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霆琛安撫的握住了她的手:“當時奶奶住院你也知道,是你姑父為了讓她病倒方便問你要錢故意在晚上睡覺時把奶奶臥室的窗戶打開,寒冬的風雪足以讓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病倒,重度肺炎。奶奶知道你姑父的小動作,自己病了也刻意拖著,她想著……死了就不會再拖累你了。送到醫院之后直接就進了重癥監護室,我去了之后,奶奶跟我聊了一些事,讓醫生幫著寫了遺書,然后就……</br> 我知道一時間你可能很難接受,這件事情瞞著你是怕你難受,查清楚整件事情之后,你姑父依舊要求我賠償這些年贍養奶奶的費用,我答應給,你姑姑沒要。是我把他們趕出帝都的沒錯,你姑姑也愿意走,難纏的是你姑父。你姑姑還沒壞得透徹,所以我沒必要做得太絕。”</br> 溫言眼淚還是沒忍住掉了下來:“我想知道,你跟我奶奶坦白空難的事之后,奶奶為什么會原諒你?殺子之仇,怎么可能一筆帶過?連我跟你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都沒辦法完全不恨你……我奶奶跟我說過,空難的事,我知道的她知道,我不知道的,她也知道。我不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事到如今,你還不愿意跟我坦白嗎?”</br> 穆霆琛身體不易擦覺的僵了僵,抬手幫她抹去了淚珠:“我選擇對奶奶坦白,是為了給彼此一個交代。她或許恨我,但也知道,我是你余生的依靠,你懷孕了,她希望我們一家三口能好好地。她說,死去的人回不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好好的活著,她沒辦法去恨。我很感激她。別的,我不想說,就當是你知道的那樣吧,好嗎?</br> 在趕走你姑姑、姑父的時候我警告過他們,暫時不要讓你知道奶奶去世的消息,這也為你姑父后來對我的勒索埋下了伏筆,我以為我退讓他就會滿足,沒想到幾次三番……所以我才出手教訓他的。他寄給你的信,多有報復的意圖,但我給他的錢他都揮霍一空了,是怎樣做到人間蒸發讓我找不到的?我有些困惑,他們還沒膽子跟我這樣撕破臉,我懷疑……背后有人操縱,我在查,你信我一次,好嗎?”</br> 其實在看到奶奶的遺書和遺物時,溫言就已經信了穆霆琛。要是真的如溫志玲丈夫寄來的信里說的一般,老太太怎么可能還把遺書和遺物交給穆霆琛?遺言和遺物是一個人在世上最后的夙愿,只會交付給可信的人。</br> 溫言泣不成聲:“對不起……我只是……突然知道奶奶去世,有些受不了……除了陳晗,奶奶是我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了,怪我,一時沒控制住情緒,還害得孩子早產,是我不好……”</br> 穆霆琛極盡溫柔的安撫著她:“沒關系……是我不好,是我之前做了讓你受傷的事,所以你才會對我不那么信任,我會用余生好好維護我們的關系,別哭了,對眼睛不好。等過陣子,我帶你去給奶奶掃墓,雖然你和奶奶錯過了二十幾年,但她心里是愛你的,這是別的東西代替不了的血緣。”</br> 等情緒稍稍穩定下來,溫言問道:“你覺得是誰在背地里搗鬼?表面看上去是我姑父想要報復你,可以他的膽子,跟你對著干還不至于,送完這封信他們一家就不見了,實在很可疑,你的懷疑沒有錯,可誰會這么辦?明知道我懷著孕正在危險的孕后期,一出意外就是兩條人命……太可怕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