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自去找！”</br> 袁沐純頓了一下，盯著他看了半晌，下唇被咬的發白，肉眼可見地顫抖著。</br> 她眼眶紅的厲害，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遲遲不肯落下來。</br> “想哭就哭出來！”</br> 他因著內心的怒氣，脾氣難得有些失控。</br> 可正是因為他這句話，袁沐純咬著唇瓣的力氣更重了。</br> 溫煦琛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出了病房。</br> *</br> 溫煦琛沒有去找莊臣，而是直接去了容家。</br> 容家和莊家祖輩有點紅色背景，后來有后輩開始摸索著做生意，如今在平城的商圈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br> 長輩們奔著門當戶對，互利互惠的標準，把容家跟莊家的孫輩點到了鴛鴦譜上。</br> 莊臣人模狗樣，身上一股子痞勁兒最能招女人，容雯看上他也不奇怪。</br> 自從倆人認下了這門婚事，容雯天天想的做的就是抓莊臣身邊的女人。</br> 莊臣任由她抓，她鬧，這個不行，再換下一個。</br> 說委婉點兒是個紈绔子弟，說現實點兒那就是個實實在在的人渣。</br> 不過攤上容雯這樣的女人，也是他罪有應得。</br> 溫煦琛跟莊臣他們幾個當年一個院兒里長大的，又是同齡，自然就聚到了一起。</br> 這么多年溫煦琛一直在外面，混的怎么樣他們不怎么了解。</br> 只知道一回國就是公司領導。</br> 車子直接停在了容家別墅的門口，容家的老管家看了半天才認出是多年不見的溫煦琛。</br> “是小溫啊，你這是……”</br> “容雯在不在？”</br> 溫煦琛直接開門見山，口氣冷硬，臉色陰沉，整個人來的氣勢洶洶。</br> 管家愣了一下，實話實說：“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br> 溫煦琛冷笑一聲，“是嗎？那我等她！”</br> 老管家再次確定了溫煦琛這壓根兒不是上門拜訪的，更像是上門算賬的。</br> 他把溫煦琛請到了客廳，有人大概是聞聲從樓上下來，手里拿著一個紫砂壺，先是皺眉看著樓下的人，認出溫煦琛立馬喜笑顏開。</br> “這是煦琛吧？”</br> “容叔。”溫煦琛面無表情地打了一聲招呼，冷漠的聲音讓容衡看了老管家一眼。</br> 看到管家同樣一臉不解的樣子，他走下樓直接問：“這是怎么了？火氣這么大？”</br> “抱歉容叔，今天我只找容雯，有些事要跟她解決一下。”</br> 容衡看他這態度，心里難得隱隱有些不安。</br> 他打了半輩子官腔，到了后來更是不乏有求于他幫著開門造路的人。</br> 被人恭維習慣了，這突然找上門的，沒有絲毫客套可言的冷言冷語，讓他有點兒拿捏不準接下來會發生什么。</br> 怕是這晚輩不會給他留面子。</br> “煦琛，是不是跟雯雯有什么誤會？你先跟容叔說，真是她闖了禍，我回來一定好好教訓她！”</br> “她的確是闖了禍，不過這事兒您教訓沒用。”</br> 這話容衡聽著十分不妙，“……煦琛，雯雯這些年的性子是嬌蠻了些，但是做事一直遵守原則，還沒做過什么太過分的事……”</br> “她嬌蠻是她的事，她以前遵守了哪些原則，做過哪些不太過分的事跟我沒半點關系。我只知道她今天做的事惹到了我，冒犯了我的原則，踩了我的底線。”</br> 溫煦琛表面上溫潤淡漠，看起來沒有什么尖銳刺人的棱角。</br> 如果不惹他，那就是一只白天打盹兒的虎貓，一旦惹了他，他也能立即跳起來把你撕碎。</br> 表面越溫順的人，發起飆來越可怕。</br> 容衡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到底是什么事讓你這么緊抓著不放？如果真是雯雯的錯，我替她跟你道歉！”</br> “這事兒您替她解決不了。”</br> 老管家在旁邊聽的一愣一愣的，心里也開始干著急。</br> 這么多年，他還一次都沒有見過自家老爺被人這樣下過面子。</br> 還是個晚輩。</br> 就沒見過這么油鹽不進的。</br> 這個時候老管家被角落里的傭人揮手招了過去。</br> “有什么事嗎？沒看到情況很糟糕嗎？”</br> “孫叔，你看……”</br> 傭人低聲說著，把手機遞給了老管家。</br> “咱們小姐今天在T大門口打了人，被拍放到了網上，這大早上的，估計就是這件事了……”</br> 管家低頭點開了視頻，聲音雖小，但客廳里的兩個人還是聽到了。</br> “因為她賤。敢勾引我容雯的未婚夫，后果你承擔得起嗎？”</br> “不熟悉他昨天帶著你去會所喝咖啡？要我去會所把監控給你調出來嗎？”</br> “現在知道慫了，當初勾引他的時候想什么了？我告訴你，離莊臣遠一點，再讓我知道一次，我把你扒光了打！”</br> 視頻里袁沐純的聲音很小，容雯的這么清晰也只是因為她的聲音太過于囂張尖銳。</br> 溫煦琛只知道袁沐純因為誤會受了欺負，卻不想現場會那么不堪。</br> 在學校門口被打，被圍觀還被放到了網上。</br> 很好。</br> 容衡聽到自己女兒的聲音也皺起了眉，可他現在想的不是容雯打了誰，而是氣憤莊臣又在外面找了女人。</br> “把莊臣給我叫過來！”</br> 管家立即將手機還給了傭人，給莊臣打電話去了。</br> 溫煦琛看著容衡怒不可遏的樣子，眼里閃過諷刺。</br> 容衡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擋不住胸口劇烈的起伏。</br> “又是莊臣，又在外面搞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br> 溫煦琛本就陰沉的臉色瞬間像是被蓋了一層寒霜。</br> “不三不四的女人？容叔，你女兒今天打的，是我的女人。”</br> 容衡一愣，半晌才道：“……看來這里真的有什么誤會。”</br> “我不管是不是誤會，現在她把我的女人打進了醫院，我就得加倍討回來。”</br> 容衡瞇了瞇眼睛，對溫煦琛也冷下了臉。</br> “怎么著煦琛？莫非你還真當著我的面打回來不成？”</br> “有何不可。”</br> “你……”</br> “容叔，容雯是您的女兒，但別人沒義務慣著她！”</br> 莊臣來了也好，省得他再專門跑一趟找他。</br> 溫煦琛不走，坐在沙發上穩如泰山，一副不見到容雯永不罷休的樣子，容衡心里憋著一股怒氣，卻也沒法趕人。</br> 客廳里陷入了長久的僵持。</br>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了引擎的轟鳴聲。</br> 溫煦琛臉色瞬間繃起，人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br> 而整個客廳的氣氛，隨著他身姿的拔高也驟然降到了冰點。</br> 容雯踏著高跟鞋，挎著一只粉色Birkin，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耳邊還貼著手機，妝容精致的臉上帶著濃濃的幸災樂禍。</br> “鬧到了網上？活該，誰讓她勾引莊臣要當小三兒？也讓人們都看看那賤人的嘴臉……還是個研究生？呵，正好，要是能讓她順利畢業我就不姓容……”</br> 容衡絞盡腦汁本想著讓容雯率先認個錯，態度好一點還能將事情化解掉，結果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眼睜睜看著被自己慣壞的女兒把狀況逼到了絕路。</br> “雯雯！”</br> 他氣地低吼了一聲，容雯也恰好看到了客廳里的溫煦琛。</br> 她頓了一下，盯著他看了半天，兀自掛斷電話，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br> “你是……溫煦琛？”</br> 溫煦琛沒說話，容雯卻開心地張開手臂朝著他跑了過來。</br> “真的是你啊，是有聽說你回來了，都想著哪天聚一聚……”</br> 眼看著她跑過來就要行擁抱禮，溫煦琛卻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br> “那就今天聚一聚好了。”</br> 容雯突然停住，臉色扭曲著倒吸了一口氣冷氣。</br> “嘶……溫煦琛，你捏疼我了！”</br> 溫煦琛冷聲道：“這就疼了？你打人的時候怎么不想想后果？”</br> 容雯頓了兩秒，再笨也反應了過來他說的是今天早上剛發生的事。</br> “你是來替那個賤人來出氣的？什么叫我想后果，她勾引別人的未婚夫，今天挨打就是她的后果！”</br> 容衡在旁邊也是氣的直抽冷氣，“雯雯！你還不快住嘴！”</br> 容雯疼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爸，我有錯嗎？錯的難道不是那些犯賤的女人嗎？既然犯賤，那就活該被打！沒打死她都是好的！”</br> “你……”</br> “有本事你就真的打死誰，但是容雯，今天你動了我的人，我就不能輕饒了你。”</br> 話音一落，溫煦琛揚手就在容雯臉上重重落了兩巴掌，容雯腦袋一懵，小腿上就又被重重踢了兩腳。</br> 膝蓋骨和膝蓋骨之下全是硬硬的骨頭，溫煦琛兩腳完全用了力氣，容雯終于痛的尖叫起來。</br> “雯雯！”</br> 容衡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住，還是被容雯的尖叫聲給喚回了神、</br> 管家也連忙湊了上來。</br> 溫煦琛卻還是緊緊扣著容雯的肩胛骨，聲音冷冽森然。</br> “這也是你打人該承擔的后果……”</br> “溫煦琛，你神經病啊，你要不要臉，居然打女人？！”</br> 容雯氣的大哭大喊，長這么大她還沒有受過這種委屈。</br> “你逞兇作惡的時候，也沒見你像個女人。”</br> “你……啊……你要帶我去哪兒……”</br> 容雯哭喊著，人已經被溫煦琛拖著朝著門口走去。</br> 莊臣這個時候也正好出現在門口，看到眼前的一幕，臉上浮著濃濃的震驚。</br> “莊臣，莊臣你快救我，溫煦琛瘋了吧……”</br> 莊臣回神，神色復雜地看著溫煦琛，“老溫，過了吧……”</br> 溫煦琛看著莊臣的視線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莊臣，別跟我兜兜轉轉，陰陽怪氣。昨天你演那出戲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會有今天？你是覺得我脾氣很好，還是覺得我是個蠢的？利用自己的女人給另外一個女人出氣，是覺得很有成就感還是心里得到了安慰？”</br> “這件事你同樣脫不了關系，我現在提醒你主動去醫院跟她認錯，但是這件事，我們之間還有的算！”</br> “滾開。”</br> 他把話說完，看也不看莊臣臉上的表情，抬腳就將他踢到了一邊。</br> 容雯就這么在眾人的震驚中被溫煦琛扯著上了車。</br> 等到所有人都回過神來，車子都已經沒了影。</br> *</br> 眾目睽睽之下，溫煦琛親自拖著容雯進了醫院。</br> 那氣勢直把周圍的人嚇得連連后退。</br> 一直到袁沐純的病房外，病房里傳來的聲音讓溫煦琛又停了下來。</br> “我說你跑出去兩三天不回家是怎么著，原來是給人當小三！”</br> “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我好吃好喝的養著你，結果你去給人當小三兒！”</br> “養你這么大，你就是這么報答袁家的？！”</br> “袁家的臉真是讓你丟光了！”</br>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要讓袁家丟臉的是不是？”</br> “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br> 袁沐純冷眼看著病房里突然闖進來的幾個人，袁崢嶸氣急敗壞地進門就指著她的鼻子罵。</br> 葉芷青一臉難看又不屑地看著她、</br> 好半天，溫煦琛才聽到袁沐純低低啞啞的聲音，“既然你們都認定了，還讓我說什么？袁家還有什么臉可丟的？袁思純不早就把袁家的臉丟完了嗎？”</br> “你……你姐姐那還都是為了袁家……她為袁家付出了多少代價？你呢？”</br> 袁沐純冷笑了一聲，說話的聲音平平淡淡的沒有一絲起伏。</br> “嗯，我活該被她賣了，嫁給個傻子你們才不會覺得丟人。”</br> “你……”</br> 病房門突然被人用力踹開。</br> 眾人回頭，看到的就是溫煦琛拖著哭花了妝的女人陰氣森森地走了進來。</br> 之后甩手將她扔到了袁沐純的床邊。</br> “道歉！”</br> 袁沐純冷漠的臉色在看到地上面目全非，嘴角還淌著血的女人，漸漸被驚訝取代。</br> 容雯緊緊扣著床沿，一臉屈辱，她想掙扎著站起來，腿彎處卻突然被人踩住。</br> 溫煦琛一點都不避諱地踩著她，俊逸的臉上一片理所當然的淡漠。</br> 袁沐純更是目瞪口呆。</br> 明明西裝革履，一派斯文淡漠的表象，卻偏偏又做著這么……野蠻的事。</br> 容雯眼淚又流了出來。</br> 莊臣也緊跟著跑了進來。</br> 看著被踩在地上的容雯，頭更大了。</br> 顧不得病房里還有其他人，對著袁沐純說道：</br> “小嫂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昨天下午不該逼著你去喝咖啡的。”</br> 袁沐純看著他，冷笑了一聲，“所以莊臣，你昨天真的是故意帶我去你經常去的會所喝的咖啡？然后也能想得到會所里的人會把你帶我去喝咖啡的消息告訴你這位未婚妻？”</br> 莊臣有些驚訝地看著袁沐純。</br> 似乎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單純無害，頭腦簡單的女孩兒能想到這一層。</br> “可是我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我跟你無冤無仇，充其量也不過是見了兩次面，你為什么要這么算計我？”</br> “難道就因為我跟溫煦琛的關系？可是為什么呢？跟你有什么關系呢？難不成你喜歡他？”</br> 雖說莊臣這陰暗的心思被袁沐純扒了個差不多，但是這個結論還是讓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br> 溫煦琛也被這一結論搞得一陣無語，沒忍住朝著莊臣那張臉看了過去。</br> 倆人視線在空中交匯，又都像是被雙雙刺到一樣，立即收回了視線。</br> 袁沐純都差點以為自己真的猜對了。</br> 容雯愣了半天，多多少少也知道她今天挨這頓打是她把事情搞錯了。</br> “喜歡男人？！怎么可能？我這么多年天天追著他搞的女人打，難道還能是假的？”</br> 幾個人頗為無語地看著她。</br> “那跟你喝咖啡的終究還是她！一男一女沒事兒喝什么咖啡？！我憑什么道歉……”</br> “憑莊臣這個人渣我根本看不上行嗎？沒人像你一樣明知道是個人渣還拿他當寶！我就是真要勾引誰，也不會選他！”</br> 這句話如果今天在學校門口說，容雯都不相信。</br> 但是現在當著莊臣的面，這女人就能直接罵他是個人渣，她就算再不想承認自己錯了，此刻也有點猶豫了。</br> “你真跟他沒有關系？”</br> “我說了，他只是我……朋友的朋友。”</br> “所以你說的朋友是……溫煦琛？”</br> 袁沐純蹙眉沒說話，容雯抬手摸了一把眼淚，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的稀巴爛。</br> “我看他，可不只是想當你的朋友！”</br> 當著她爸的面兒，把她打成這個樣子，那是一分一厘的面子都沒給。</br> 如今又跟莊臣這樣從小到大的兄弟鬧成這個地步。</br> 這能是個普通朋友？</br> 袁沐純抬頭朝著溫煦琛看了一眼，卻見溫煦琛正蹙著眉看著她，漆黑的眸子里有著她看不明白的情緒。</br> “容雯。”溫煦琛突然開口，冷聲提醒，“道歉。”</br> 容雯臉色陡然間再次蒼白，溫煦琛壓在她腿彎的腳似乎又用了力。</br> “對不起……是我搞錯了……”</br> 袁沐純看向容雯的視線有些復雜，就為了莊臣這么個人渣。</br> “你的道歉我收下，但是我也不想原諒你。以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見了面繞道走！還有，我要你面向大眾跟我正式道歉，學校那邊在等消息，網上那些東西也對我的名譽和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響……”</br> 容雯氣的面色再次扭曲，可她現在被溫煦琛的舉動被嚇怕了。</br> 就算她拒絕，估計他也得拖著她去道歉。</br> 咬了咬牙，她只能硬著頭皮贏了下來。</br> 最后容雯被莊臣帶走，溫煦琛看莊臣的眼神帶著未清的賬。</br> 他們走后，病房安靜下來。</br> 袁崢崇和葉芷青一時間有些尷尬。</br> 但是視線卻一直鎖著溫煦琛，目光里滿是打量和算計。</br> “請問你是？”</br> “你們現在想的難道不是跟她道歉嗎？”</br> 溫煦琛開口，聲音冷沉無情，沒給出一分好臉色。</br> 袁崢崇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是我誤會了，但是我也是關心則亂……”</br> 袁沐純突然冷笑了一聲，扯過被子躺到了床上。</br>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想原諒你。希望你把這種所謂的關心多多用到袁思純身上去吧。”</br> 袁崢崇的臉被氣的抖了抖，低沉的聲音帶著質問，“這幾天你都住在哪里？”</br> “鬧脾氣也適可而止，家里亂成什么樣子了？你還要給添亂！”</br> “這次雖然是有誤會，但是平白無故的人家怎么會找上你？你也要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br> “袁沐純，我在跟你說話你聽……”</br> “滾。”</br> 開口的不是袁沐純，而是一直在旁邊，臉色已經陰沉到極致的溫煦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