑩每家的邀請都參加，一家花兩天往返，半年的日子就搭進去了。
    陳文說：“楊師姐告訴我，你接受了這家邀請，拒絕另一家，那就真是得罪人了。所以啊，除了母校的官方校慶，她一概謝絕。”
    徐曉茜說：“喲，你和楊師姐關系還真不一般啊！”
    陳文罵道：“閉嘴啊，你少來了！就你這種心態的人，太多了，嚇得人家明星不敢輕易返鄉。”
    說得口渴，倆人停下自行車，路邊買了兩瓶汽水。
    徐曉茜笑嘻嘻：“哎，說說你現在到底在忙什么唄，你怎么跟楊師姐那么熟啊？”
    陳文說：“我開了一家娛樂公司，張羅演員跑演出，業務上跟楊師姐他們羊城唱片偶爾有來往。”
    徐曉茜問：“如果我拿到北二外通知書了，豈不是經常可以在帝都見到你？”
    陳文咽下一口橘子味汽水，看了眼標簽，洪城當地一家破廠灌裝的：“槽，真他媽難喝！香精調得這么重！”
    徐曉茜推了陳文一下：“回答我啊！”
    陳文嘿嘿笑道：“我公司大本營就在帝都，前提是你拿到北二外通知書先啊！”
    徐曉茜哼了一聲，不說話了，她為這事已經煩透了。
    陳文問：“給我說說這次校友聚會的事唄。”
    徐曉茜喝光汽水，瓶子放回攤販的桌上，什么話也不說，小屁股一扭，坐上車座，右腿從斜杠邁過，踩住腳蹬，騎車跑了。
    陳文放回瓶子，懶得喝完垃圾汽水，騎車追了上去。
    上級部門和師專，以及校友們對待楊玉瑩的態度，讓陳文有了一種可怕的兔死狐悲感覺。
    他聯想到了自己。
    愛國華僑這個身份，暫時只有央行和中行知道，他們應該不會到處亂宣傳。
    詞曲大作家的身份，在北上廣深四大都市的有關部門已經傳遍了，文藝圈里也是響當當的名號，早晚要被洪城，乃至贛省各級部門知道。
    要說腕兒，陳文比楊玉瑩的
    牌面大出了一個層級。
    他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也會像楊玉瑩一樣，不敢輕易回老家。
    每次回家，鋪天蓋地的人找你討捐款，邀請你出席各種儀式和酒局，你煩不？
    陳文不反對社交，但有一個前提，對方能夠為他帶來某個領域的好處。
    錢，女人，資源，人脈，政/治，外交，甚至槍支彈藥，總得有一件。
    什么好處都沒有，陳妖孽呵呵了。
    ……
    抵達師專。
    校門口拉著橫幅：歡迎歷屆學長學姐返校。
    跟著徐曉茜，把自行車停在陳文熟悉的車棚。
    倆人一前一后，走進教學樓，來到……嘿嘿，陳文樂了，自己讀書時，他們90級一班的教室。
    門口牌子上換了新內容：92（一）班。
    “哎喲，徐班副，陳大帥哥，你倆又聯袂出場！”
    “內個，陳文，徐曉茜，你倆次次整得跟新郎新娘似的，啥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撿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了，大伙都在，給你倆把喜事辦了，今晚洞房拉倒！”
    一幫子老同學，七嘴八舌調侃同時到場的這倆人。
    “各位同學，各位老師，請你們有一點法律常識好不好。”李辰扶了下眼鏡架，“你們怎么可以污蔑我們陳老師的清譽呢！”
    陳文頓時覺得，還是上鋪的兄弟好啊，關鍵時候向著他。
    十幾年后必將謝頂的謝飛跳了出來：“我們怎么沒有法律常識了？李老師你說說清楚！”
    李辰一本正經的語氣：“陳老師是74年1月的，現在才19周歲，他還很小，你們讓他憑什么去跟徐班副擺喜酒啊！”
    身材魁梧愛打籃球的王躍武摟住陳文肩膀，肚子都笑疼了：“陳老師，來來來，李老師說你小，你身體力行一下，來證明給大伙看看，你一點也不小。”
    暗戀徐曉茜的209寢室蔡光陽湊過來，一臉壞笑：“陳老師不小？王老師你見過？”
    王躍武嘖了一聲：“大伙在澡堂子一塊洗澡，你沒見過啊？陳老師一點也不小啊！”
    眾人哄堂大笑。
    李辰女朋友，班上另一個美女胡帆喊道：“你們沒完了還，這兒還有好些女生呢！”
    陳文的口才是一流的，但這會面對一群科班出身的人民教師，他也是感到難以舌戰群妖啊。
    忽然，陳文被加強的耳朵，聽到了一個音量不大，但內容清晰的說話：“庸俗，低級趣味。”
    順著聲音找過去，說話者是班長趙良。
    趙良一身的名牌，脖子上掛著金項鏈，頭發抹著厚厚的摩絲，叼著一根煙，跟女朋友吳亦
    俠坐在不遠處，冷眼看著陳文被一群男同學調侃欺負。
    陳文心里罵了一聲：蒼蠅！
    老同學見面，大家開幾句黃/腔玩笑，很和諧，很友好啊，你他媽至于裝正經嘛。
    腦子有病！
    教室里不止一班學生。
    50多個座位的教室，坐滿了好幾個班的老同學。
    陳文和李辰、王躍武他們勾肩搭背，向其他班同學打招呼。
    打聽了一下，鬧明白行情。
    師專90級一共四個班，每班30多個畢業生，加起來140來人，今天返校的參與者，大多數是畢業后在洪城工作的人，少數來自下面地市。
    實際到場人數，60多人。
    原本學校安排了兩間教室給90級，大伙圖熱鬧，全在一班教室里聚著。
    大美女胡帆告訴陳文：“咱們90級去年剛畢業，返校人數是最多的。其他每屆一個教室，有的教室只有一兩個人。”
    陳文沒心情去找那些學長學姐混臉熟，他的目光在一班教室里的女同學們當中搜尋。
    很快，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后排靠窗的一個座位，四班的黃鶯正跟幾個女同學聊天。
    黃鶯也看見了陳文，招手喊他過來。
    陳文把李辰的胳膊從自己肩膀摘下來：“抱歉了，你去陪你女朋友吧，小弟我見色忘義一下，跟隔壁班女同學打個招呼去也！”
    王躍武罵道：“陳老師你這樣不行啊，你不該去二小教書，你應該去護校啊！”
    來到近前，陳文向四班幾個女同學打招呼。
    陳文很快發現，女同學們對他的態度挺友好，也很熱情。
    想了想，自己是當年90級的校草。
    “哎，陳文，我上二小交流的時候，他們告訴我你辭職了？”一個披肩長發的女孩問。
    “嗯，去年這個時候辭職的。”陳文看向女孩。
    “那你現在在哪上班啊？”披肩長發追問。
    “去年在滬市一家中小學生培訓機構實習，現在在帝都一家類似機構糊弄小孩子。”
    “下回我如果上帝都出差，找你蹭飯唄。”披肩長發掏出本子，“把你電話寫給我。”
    一幫四班女同學掏出各自的五花八門本子。
    陳文把他的全國漫游call機號逐一寫下。
    很快，二班三班的兩撥女生，也湊過來記陳文的號碼。
    好幾個女同學向陳文打聽，私教和培訓機構的收入。
    陳文哪知道這些收入啊，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大幾百，小一千，比在老家做小學教師多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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